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過計算機網絡和手機與電視快速流動的今日,世界各國無不把戰爭的恐怖平衡思惟放在計算機和網絡上,稍有科技基礎的國家,無不希望本國的國防軍事、工商活動、乃至教育行政系統,都在朝計算機網絡控管的方向深化,冀圖自己的國家社會在無聲無息中,勿被別的國家掌控,這是當今許多國家的新戰爭思惟形態。因而使得網絡世界,變成一個世界級的無國度的操兵練武的場地,各個國家無不在培養一支信息部隊或軟件公司,冀望能成功演出木馬屠城記。各方黑客和惡意軟件,有如脫缰野馬,如此下去社會安全秩序與紀律,極可能脫序。
計算機網絡如此往前狂奔的結果,人類未來,究竟會歸向何處,人人對此困局,都活在茫然中。
科學與科技知識,如何在一種單獨文字而又統合的系統中建構,俾各國共同一致的應用,如何不用在軍備競賽上,以及勿使社會脫序,這是現代文明、現代人的最大問題之一。
自殺與盲目意志的沖動
項羽和劉邦爭天下,戰敗以後,在烏江自殺,說一聲:「非戰之罪,天亡我也。」希特勒在二次大戰的末日,一槍把情婦打死,然後自殺。釋迦牟尼佛時代,也有羅漢自殺。民國叁十八、九年到四十年左右,我在軍中當兵,中午睡覺起來,哨子一吹,值日排長,喊一聲:「打綁腿、戴草帽,准備集合。」大家都坐在整排木頭床的上面,等待出操,忽然聽到一聲槍響,一個士兵就倒下來了。過一會兒又聽到隔壁的營房槍聲,原來是這個營的士兵自殺,那個營的士兵自殺……,自殺成了一個風氣。這個時候其實是國民黨政府一九四九年撤退來臺後不久,有一首歌,叫做「秋水伊人」,歌詞是這樣的:
「望穿秋水,不見伊人的倩影;更殘露盡,孤雁兩叁聲,往日的溫情,只喚得眼前淒清;夢魂無所依,空有淚滿襟,幾時歸來呀,伊人喲!幾時你會走過那邊的叢林,那亭上的塔影點點的鴉陣,依舊是當年的情景。只有你的女兒呀已長成活潑天真,只有你留下的女兒呀,來安慰我這破碎的心。」
後來自殺的人太多,就禁止唱這首歌了。
《禮記》中的〈樂記〉有一句話:進入一個社會,只要一聽那個社會的音樂,就知道那個社會是向下沈淪還是向上提升。原文是這樣的: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于中,故形于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
一群十六、七、八、九歲的青年兵,離鄉背井,一旦音訊全無,其時軍中衣食住行生活不是至爲艱苦所能形容的,蔣經國先生看到這個情況,就趕快弄一些花樣,什麼戰士授田、軍中樂園、克難英雄、戰鬥英雄、隨營補習(考試及格等于正式學曆)全部出籠,有的士兵不自殺了就跑,士兵逃跑盛行,沒有辦法就殺雞儆猴。有一年夏天我住在嘉義內角,一天下午四點的時候集合,一個青年兵站在離大家隊伍約莫四、五百公尺左右,先是聽到幾聲號響,接著一聲槍響,那位士兵就倒地了。當然他的父母親也就永遠不知道,他的兒子是怎麼樣在人世間消失的……。
人爲什麼自殺呢?有各式各樣多種的理由:
先說人性,本來是絕對不自殺的,我要活下去,要按照自己意欲的形式與內容活下去,這是人的盲目意志欲求的根本。當人在饑餓的時候,通常的情況是會想盡一切辦法,克服他的饑餓。樹根草皮,也會找來吃,有的甚至于餓得無法忍受的時候,咬自己的舌頭和指頭,這是人的盲目意志存在的一方面。
但人是至爲奇怪的動物,在戰場戰鬥的時候,一旦知道非失敗不可,就常常自己了斷自己;也有的人雖然不是從容自殺,不是自己自殺,而是被殺的,表現出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如汪精衛政權的秘書長陳先生,被處死之前,正在寫字,執行者告訴他:「陳先生請你出去一下。」他當然知道要被處決,從容的向執行者說:「你等我一下,讓我寫完這個字。」寫完字以後,他走向臉盆前,用手巾擦自己的臉,從容的走向刑場。金聖歎臨受刑前,留下的遺言,更是潇灑之至。他說:
「臘鼓咚咚響,西方夕已斜,黃泉無旅店,今夜宿誰家?」
俗話說:「慷慨成仁易,從容就義難」,人只要活在信仰中,不管那個信仰對不對,只要認爲自己是對的時候,就會爲那種信仰奮鬥到底,所以絕對不會自殺。民族主義和個人的本土主義,是衆生存在最原始的一股動力。民族和個人或個人與民族,一旦兩者結合在一起,那種力量,簡直可以撼天動地。說狗忠于主人,狗才不忠于主人呢!牠只是戀于牠存在的地盤和牠的狗窩。當移植任何植物的時候,也要把它原來生長的土一起移過去,被移植的植物才會長得比較好。所以不止是人,一切的存在都是具有原始存在本土性的。因而兩個民族,在分裂爭奪戰鬥中,除了在戰場上,慷慨成仁以外,極少會自殺的,這也說明戰爭是至爲愚癡的,所以
耶稣
和
釋迦牟尼佛
一再強調:
人要無诤。
自殺的根本原因是人生沒有方向,以及缺少一種真實和在經驗上爲實在的信仰。以我爲例,在四十八歲以前,一直處在自己搖搖擺擺活下去、還是不活下去的遲疑中。但是在念大學的時候,已經了解了自殺根本不能解決自己的問題,自殺不但不能解決自己根本的問題,人本來要活下去的,一旦不活而要自殺,更強化自己盲目的意志。
另一層阻止我沒有自殺的原因,我已經接受宗教的一些數據,像基督教說有地獄,佛教也說有地獄,自殺是要下地獄的,同時我也了解到、接受莊子所說的,所謂「真人、至人」,雷也打不死,水也淹不死,火也燒不死等等這些道理,雖然當時我沒有證到,但是我始終存而不疑,直到我四十八歲的時候,反省到我之所以痛苦,之所以一直想自殺,因爲自己永遠在「要」中。假使在生活上,練習少私寡欲;在智慧上不去和別人比個什麼、分別個什麼,甚至一切放下,我便馬上釋懷,而輕松自在,和尚「一缽千家飯,孤僧萬裏遊」,原來是人人都可以作的,爲什麼貪瞋癡到要自殺呢?
人活著實在要的不多,睡覺只要一個榻榻米,便可隨心的滾來滾去;吃飯一天也不會超過一斤米。
人活著本來是可以自在、高貴而快樂的,以各種道門來說,不但快樂,而且可以得到至樂,只是人被自己盲目的欲望蒙蔽而已。當然自己蒙蔽自己的原因很多,知識的貧乏,沒有智慧,社會脫序,人與人之間、國與國之間爭權奪利,文明的失向與生活的匆忙,使得人沒有片刻的休息,在昏沈、散亂、無記中緊繃自己。一旦在心裏的平靜、運動、生活條件、飲食和工作的大環境中,非常失調,對人生方向沒有堅定的信仰,人是可能走向自殺的。所以就個人、天下國家來說,如何使人平靜、穩定,同時在人生觀上,有一種向上提升自己的安排,這實在是使人活下去的原動力。
我四十八歲以後,慢慢的進入佛的世界,在知識上,是經驗主義的信仰者,真的自己證到且相信有佛,從此我便依佛、歸佛,與佛同在了。
四十八歲以前不斷的想自殺,因爲一直在人世中流浪飄泊與遭受沖擊,沈溺和浪蕩在「東南西北」風中,一旦在不移的信仰中,完完全全歸到自己,人還是可以好好活著,就謝天謝地了。
人人可以成佛的,全在自己的認識、善意、選擇與決心,透過這一切,構成爲對有缺陷的人事物和世界,産生一種憐愛,林黛玉葬花的道理在此也。自殺是要下地獄,因爲他正是盲目意志的強化,貪瞋癡的最高峰,便是地獄也。門有二邊,一邊是成佛,一邊是殺掉自己,全由各人智慧的選擇。
基因的困境
達爾文說人是猴子變的,那到如今爲什麼許多猴子還沒有變成人?他又認知「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那菩薩爲什麼有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慈悲喜舍、有憐憫、有對真善美的追求?這就有二個問題:一、爲什麼現在有很多猩猩還沒有變成人呢?再說人有靈魂,有無盡各種選項思考,所以這一切等等,都是猩猩所沒有的。舉兩個例子,就可以說明人在靈性上的高貴性:一艘船要沈了,一位老先生將自己的救生圈丟給一位沒有救生圈的女子,接著有人又丟一個救生圈給那位老先生,那位老先生卻把再來的救生圈丟給一位年輕人,丟時他說:
「我老了,你年輕,對人有用!」
另一故事是:「一艘海上的船要沈了,一些修女和神父,大家恭恭敬敬的站起來,一起頌贊天父,大家不斷高聲的念:
『哈裏路亞!』」
現今西洋的心理學對人的研究,用老鼠做實驗,人又不全是老鼠。目前對人的基因研究,從人的染色體DNA,複製人也可以做出來,成就了無性生殖。孔子所講的:「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就大打問號了。那人活著的意義、美感和欲界定,究竟在那裏?「兩情相悅,相對無言最銷魂」,人活在真正的彼此相依、彼此互助的兩情相悅中。人類許許多多的詩歌、藝術與文學,多是從「兩情相悅」出來的,這一下全垮了!
日本文豪廚川白村在其《苦悶的象征》一書中說:「萍水相逢,兩情相悅,一夜風流,也是人生一大快事。」真不知複製人一旦在一起,如何「相悅」與「風流」。
「何自有情因色始,何緣造色因情生」,色(基因),舍掉了「情」,那是個什麼東西?
複製科技的進展,已能製造不需陽性精子,完全是由女人細胞製造全部爲女人的世界。人類社會一旦全爲女人社會,那是個什麼社會呢?基因研究的複製人落點在什麼地方呢?現在基因科學的研究,它的目的,只是爲研究而研究。我有一位學生是基因研究統計專家,他參加過我舉行的許多次禅七,到現在爲止,發現他並不是很快樂。對基因知識了解與統計,他是當代權威之一。然而對自己的安身立命,卻找不到著落,反而他的母親什麼都不會,只是天天「阿彌陀佛」,卻一派安然。這使我想起了《修女傳》,很多年輕的婦女,情緒一起來,就去…
《全面解決人類社會問題在重建印度的唯識哲學》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