《壇經》的現代價值
耀真
前言
《壇經》是唐朝以後中國禅宗的重要經典,被禅宗人士視爲無上法寶。它又是中國人在吸呼、融會印度佛教後創立的一個宗派,爲佛教中國化的産物。“凡言禅大部分皆本曹溪”。《壇經》是六祖惠能大師將佛法消化融貫後從自性中流露出來的妙法甘露。其核心思想是教人如何悟道成佛,主張定慧不二,戒禅一致,唯心淨土,把一切都歸于本心自性。佛在自己心中,何勞向外求玄?只要去除對相的執著,識其本心,見自本性,即可成就佛道。總之,《壇經》是教人遵循一切萬法盡在自性的原理,去惡向善,除邪歸正,從實修上將修與證統一于人的當下一念中。今依《壇經》從戒律等四方面探討其現代價值,與讀者分享清涼。
一、戒律精神實質的昭示
衆所周知,佛法的基本綱領是戒定慧叁學。而在叁學之中,又以戒爲先導。“戒是叁學之首,入道之基,功德之本”。《恒水經》雲:“持五戒還生人中,持十善得生天上,能持二百五二戒現世得阿羅漢、辟支佛、菩薩、佛泥洹大道果。”持戒不但能保住人身,而且還能積聚菩提資糧趨向涅槃之道。因此在修學佛法的道路上,無論爲求得世間的人天善趣,還是爲求得佛法出世的解脫,都必須以清淨的戒律爲基石。戒是生死的舟航,解脫的根本。故佛的臨終時告誡弟子“汝等比丘,于我滅後,當尊重珍敬波羅提木叉。波羅提木叉者,即是此戒,持此戒者,如暗遇明,如貧人得寶。當知此則是汝等大師,若我住世,無異此也……因依此戒,得生諸禅定及滅苦智慧。”可見戒律是何等的重要。
基于個人的思想、觀點、識見不同,故對戒律的精神實質不能真實了解。只知戒律是“衆善莫作”的條條框框,不知有“衆善奉行”的慈悲訓勉。不通達持戒的功德,犯戒的過失。未曾體會世尊臨終時說的:“戒是隨方毗尼,小小戒可以舍……”悲心切切的話,試想:如果佛法傳入中國,完全按照印度的傳統佛教定型而無所改變的話,那麼佛教根本無法在中國發展。隋唐會昌法難唐武宗滅佛之後,佛教宗派受到很大打擊,幾近湮沒,當時祖師大德以禅者聚結山林,農禅並作,自食其力,仍舊維持僧才的生活並一直延續發展至後來成“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的輝煌成就。因此奉勸行人,要多多深入律藏,明了開遮持犯,不要只是一味地抱守教條,若這樣反而使自己活得十分痛苦,體量不出佛陀製戒的本懷。要知道戒本來是讓我們趨向解脫的良藥,所以名叫“別別解脫”、“保解脫”。即是持戒一條解脫一條,並不是束縛我們的枷鎖。
善知戒律開庶者,便能自在持戒,故堅守戒條是一件開心事。倘若行人能研讀《壇經》,持心地無相戒,由心地清淨表現在外相上的清淨,則更會認爲持戒是快樂事。戒是靈話的,並不會爲了維護自己的戒體清淨而視他人生死于不顧,在佛世時便有明證。
如茉莉夫人爲了救一個禦廚,在受八關齋戒的那天與國王飲酒作樂,國王一時高興便勉了廚師之死。後來茉莉夫人就此事向佛忏悔。佛說:“你並未犯戒,何來忏悔之有?你這樣做不但無罪而且有功。”又如:有二比丘結伴去見佛,經過沙漠地帶無水可飲,有一比丘找到了水,但是有蟲,因渴之極便不顧一切的拼命喝水;而另一比丘則堅持“甯願守戒而死,不願破戒而生。”不飲蟲水以至命終。後來,飲蟲水的比丘很高興地至佛所問訊佛陀,佛陀慈悲接待並詢問比丘一路上的經曆,然後種種呵責“汝是癡人,非我弟子,並未見我。”
由此可見,戒律並不是那麼死板,而是具有一定的靈活性。凡是爲利益別人,雖做了事相上看來好象是犯戒的是,卻未犯戒;而若爲了自身活命,只做了一點小事,卻犯重戒便遭佛呵拆。因此我們應知,唯有把握了戒律的精神實質,才能做到真正的嚴持淨戒。在《壇經》中六祖惠能大師處處以身作則,以法明示了持戒的靈活性及戒律的精神實質:
其一、六祖惠能大師在湖北黃梅得法,接受五祖所傳的衣缽繼祖位之後,爲避免未得五祖衣缽徒衆年引起的爭執,躲進深山老林的獵人隊中避難達十六年之久。在這期間,六祖是如何持戒的呢?他發現被獵人陷捕的活生生的動物,觀時節因緣盡量放生。吃飯時只吃肉邊菜,別人問他爲什麼不吃葷,則對曰:“但吃肉邊菜”。正所謂“了心不必依文句,吃菜何妨向肉邊”。假如六祖大師仍然嚴持淨戒,那麼大師一定很難存活下來,中國的佛教也就無法改寫傳統的印度佛教,頓悟之禅也就不能在中國開花結果,禅宗也就無法成爲中國佛教的特質。
其二、梁武帝自以爲布施僧衆,建塔造寺有無量功德。達摩祖師卻說:“毫無功德。”有人不解此理,便請問六祖,六祖闡述功德的含義時說:“內心謙下是功,外行于禮是德。”如果我們能以平等心對待一切衆生,內心裏常常謙下,不貢高我慢;對外行于禮敬,這就是功德。真正的功德是在法身中修,並非可在外相中求。既然是佛子,當以戒爲師,就更應該知道謙恭禮敬的道理。不要以自我爲中心,視別人都不如我。六祖常常教誡弟子雲:“常見自己過,與道既相當。”“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若見他人非,自非既是左。他非我不非,我非自有過。”如果是真正持戒之人,就不會看到別人的過失。因爲戒是戒自己的,並不是拿來衡量別人過失的工具。如果見到世間人的過失,以爲他非我是,自己的心也就不清淨了。孔子曰:“吾日叁省吾身。”每天多次檢查自己的行爲動作,起心動念。古德也雲“靜坐常思已過,閑談莫論人非。”一切功德都爲衆生而作,不見別人的過失,不說別人的長短好壞。我們見到別人犯過錯,應該將其當兒“鏡子”加以借鑒。告誡自己不要犯同樣的錯誤,並想辦法幫助別人令其改正,而不是宣揚別人的不是,若講別人的不是,這種人就不是真正的修行人,因爲“若真修道人,不見世間過”。可見一位真修道者,同時也是個嚴持淨戒者。
其叁,在《壇經》中,有多處道出了嚴持戒律的精神實質。如“心地無非自性戒”、“心平何勞持戒”等等。對于此話可以從叁方面來理解,第一、假如行者心地本來純善,清淨無垢,沒有貪、瞋、癡等煩惱及過失,就是自性戒了,自然能任運防護身口意叁業使無過惡;第二、如果行者心未達到平等,則需依佛言教,嚴持淨戒,時時拂拭塵垢,以期開發內心本自具足之精淨無染的佛戒;第叁、若行者煩惱塵垢(無、法二執)已除,菩提自性已顯,心地平等,無功用行,自然不執著于有相戒。修而無修,無修而修。佛陀製戒的目的:無非是令我們遠離過非,使心地清淨,安住聖道。當初佛陀在比丘僧團無過失時也未製戒,而是在成道十二年比丘示現犯過之才製定的,並且是隨犯隨製。即犯一條製一條。可見,佛說諸戒經的旨意是讓我們依之如法修行,對治煩惱,破除情執,從而獲得清涼自在之法樂。若我法二執已斷,仍執著法則反而成病,故法也應破除,《金剛經》雲:“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由此可知:戒是防犯我們過失的保護神,並不是死板的一成不變的枷鎖。學人若明了戒律的精神實質,自然就能做到圓融,使戒真正成爲截斷生死的寶劍,苦海中的舟航。
二、忏悔罪障的妙方
衆生長時沈溺苦海,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造了無量無邊的罪業。如《普賢行願品》雲:“言忏除業障者,菩薩自念,我于過去無始劫中,由貪嗔癡發身口意,作諸惡業,無量無邊。若此惡業有體相者,盡虛空界不能容受。”《地藏經》亦雲:“我觀閻浮提衆生,舉止動念,無非是業,無非是罪。”可見,我們無始以來所造的罪業是無法用數字形容、用體積容納的;若有體相的話,即使是能含萬法的虛空也沒有辦容受。
平時,我們的衣服髒了穿在身上感覺不舒服需要清洗;我們的身體垢膩多了感覺難過就會沐浴;如果茶杯汙垢太多無法泡茶時也會用清水沖洗。而現在的我們內心已被染汙,有這麼多罪障纏身,又該怎樣處理呢?《大乘本生心地觀經》雲:“若能如法忏悔者,所有煩惱悉消除。猶如劫火燒世間,燒盡須彌並大海。忏悔能燒煩惱薪,忏悔能往生天路。忏悔能出叁界獄,忏悔能生菩提花。”可見忏悔是多麼的殊勝。無論多大的罪障,只要至心懇切,發露忏悔,罪障自然滅除,得究竟清淨。
從前,有一個屠夫,每天等到寺院敲鍾時便起床殺豬,被其殺害的豬不計其數。有一天,寺院沒有敲鍾,他覺得奇怪便向方丈請問原由。方丈說:“昨天晚上有人向求救,說只要你們寺院,明天不敲鍾我就得度。”屠夫聽後,善根顯發,立即明白六道輪回、因果報應之理。痛改前非,丟掉殺器,忏悔罪障,發心修行,當生便得成就。這就是有名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忏悔事例。
既然我們已經了知忏悔的重要性以及忏悔的好處,就要在思想上作深刻決定的認識,那就是知過必須立即忏悔。人命無常,過于山水,今日雖存,明日難保。祖師大德慈悲,爲我們開示了許多忏悔法門,如梁皇忏,萬佛忏……有理忏、事忏、大乘忏、小乘忏等,衆多的忏悔法中,尤以教弟子們在佛菩薩形像前虔誠禮拜忏悔爲主要方法,自古至今是每個學佛者的必修課。可有的人在佛前忏悔後,所犯的過失仍然會重複出現。貪嗔癡照樣存在,遇緣便暴發,不能達到“斬草除根”的效果。這是爲什麼呢?難道是佛菩薩不感應,不加被嗎?非也,推究其真正原因,乃是此類人不明白忏悔的真正含義。
假如他們能按照《壇經》中六祖告訴大衆的忏悔法去行,必定會獲得罪障消除的良好效果。在《壇經·忏悔品》中,六祖明確的告訴學人,忏悔的真正含義及意義是:“今與汝等授“無相忏悔”。滅叁世罪,令得叁業清淨。善知識!各隨我語一時道:“弟子等,從前念今念及後念,念念不被遇迷染;從前所有惡業遇迷等罪,悉皆忏悔。願一時銷滅,永不複起。”……雲何名“忏”?雲何名“悔”?忏者忏其前愆;從前所有惡業,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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