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卵、濕、化──四生。胎生,如人、牛、羊等;卵生,如雞、鴨、雀、鴿等;濕生,如蟲、蟻、魚、蝦等;化生,如初人等。佛說四生,是約有情的最初出生到成長期間的形態不同而分別的。如胎生,最初的自體,必須保存在母胎中,等到身形完成,才能離母體而出生。出生後,有相當長的幼稚期,不能 [P76] 獨立求生,要依賴生母的乳哺撫養。特別是人類,更需要父母師長的教養,才漸漸的學會語言、知識、技能。卵生即不同,離開母體時,還不是完成的身形,僅是一個卵。須經一番保護孵化──現在也有用人工的,才能脫卵殼而出。有的也需要哺養,教導,但爲期不長,多有能自動的生存而成長。濕生又不同,母體生下卵以後,就置之不問,或早已死了;種子與母體,早就脫離關系。等到一定時期,自己會從卵而出,或一再蛻變,自謀生存。從有情的出生到長成,胎生與母體關系最密切,幼稚時期也長;卵生次之;濕生除了生卵以外,母子間可說沒有多大關系,是最疏遠的,幼稚期也極短。胎、卵、濕生的分別,就依這樣的意義而成立。化生,不是昆蟲化蝴蝶等化生,是說這類有情,不須要父母外緣,憑自己的生存意欲與業力,就會忽然産生出來。從生長的過程說:胎生繁複于卵生,卵生繁複于濕生,濕生繁複于化生。從産生所依的因緣說:胎生與卵生,必依賴二性和合的助緣;濕生中,即有但以自身分裂成爲新的生命;化生更不需此肉體的憑借,即隨業發生。依胎、卵、濕、化的次第說,化生應爲有情中最低級的。 [P77] 但從來的傳說,化生是極高的──天,也是極低的──地獄,而且還遍于鬼、畜、人叁趣中。
生命的由來與化生
依佛典的記載,化生的主要證明,即「初人」在此界出現,初人是從化生而有的。這與生命的由來,新種的由來問題,有重要關系。生命或新種的從何而來?是一普遍的難題;就是近代的科學,對他也還感到困難。如平常說的,先有蛋呢?先有雞?如說先有蛋,沒有雞,那裏來的蛋,不通!如說先有雞,沒有蛋,也不會生出雞來,同樣的說不通。于是有人想象生命或新種的原始,是由于神──耶和華或梵天等。神是最先存在的,也是最後的,萬有都從他而創造出來。這樣,不問先有蛋,先有雞,都是神的創造品,一切生命由來的問題,都解決了。神創造萬有的思想,確乎與生命起源的問題有關;因爲不得解決,所以歸于神的創造。但這是以先承認有這創造神爲前提,渺茫而無稽的創造神,無可征驗,所以神造說不能成爲可信的理由。近代的科學家,出發于唯物論的信念,從人類、動物向前推,說是由植物進化成的,這樣的由植物推到無生 [P78] 物;這才建立起從無生物而生物,從植物而動物,而至人類的進化程序。但無生物沒有自覺的意識現象,怎樣能進化到動物,到人類有明確的自覺意識?何以近代不見有從植物進化爲動物,或從人猿進化爲人的事實?于是有的學者主張創化說,以爲在經常的延續中,有突變的創化,一種不經常的特殊的新生,世界有生命有新種的發現。如先有一種類似雞的,在經常的延續中,突來個創化,産生雞卵的新種。不承認創化,新種類的發生,成爲不可能;生命由來的問題,即不能圓滿解決。佛時,沒有那一比丘或那一人是化生的,說人類的化生,即約最初出現這個世間而說。佛法雖不以爲心靈由于物質的派生,也不以爲生命是這一世界的新品,心色是相互依存的無始存在。但據此小世界的情況說,世界初成,還沒有有情,以後才有有情的發現。這最初出現的,即是化生人。所以化生應有二類:一爲比濕生更低級的有情;一爲五趣有情各類的最初出現。約後一意義說,前叁者是經常的,化生是特殊的創化。 [P79]
第六章 有情流轉的生死根本
第一節 生死根本的抉擇
無明與愛
有情爲蘊、處、界的和合者,以四食的資益而延續者。在這和合的、相續的生死流中,有情無法解脫此苦迫,可以說有情即是苦迫。究竟有情成爲苦聚的症結何在?這略有二事,如說:「于無始生死,無明所蓋,愛結所系,長夜輪回,不知苦之本際」(雜含卷一0‧二六六經)。無明與愛二者,對于有情的生死流轉,無先後也無所輕重的。如生死以此二爲因,解脫即成心解脫與慧解脫。但從迷悟的特點來說,迷情以情愛爲系縛根本,覺者以智慧──明爲解脫根本。這可以舉喻來說:如眼目爲布所蒙敝,在迷宮中無法出來。從拘礙不自由說,迷宮是更親切的阻力;如想出此迷宮,非解除蒙目布不可。這樣,由于愚癡 ──無明,爲愛染所系縛,愛染爲系縛的主力;如要得解脫,非正覺不可,智慧 [P80] 爲解脫的根本。此二者,以迷悟而顯出他獨特的重要性。所以迷即有情──情愛,悟即覺者。但所說生死的二本,不是說同樣的生死,從不同的根源而來。佛法是緣起論者,即衆緣相依的共成者,生死即由此二的和合而成。所以經中說:「無明爲父,貪愛爲母」,共成此有情的苦命兒。這二者是各有特點的,古德或以 無明爲前際生死根本,愛爲後際生死根本;或說無明發業,愛能潤生:都是偏約二者的特點而說。
我見與識
經中又有以薩迦耶見──即身見,我見爲生死根本。我見爲無明的內容之一。無明即不明,但不止于無所明,是有礙于智慧的迷蒙。無明屬于知,是與正智相反的知。從所知的不正說,即邪見,我見等。『雜含』(卷一二‧ 二九八經)解釋無明說:「不知前際,不知後際,不知前後際;不知于內,不知于外,不知內外;不知業,不知報,不知業報;不知佛,不知法,不知僧;不知苦,不知集,不知滅,不知道;不知因,不知因所起法;不知善不善,有罪無罪,習不習,若劣若勝,染汙清淨;分別緣起皆悉不知」。這是從有情的緣起而論 [P81] 到一切的無知。但無知中最根本的,即爲不能理解緣起的法性──無常性、無我性、寂滅性。從不知無常說,即常見、斷見;從不知無我說,即我見、我所見;從不知寂滅說,即有見、無見。其中,我見爲無明迷蒙于有情自體的特征。且以人類來說:自我的認識,含有非常的謬誤。有情念念生滅,自少到老,卻常是直覺自己爲沒有變化的。就是意味到變化,也似乎僅是形式的而非內在的。有情展轉相依,卻常是直覺自己爲獨存的,與自然、社會無關。有情爲和合相續的假我,卻常是直覺自己爲實在的。由此而作爲理論的說明,即會産生各式各樣的我見,如上面所說的叁見,即是「分別」所生的。佛法以有情爲本,所以無明雖遍于一切而起迷蒙,大乘學者雖爲此而廣觀一切法無我,一切法空,而解脫生死的真慧,還要在反觀自身,從離我我所見中去完成。
又有以識爲生死本的,此識爲「有取識」,是執取有情身心爲自體的,取即愛的擴展。四谛爲佛的根本教義,說生死苦因的集谛爲愛。舍利弗爲摩詞拘絺羅說:「非黑牛系白牛,亦非白牛系黑牛,然于中間,若轭若系鞅者,是彼系縛。 [P82] 如是……非眼系色,非色系眼,乃至非意系法,非法系意,中間欲貪,是其系也」(雜含卷九.二五0經)。這說明了自己──六處與環境間的系縛,即由于愛;「欲貪」即愛的內容之一。愛爲系縛的根本,也即現生、未來一切苦迫不自在的主因。如五蘊爲身心苦聚,經說「五蘊熾盛苦」,此熾然大苦的五蘊,不但是五蘊,而是「五取蘊」。所以身心本非系縛,本不因生死而成爲苦迫,問題即在于愛。愛的含義極深,如膠漆一樣粘連而不易擺脫的。雖以對象種種不同,而有種種形態的愛染,但主要爲對于自己──身心自體的染著。愛又不僅爲粘縛,而且是熱烈的,迫切的,緊張的,所以稱爲「渴愛」、「欲愛」等。從染愛自體說,即生存意欲的根源;有此,所以稱爲有情。有情愛或情識,是這樣的情愛。由此而緊緊的把握、追求,即名爲取。這樣的「有取識」,約執取名色自體而說爲生死本,即等于愛爲系縛的說明。 [P83]
第二節 情愛的活動形態
戀舊與趨新
有情的系縛不自在,以情愛爲他的特性。如能靜心的省察,不難深切的體味出來。有情的愛著,必然表現于時間中。一切存在,必現爲時間相;時間有前後兩端,依前後兩端而安立現在。經中說:「于過去諸行不顧念,未來諸行不生欣樂,于現在諸行不生染著」(雜含卷二九‧八0五經)。有情由于情愛的特性,所以對過去,總是戀戀不舍,隨時執著。此顧戀過去,不是一般的記憶,而是戀戀不舍,難以放下的。對未來,卻另是一樣,實時時向前追求,總覺得未來是怎樣的好;總是不滿于固有而要求新的,並且是無限的欲求。一面回戀過去的舊,一面又拚命追求未來的新,這二者是一大矛盾。不承受過去,不能創開未來;要開拓未來,又必然要超越過去。有情老是在這戀戀不舍的顧念,躍躍欲試的前進中。過去本有許多值不得留戀的,但有情每故意忘卻,常懷念舊有的喜樂光榮,總覺得過去值得留戀。對于前途,雖不一定就是光明,光明也逃不 [P84] 了消逝的命運;但又覺得是好的,有希望的。這是有情的必然傾向,誰也不能否認。在此過未中間的現在,要離不離的染著,即緊緊的抱著不放。過去是幻滅了,未來還在夢中,現在就是這樣的瞥爾過去。愛染不舍,到底什麼是自己?什麼是自己所有?由于情愛戀著于無常流變的現實,顧此執彼,所以構成大矛盾。如對于現社會,有的偏重進取,有的偏重保守。偏重進取的,不滿意固有,憧憬于前途的光明。偏重保守的,以爲社會進步,必須保有舊有的成就,在安定的秩序中前進。混亂的前進變革,不一定是光明的。兩者各有所見,但由偏重于一邊而住著,在經濟或政治上,就發生沖突的現象而爭論不已。其實,這些矛盾沖突,可說是情愛的特性,爲有情不能契合無常流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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