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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佛教的困局——以新雨社和現代禅爲中心的一個考察(楊惠南)▪P3

  ..續本文上一頁教變成一個世界性宗教,而不是局限在臺灣或中國這個地區。』

  (2)傳統佛教中的淨土信仰,無法和美國主流宗教基督教相對抗:

  張大卿以爲,美國(洛杉矶)的華僑佛教,是信仰淨土宗信仰,相信只要口念「南無阿彌陀佛」,就可以在死後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他以爲,這和美國主流宗教基督教的「信主得救」、死後上升天堂,沒有兩樣。但是,問題是,這樣的佛教,無法和基督教相對抗;一者因爲基督教在美國是主流宗教;二者因爲阿彌陀佛『接引衆生的力量不比上帝大』;叁者佛經不管是文字或是內容都太難,無法和一本白話的《聖經》相抗衡。基于這樣的理由,張大卿說:『我們感覺它要傳給華僑的下一代有極大的困難。』

  (3)臺灣新生代信衆和美國新生代華僑信衆的同構型:

  張大卿以爲,臺灣新生代青年和美國新生代青年,都具有「現代化」或「西方化」的特質。傳統佛教中的淨土宗,既然無法吸引美國新生代的華僑,也就無法吸引同一特質的臺灣新生代青年。因此,爲了讓佛教在美國和臺灣的新生代成爲信仰,就必須宣揚新佛教。張大卿說:『美國華僑的下一代相當反應了臺灣人的下一代,因爲全世界在現代化。當我們說現代化,沒有辦法避免它是相當的西方化。我們的假設是:既然美國華僑的下一代接受這一代的佛教有困難,將來臺灣的下一代要接受這一代的佛教也會有極大的困難。』

  (4)傳統佛經在文字和內容上的不合時宜:

  張大卿以爲,傳統佛經是魏晉南北朝、唐朝的譯本,文字艱澀,現代人無法閱讀。而其內容(指大乘佛教的經典),也同樣艱澀、不切實際。張大卿舉了一個「臺大畢業,UCLA博士,生意做得很大」的中年佛教徒爲例;這位中年佛教徒抱怨說:『《心經》……我都沒有辦法完全理解……我一個雇員給人告性騷擾,要賠五十萬。我如何可能(像《心經》所說的那樣)非色身香味觸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很困難的宗教。』因此,必須要有文字易讀、內容簡單的新佛教,才能適應新的時代。

  以上是張大卿所提出來的,美國新雨社成立的四點動機。至于爲什麼在傳統臺灣(中國)佛教(淨土宗)之外,選擇了以《阿含經》爲代表的原始佛教,張大卿不諱言,是受到印順所提倡的原始佛教和人間佛教的影響。他說:『我們對于印順老法師的著作是完全的尊重,而且也樂于推廣。』又說:『這種贊成主要是對這個人(指印順)整個思想的認同,所以幾乎他講什麼,我們都贊成。』又說:『新雨社當然是主張人間佛教。』 [45] 而張慈田也承認,他從印順所著《佛法概論》一書,『得到很大的利益』。他還說:『早期有不少學員都有讀印順法師的書,有的也讀了十年以上……。』 [46] 可見盡管在一些看法上,和印順的思想有所出入,但整個新雨社確實受到印順法師的重大影響。

  最後,讓我們來看看美國「新雨社」一名的來源:原來它和臺灣政治大學一個政治性社團的名字,有著密切的關系。張慈田回憶說:

  原來是1986年年底張大卿老師回來臺灣的時候,參加一個以政大朋友爲主體的叫「新雨社」的團體,這個團體是關心政治、社會、人文方面的一個社團,目前這個社團沒有在活動。張大卿老師回到美國在創立學社的時候,也有想到跟臺灣的「新雨社」做個呼應,所以就稱作「新雨佛學社」。這是我們創社的中文名稱的來源。 [47]

  2.臺灣新雨社的成立及其分裂

  有關臺灣新雨社—「臺灣新雨文化中心」 [48] 的成立,臺灣新雨社社員—陳慧娟,在「臺灣新雨文化中心」臺北道場正式啓用的開場白中,曾解釋說:

  「臺灣新雨文化中心」是延續美國的「新雨(社)」,原先張慈田老師于1988年1月自美國返臺,先後在臺北、新竹、臺南、屏東成立修行小團體開始成長,他開班主要是傳授原始佛法,並以四念處爲修行的基礎方法……。在今年(1991)的二月二十四日「新雨」的會員大會,正式通過了的組識章程,而且也選舉張慈田先生爲我們的第一任的會長……。 [49]

  這樣看來,1991年2月24日,正式成立于臺北市的臺灣新雨社,是由美國回來的張慈田,在臺北市創立的。依據張慈田的回憶,早期的主要社員有:許士群(臺南)、吳建賢(高雄)、黃中豪(臺北)、林清玉(臺北)。這四位加上張慈田,組成了「教學團」,它是臺灣新雨社的權力中心,掌理一切社務。另外,黃淑芬(黃中豪妹妹)、江煥銘、蔣月鳳等人,則是「教學團」之外的重要社員 [50] 。同年9月,臺南也成立了「臺南新雨文化中心」,由林乃峰擔任首任會長;主要社員有曹淑玲、孫申娥、侯碧霞、林武瑞等人 [51] 。

  臺灣新雨社曾有兩次「瓦解」:一次是從「臺灣新雨社」,瓦解成臺北新雨社和臺南新雨社。另一次瓦解則造成了臺北新雨社的停止活動,並改名爲「佛法共修會」。張慈田回憶這兩次「瓦解」的經過:

  第一次瓦解時,本來臺北要成立「臺灣新雨社」,然後再分出去。因爲臺南成立(了新雨社),臺南成立之後,臺灣新雨瓦解。臺灣新雨瓦解後,變成臺北新雨和臺南新雨。以後,整合各地方新雨變爲臺灣新雨。但是,這個架構蘊釀兩年,後來就沒有進行了。所以,最後一次的瓦解,就是這個架構的瓦解。 [52]

  這樣看來,第一次的瓦解並不是實質的瓦解,只是由一個全臺性的「臺灣新雨社」,分裂成臺北新雨社和臺南新雨社這兩個地方性的團體而已。依照張大卿、明法法師(張慈田)、黃中豪等人的說法,當時並沒有成立一個全臺性,名叫「臺灣新雨社」的教團 [53] 。因此,實際上並沒有第一次的「瓦解」,有的只是意見之爭而已。

  但是,第二次的瓦解,卻是真正的瓦解。第二次瓦解後,臺北新雨社改名「臺北佛法共修會」而默默地活動 [54] ;張慈田也回到嘉義老家,創立「嘉義新雨社」。而臺南新雨社,則再蛻變爲「樵廬」(目前改名爲「微觀學舍」),由心向張慈田的許士群所領導;心向張大卿的臺南新雨社員,則已停止活動 [55] 。

  從臺灣新雨社社員的訪談當中,筆者歸納出第二次「瓦解」的幾個原因:

  (1)領導人之爭:

  臺灣新雨社雖然是美國新雨社的延伸,但創始人畢竟不是長久居留美國的張大卿,而是由美國回臺定居的張慈田。張大卿以爲,臺灣新雨社既然延用美國新雨社的名字,實際上又有延伸的關系,因此他應該是當然領導人。但是,張慈田的一些作法,卻讓張大卿有失去領導地位的危機意識。相信這是臺灣新雨社分裂,臺北道場改名「佛法共修會」,張慈田黯然回到嘉義老家另闖天地的最主要原因。當筆者問到張大卿和張慈田的關系時,張大卿的回答令筆者相當驚訝:『比較疏遠的朋友。』張大卿解釋說:『在辦月刊(指《新雨月刊》)的時間就越來越疏遠,彼此也沒有勤于連絡。在作事方法上可能有一些出入,然後就慢慢疏遠了。』 [56] 而張慈田則詳細分析兩人的誤會,起因于《新雨月刊》的編輯方式:

  張大卿對我的編輯意見,我印象中,可能有兩項問題,一個是:他有一篇討論政治的問題(文章,指〈自覺與自決〉),較爲敏感,古早的文章,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刊登出來。……另外,編這份刊物時,沒有每個月都跟他請示有什麼內容要編,他對這個也有意見,甚至他誤會我要領導臺灣(新雨),而把他踼到一邊。 [57]

  可見臺灣新雨社的分裂,主要導因于領導人之爭。

  (2)張慈田個人領導風格的問題:

  張慈田曾回憶臺灣新雨社員,對他行事作風的不滿:『我覺得我作事的方式,他們有時候並不欣賞。』『比如說刊物要印幾本、要如何編這份東西,說起來也不是大事。他們覺得開會之後,有一些變化我沒有通知他們,他們可能就不高興。』 [58] 這樣看來,張慈田不尊重社員(應該是「教學團」)開會的決議,擅自更改決議,恐怕也是導致臺北新雨社「瓦解」的原因。

  (3)《新雨月刊》編輯方針的爭議:

  臺北新雨社「教學團」成員之一的黃中豪,說明臺北新雨社停止活動的主要原因是:《新雨月刊》原本是以刊登社員修行心得(修行日志)爲主,但到了後來,卻大篇幅刊登和社員修行無關的外稿。這些外稿包括非社員的采訪、對傳統佛教的批判,乃至政治性的評論文章,讓新雨社的社員覺得失去了《新雨月刊》發行的原意 [59] 。

  (4)人手不足,外務太多:

  黃中豪和黃淑芬兄妹,提到臺北新雨社因爲人手不足,外務太多,喪失原先以修行爲號召的創社原意。因此,許多社員想要以停止社務的方式,來達到暫時休息或回歸內修路線的目的 [60] 。張慈田也提到了這點,他說:

  經過四年,發現會員成長的情況好像很慢。很慢就牽涉到社員—主要成員也差不多十多個,大家的成長很慢,在臺北也很忙,加班的加班,到叁更半夜……對我來說,是很累的事情。所以,後來就離開那裏,想要休息一下。……後來開會的時候,有一些人似乎有意見,所以有人說要退出……。我想他們若覺得我的風格他們無法贊成,幹脆我先退。所以,我就寫了一封信辭掉教學團的職務。後來,他們也是退呀,所以退了之後,變成沒有教學團。……教學團解散之後,學社就不能存在,所以就算瓦解。 [61]

  總之,臺北新雨社的停止活動,大體不出以上四點原因。其中,第(1)張大卿和張慈田的領導人之爭,第(2)張慈田領導風格不被接受,應該是最重要的原因。

  目前,臺北新雨社改名「臺北佛法共修會」,名義上是旅美的張大卿所主持,偶而回臺演講或開授課程;而實際上則由黃中豪、黃淑芬、江煥銘、蔣月鳳等人所負責。接受張大卿領導的,除了臺北的佛法共修會之外,臺南也有「臺南佛法共修會」,林武瑞創辦,目前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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