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穩當。
正常的經濟生活
在家衆,首先應顧慮到經濟生活的正常,因爲有關于自己、家庭的和樂,更有關于社會。釋尊曾爲少年郁阇迦說:「有四法,俗人在家得現法安現法樂」(雜含卷四‧九一經)。一、方便具足:是「種種工巧業處以自營生」。如沒有知識、技能,從事正當的職業,寄生生活是會遭受悲慘結局的。『善生經』也說:「先當習技藝,然後獲財業」。正當的職業,如「田種行商賈,牧牛羊興息,邸舍以求利,造屋舍床臥,六種資生具」(雜含卷四八‧一二八叁經);「種田、商賈,或以王事,或以書疏算畫」(雜含卷四‧九一經)。一切正當的職業,都可以取得生活。如有關淫、殺、酒,以及占蔔、厭禁,大稱小 [P202] 鬥等,都是不正當的。特別是像陀然梵志那樣的,「依傍于王,欺诳梵志、居士,依傍梵志、居士,欺诳于王」(中含梵志陀然經)。他爲了女人,而假借政府的力量來欺壓民衆,利用民衆的力量來欺壓政府,從中貪汙、敲詐、剝削、非法取財,這是不能以家庭負擔或祭祀、慈善等理由來減輕罪惡的。二、守護具足:即財物的妥善保存,不致損失。叁、善知識具足:即結交善友,不可與欺诳、凶險、放逸的惡人來往,因爲這是財物消耗的原因之一。善生經說:財産的損耗,有六種原因,即酗酒、賭搏、放蕩──非時行、伎樂、惡友與懈怠。四、正命具足:即經濟的量入爲出,避免濫費與悭吝。濫費,無論用于那一方面,都是沒有好結果的。悭吝,被譏爲餓死狗,不知自己受用,不知供給家屬,不知供施作福,一味悭吝得盧至長者那樣,不但無益于後世,現生家庭與社會中也不會安樂。釋尊提示的正常經濟生活,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可說是非常適當的辨法。
合理的社會生活
人在社會中,與人有相互的關系。要和樂生存于社會,社會能合理的維持秩序,應照著彼此的關系。各盡應盡的義務。佛曾爲善生長者子 [P203] 說六方禮,略近儒家的五倫說。善生長者子遵循遺傳的宗教,禮拜天地四方,佛因教他倫理的六方禮。六方禮,即以自己爲中心,東方爲父母,南方爲師長,西方爲妻,北方爲友,下方爲仆役,上方爲宗教師。這六方與自己,爲父子、師弟、夫妻、親友、主仆、信徒與宗教師的關系。彼此間有相互應盡的義務,不是片面的,如『長阿含』、『中阿含』的『善生經』詳說。六方中的夫婦,應彼此互相的保持貞操。沒有君臣、兄弟,可攝于親友中。親友,原文含有上下的意味,近于長官與部屬的關系。對于自己的友屬,應以四攝事來統攝。「布施」,以財物或知識,提高友屬的物質與精神生活。「愛語」,以和悅的語言來共同談論。「利行」,即顧到友屬的福利事業。「同事」,即共同擔任事務,與友屬一體同甘苦。這四攝是社團,尤其是領導者必備的條件,所以說:「以此攝世間,猶車因工(禦工)運。……以有四攝事,隨順之法故,是故有大士,德被于世間」(雜含卷二六‧六六九經)。菩薩以四攝來化導有情,負起人類導者的責任,也只是這一德行的擴展。主人對于仆役,除了給以適宜的工作而外,應給以衣食醫藥 [P204] ,還要隨時以「盛馔」款待他,給以按時的休假。這在古代社會,是夠寬和體貼的了!六方中,特別揭示師弟、宗教師與信徒的關系,看出釋尊對于文化學術的重視。
德化的政治生活
釋尊舍王子的權位而出家,對當時的政治情勢,互相侵伐的爭霸戰,是不滿意的。他常說「戰勝增怨敵,戰敗臥不安,勝敗兩俱舍,臥覺寂靜樂」。釋尊爲國際的非戰主義者,對于當時的政治,對于當時的君主,少有論及,更不勸民衆去向國王誓忠。關于國族的興衰,佛曾爲雨勢大臣說七法(長阿含遊行經)。古代政治,每因國王的賢明與否,影響國計民生的治亂苦樂,所以佛曾談到國王有十德:一、廉恕寬容,二、接受群臣的诤谏,叁、好惠施而與民同樂,四、如法取財,五、不貪他人的妻女,六、不飲酒,七、不戲笑歌舞,八、依法而沒有偏私,九、不與群臣爭,十、身體健康。如『增一阿含經』「結業品」所說,這是重在陶養私德,爲公德的根本。『中含』『本起經』說:「夫爲世間將(導),順正不阿枉,矜導示禮儀,如是爲法王。,多愍善恕己,仁愛利 [P205] 養人,既利以平均,如是衆附親」。這是極有價值的教說!國王臨政的要道,主要是公正,以身作則,爲民衆的利益著想;特別是「利以平均」,使民衆經濟不致貧富懸殊,這自然能得民衆的擁護,達到政治的安定繁榮。
佛經傳說輪王的正法治世,一般解說爲佛教理想的政治,其實是古代印度的現實政治,留傳于民間傳說中。傳說阿私陀仙說:釋尊如不出家,要作輪王。依佛經所記,從衆許平等王以來,古代有過不少的輪王。上面說過,輪王的統一四洲,本爲印歐人擴展統治的遺痕。佛化的輪王政治,略與中國傳說的仁政、王政(徐偃、宋襄也還有此思想)相近。正法治世,是「不以刀杖,以法治化,令得安穩」的。對于臣伏的小國來貢獻金銀,輪王即說:「止!止!諸賢!汝等則爲供養我已。但當以正法治,勿使偏枉,無令國內有非法行」(長含轉輪聖王修行經)。正法即五戒、十善的德化。輪王的統一,不是爲了財貨、領土,是爲了推行德化的政治,使人類甚至鳥獸等得到和樂的善生。 [P206]
第二節 特殊的信衆行
五法俱足
優婆塞與優婆夷,以在家的身分來修學佛法。關于家庭、社會的生活,雖大體如上面所說,但另有獨特的行持,這才能超過一般的人間正行而向于解脫。修行的項目,主要是五種具足(雜含卷叁叁‧九二七經等)。一、信具足:于如來生正信,因佛爲法本,佛爲僧伽上首,對如來應有堅定正確的信仰。信心是「深忍欲樂,心淨爲性」,即深刻信解而又願求實現的淨心──這等于八正道的正見、正志。二、戒具足:即是五戒。五戒不僅是止惡的,更是行善的,如不殺生又能愛護生命。在家信徒于五戒以外,有加持一日一夜的八關齋戒的:于五戒外,「離高廣大床」;「離華鬘、璎珞、塗香、脂粉、歌舞、娼妓及往觀聽」;「離非時食」;淫戒也離夫婦間的正淫。有的徹底離絕男女的淫欲,稱爲「淨行優婆塞」。這八關齋戒與淨行,是在家信衆而效法少分的出家行,過著比較嚴肅的生活,以克製自心的情欲。叁、施具足:如說:「心離悭垢,住于非家 [P207] ,修解脫施、勤施、常施、樂舍財物、平等布施」。「心住非家」,即不作家庭私産想,在家信衆必須心住非家,才能成出離心而向解脫。供施父母、師長、叁寶,出于尊敬心;布施孤苦貧病,出于悲憫心。也有施舍而謀公共福利的,如說:「種植園果故,林樹蔭清涼,橋船以濟渡,造作福德舍,穿井供渴乏,客舍給行旅,如此之功德,日夜常增長」(雜含卷叁六‧九九七經)。上二種,等于八正道的正語到正精進。四、聞具足:施與戒,重于培植福德。要得佛法的正知見,進求正覺的解脫,非聞法不可。這包括「往詣塔寺」,「專心聽法」,「聞則能持」,「觀察甚深微妙義」等。五、慧具足:即「法隨法行」而體悟真谛── 這等于八正道的從精進到正定。佛爲郁阇迦說四種具足,將聞並入慧中,因爲聞即是聞慧。這樣,才算是「滿足一切種優婆塞事」。以信心爲根本,以施、戒爲立身社會的事行,以聞、慧爲趨向解脫的理證。名符其實的優婆塞、優婆夷,真不容易!但這在佛法中,還是重于自利的。如能自己這樣行,又教人這樣行,「能自安慰,亦安慰他人」,這才是「于諸衆中,威德顯曜」的「世間難得」者( [P208] 雜含卷叁叁‧九二九經)!五法而外,如修習禅定,在家衆多加修四無量心。
六念
在家的信衆,于五法而外,對心情怯弱的,每修叁念:念佛、念法、念僧。或修四念,即念叁寶與戒。或再加念施;或更加念天,共爲六念,這都見于『雜阿含經』。這主要是爲在家信衆說的,如摩诃男長者聽說佛與僧衆要到別處去,心中非常難過(雜含卷叁叁‧九叁二、九叁叁經);還有難提長者(雜含卷叁0‧八五七、八五八經),梨師達多弟兄(雜含卷叁0‧八五九、八六0經)也如此。诃梨聚落主身遭重病(雜含卷二0‧五五四經);須達多長者(雜含卷叁七‧一0叁0經等),八城長者(雜含卷二0‧五五五經),達摩提離長者(雜含卷叁七.一0叁叁經)也身患病苦。賈客們有旅行曠野的恐怖(雜含卷叁五‧九八0經);比丘們有空閑獨宿的恐怖(雜含卷叁五.九八一經)。這因爲信衆的理智薄弱,不能以智製情,爲生死別離,荒涼淒寂的陰影所惱亂,所以教他們念──觀想叁寶的功德,念自己持戒與布施的功德,念必會生天而得到安慰。這在佛法的流行中,特別是「念佛」,有著非常的發展。傳說佛爲韋提希夫人 [P209] 說生西方極樂世界,也還是爲了韋提希遭到了悲慘的境遇。所以龍樹『十住毗婆娑論』說:這是爲心情怯弱者所作的方便說。這種依賴想念而自慰,本爲一般宗教所共同的;神教者都依賴超自然的大力者,從信仰、祈禱中得到寄托與安慰。念佛等的原理,與神教的他力──其實還是自力,並沒有甚麼差別。經中也舉神教他力說來說明,如說:「天帝釋告諸天衆,汝等與阿須輪共鬥戰之時生恐怖者,當念我幢,名摧伏幢,念彼幢時恐怖得除。……如是諸商人!汝等于曠野中有恐怖者,當念如來事、法事、僧事」(雜含卷叁五‧九八0經:又參增一含高幢品)。他力的寄托安慰,對于怯弱有情,確有相對作用的。但這是一般神教所共有的,如以此爲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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