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一概而論。不見達摩大師囑二祖神光曰:“子將有殺身之報,但爲正法免遭毀謗故,此債可予免還。”又一古德中風嘴歪,侍者笑謂雲:“和尚終日诃佛罵祖,今日受報了。”古德雲:“爾隨侍我數十年,如此看我?須知一切業障在祖師身上,猶如空花水月,雖還報猶如不還報,而且要還即還,要不還即不還,你看我嘴歪不歪!”隨說隨用手一拍嘴巴,嘴即正了,並斥侍者雲:“爾等執相衆生,于本來空中作業障想,于無償還中作償還想,是以業障不了,受累無窮也。”由此可知一切業障系于心,心果真空,無所謂障,更無所謂還不還。以無還無不還故,正不必執不還爲不還,盡管還而猶不還也。僧問古德:“如何是業障?”德雲:“本來空!”僧進問雲:“如何是本來空?”德雲:“業障!”本來空不是頑空或斷滅空,而是一切事物、業障的當體本來就是空無所有。故二祖神光大師,雖受初祖之囑,于傳法叁祖後,仍去還殺身之債,而無難色,並于臨刑時高唱雲:“將頭臨白刃,猶如斬春風!”這是何等氣概,此真了的弘範也。
第七句:“問心何來?因境而起。”
“心本無生因境有!”這是毗舍浮佛的名言。我人之心--即思想,本來沒有,因對境而生起影像,執著不舍,才生起妄想,這就是心。這個心是根--心、塵--境集合而生起的,所以叫作“集起爲心”,它是六塵落謝的影子,純屬虛幻,無有實體。佛經中所說的“一切唯心造”和“叁界唯心,萬法唯識”的“心”字就是指這個由客觀外境反映而生起的虛幻影像心。所以它也是外境,也是客體,而且也不離物質,不可把它看作主觀的心,當作主宰世界的真神而寶貝它。我們做功夫,既要不著森羅萬象的外境,更要把這幻影妄心銷盡。所謂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一起銷殒,妙明真心,方才現前。反是,把這虛幻心當作主觀實體,真性就被掩沒不見了。因之,我們所說“一切唯心造”的“心”字,是把它視作被消滅的客觀對象來處理的,並非說它是萬物的主宰者,這要請廣大學佛者搞清楚,不要誤會才好!
第八句:“境亦不有,同屬幻影!”
經雲:“心不自心,因境故心;境不自境,因心故境。”這就把心與境,境與心的相因相成的關系說得一清二楚。心既因境而有,境亦不能離心獨立,因境系因緣生,無有自體。比如鏡影,雖有萬別千差之相,如無鏡光,影不能現;境亦如是,無心境無成,即或有美景佳境,無心領受鑒賞,有亦同無。以境不自境,不自謂爲美妙勝境也。心與境既相對而生,離一即無,則境與心,皆非真實,同屬虛幻之影明矣。或許有人要說,娑婆世界所有景物,皆我人共業所招的業果,假而非真,謂爲幻影,可以說得;至于西方極樂世界,乃阿彌陀佛多生曆劫精勤修行,爲廣大衆生造福,積累功德,緣熟果滿所感之真境,似不可謂爲幻影。
關于這一點,確應好好討論一下。因爲現在修淨土的人很多,如不把淨土真相搞清楚,不明白淨土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修行起來不易得力,更談不到深證念佛叁昧,上品往生了。
首先就相來說,娑婆是業障衆生造業所招的五濁惡果,而極樂是彌陀願滿德圓所感的清淨世界,故一是穢濁醜惡,一是美妙莊嚴,大有區別。但土從心生,離心無土,離土無心;心即土,土即心。故經雲:“欲淨其土,先淨其心!”“隨其心淨,即佛土淨!”是教我人識得淨土爲何物,好下手用功證取,以免徒取外相,流入歧途。
既然土外無心,心外無土,心土不相分離,而一真法界--真心--又在聖不增,在凡不減,則極樂淨土系從淨妙真心中流出,而娑婆穢土離清淨佛性亦何可得?以是,極樂雖淨,娑婆雖穢,同是真心中顯現之影像,猶如鏡光中顯現之影,雖有形式之殊,淨穢之別,但皆如水中之月,了不可得,絕不可因極樂爲淨月影而妄謂可得也。
次就真假來說,《金剛經》謂:“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以相如上文所說皆鏡中之影了不可得,故假而非真,絕不因淨、穢、美、醜而分真假,所以極樂國土,雖盡善盡美,亦是虛妄之相。進一步來說,說真道假,皆是我等凡夫執相立名,妄加分別之過。以所謂真假,乃相對而有,離一即不可得,故皆假名。真假既相對而有,則說真之時,假即在其中矣;說假之時,真亦在其中矣。諺雲:“假作真時真亦假。”于無真假處妄作真假,甯非庸人自擾?
複次,鏡必顯影故,有真心不無假相,無相無從顯示真心,故《彌陀經》宣示極樂莊嚴;影不離鏡故,有假相不無真心,無真心無從成其假相,故《金剛經》顯示妙體,一法不立。性相既不相離,密切有如水之與波,故見相即見性,無有一物可當情,故謂全假即真;見性不廢相,圓成差別妙用,故謂全真即假。真假假真,全是我人妄心作祟,實則靈妙真心,一物不立,有何真假之可言哉?
故如說極樂世界是真,則娑婆世界亦真;如謂娑婆系假,則極樂亦假。故淨穢二土皆從一真法界中流出,絕不可因在纏凡夫,迷昧真心,造業受報,而否定其靈性,謂所現穢土業相,非從佛性真心中宣流也。
再說極樂世界,有四土九品之別。最下層凡聖同居土,雖有種種莊嚴妙相,但方便有余土與實報莊嚴土,則土愈高而相愈清淡妙微,至最高常寂光淨土,則更淨妙微明而一相不立。雖一相不立,亦不出上述叁土之外。故執相修行者,只得下品往生,空相見性者,始能往生上品。以是真修淨土者,既不執相,亦不廢相,只一切放下,端身正坐,誠心敬意,執持名號,以呼吸爲數珠,晝夜六時,綿綿密密念去,久久不懈,自得念佛叁昧。到那時,不等命終生西,已早預上品蓮位矣。
第九句:“妙用恒沙,盡是緣心。”
上面說過,吾人做功夫,不可死壓念頭不起,將妄心滅盡;只可活轉,念起不睬,不令攀緣相續。原因就是將來要起大機大用,還要藉這妄心。這妄心如果壓死了,真心也就無從起妙用了。比如水因風起浪,浪若去盡,水也就沒有了。《圓覺經》于“居一切時,不起妄念”後接著就說:“于諸妄心亦不息滅。”即教吾人用活功夫以啓將來般若妙用也。
我等凡夫的日常起居與一切創作、發明,無一不是這“妄心”的妙用。離開它,我們就像癡子、傻子一樣,不能成就什麼事業。在凡夫位,既是它在起作用;將來成賢成聖,所起廣大神用,也離不開它。不過在凡夫位,因有住著,稱作妄心、識神;在聖賢位,去盡粘縛,稱爲般若、靈知罷了。
我嘗問人:識神與真如相去多少?聞者大驚,謂真如與識神,一是真心,一是妄識,何可相提並論?並以玄沙禅師偈作佐證雲:“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爲從來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余聞之,不覺哈哈大笑道:“閣下識得“本來人”否?若不識,真如就變爲識神;若識得,識神就是真如,何有二致?”上面說過,波本是水,水不離波;離波覓水,水從何得?而且水不起波瀾,只是死水,何能壯闊?真如不假識神,亦是癡兒,無從起用。玄沙一偈,不是說識神不好,問題症結在識不識得本來人!若識得,則識神由主人指揮,成就一切波瀾壯闊的妙用;若識不得,則惡仆淩主,背叛作亂矣。
第十句:“緣心息處,頓證無生!”
經雲:“息下狂心,即是菩提!”這個道理,就和我們上面所舉的影與鏡、水與波一樣,影與波俱不能離鏡與水,同樣,妄心也不離菩提正覺。以不離故,除去妄心,即無正覺。故修道人要親證不生不滅的真如實性,不可用什麼手段去除妄心,而只能用一個“息”字功夫,將這對境攀緣的妄心停息下來,就如波浪息處即是水一樣,妙明真心就豁然現前了。
學者果知一切外境,皆如陽焰、空花,無有實體,不去攀緣,不生妄念。則神甯智清,靈光獨耀,衷心明淨,如鏡照物,無取無舍,無愛無憎;雖了了分明而一念不生,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當下即親證無生實相矣。無須于息心之外更用何拙力也。
一切法門不管是念佛、持咒,還是參禅,俱不過是“息”字的工具和手段,教你由念佛,或是持咒、參禅,將狂心息下,從而打開本來,明見真心罷了。並非從念佛、持咒,或參禅中得個什麼奇特玄妙。古德雲:“佛法無你用心處!”又雲:“穿衣吃飯即是,舉心動念即乖!”以佛性衆生本具,非從外得,不用求,不用取,故無須用力也。相反,著力向外追求,從他討取,則愈求愈遠,越用力取越不得。是以佛法是最偉大的省力事業,非同世法須慘淡營謀、苦心籌措而後可得也。老子曰:“爲道日損!”學人果能將自己所會、所知、所有的一切一切統統放下,則狂心息處,頓證無生矣。諺雲:“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良有以也。
第十一、十二句:“無生實相,非可眼見;杳杳冥冥,其中有精!”
這個不生不滅,不來不去,不增不減的真如妙性,是大而無外,小而無內的平等真實之相。《金剛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有相之相,皆因緣所成,無有自體,故皆虛幻不實;真實之相,是無相的淨妙大相。大相無形故,眼不能見。但功夫做到桶底脫落,能所雙亡時,心地法眼,可以見道。但這個“見”,不是眼睛看見的“見”,而是見地、知見、體會、領悟之意。因爲它雖杳杳冥冥,無相可見,無味可嗅,但非斷滅、頑空,而是有“真精”“妙體”的。這“真精妙體”,換句話說,就是“離念的靈知”。當你功夫做到根塵脫落,人法雙忘時,自然時到神知,一下子領悟,證驗這淨裸裸,赤灑灑,靈明真精,就是你本命元辰。
既證悟了妙性,回過頭來以影不離鏡故,則目所見、耳所聞、身所觸的萬象森羅,無一不是它--真精--的顯現,無一不是它的妙用,無一不是它的注腳。學人到此地步,則時時聞道,處處見性了。六祖雲:“真見性人,掄刀上陣,亦是見性!”大慧雲:“徹悟人,肉眼亦能見道!”性相不二的妙理,一語宣泄無遺!
第十叁句:“證悟之者,名曰見性。”
明心見性一詞,現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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