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作、自他共作,「尚」且不能「作」出生死苦果,「何況」是「無因作」?不消說,這是更不能的。如真的無因作,那善惡罪福一切都不成立了。無因作,近于自己存在的自作;自己存在,這不是等于無因生嗎?不過,外道說的無因生,是不知其所以然而忽有的;而所謂自生,那常是因中有果論者的別名。
己二 例觀外法非四作 非但說于苦 四種義不成 一切外萬物 四義亦不成
佛法所說的苦,雖也可把器世界包在其中;或只可說內心的領受是苦。但一是太過,一是不及。佛說的苦,是專指有情身的五蘊說。所以破除內苦非四作以後,更擴大觀點,說一切外物,也不能說是四作的。頌中說:不「但」是「說」五陰的「苦」報體,依這「四種」作的意「義」去觀察,「不 [P229] 」能「成」立;就是「一切」身「外」所有的「萬物」,以這「四義」去觀察,也都是「不成」的。 [P230]
觀行品第十叁
本品觀無常的諸行,顯示無常諸行的本性空寂。『行』,在佛法中,使用的範圍是很廣泛的,含義也大有廣狹的差別。約略的說,有二:一、流動變遷的叫行;二、動作而成爲動能,能發生一切的,叫行。一切有爲法,是業行動能所作成的,又是變遷流動的,所以一切有爲法,佛稱之爲行。叁業是動作而成爲動能的,所以是行。此外,約有情以心爲導的特殊義,所以說內心的一切活動爲行。本品所觀察的,是通于一切有爲法的行。實有論者,不滿意性空者的破斥,就引證佛說。一方面責難性空者,一方面建立自己的實有。佛曾說:『彼虛诳取法者,謂一切有爲法。最上者,謂涅槃真法。如是諸行是妄取法,是滅壞法』。既有此虛诳妄取的諸行,當然就有流轉生死的苦果;那裏能說一切空呢?佛說的話,性空者當然是承認的。不過與他們的理解不同,他們簡直沒有理解佛說諸行虛妄的理趣所在。所以就從所引的 [P231] 佛說,破斥他們,顯示佛說的真意所在,是性空。
丁叁 行事空寂
戊一 觀妄行
己一 破諸行有事
庚一 立 如佛經所說 虛诳妄取相 諸行妄取故 是名爲虛诳
實有論者說:「佛」在「經」中曾經「說」過:「虛诳妄取相」。虛诳,是說他本不是這個樣子,不過表現這種現象。這所現起的現象,含有誘惑性、欺騙性,能使我們以爲他是這樣的。如旋火成環,這本是舞動火星所現起的環相,並不是真的有一個環;但他卻能欺诳我們,使我們以爲他是真環。妄取,是能取的心,在取所取的境相時,不能正確的認識對象。所以,虛诳約所取的境相說,妄取約能取的心識說。一切演變流動的有爲法,在虛妄分別心的認識中,不能正確的認識他,無常的以爲是常,苦痛的以爲是樂, [P232] 無我的以爲我,不淨的以爲淨。外人引佛說的目的,是要成立他所主張的,流動的現象界是有,不過有點虛诳妄取相罷了。所以說:有無常的「諸行」,因爲「妄」想會顛倒「取」他的關系,所以說他是「虛诳」。但大乘性空者的見地,虛诳是可以有的,但沒有實在的自體;有實在的自體,早就不名爲虛诳了!
庚二 破
辛一 顯教意破 虛诳妄取者 是中何所取 佛說如是事 欲以示空義
佛爲什麼要說虛诳妄取?你見了這話,就引來成立你的一切有,這是錯了的!既是「虛诳妄取」的,在這虛诳妄取「中」,還有什麼自體,爲妄取的「所取」呢?如有一種確實的自體,就不稱爲虛诳,能知者也不稱爲妄取了。所以佛說諸行是虛诳妄取的;並不成立諸行的有性,卻是從虛诳妄取的說明中,指明諸行是性空的,不是實在的。我們覺得他是如此,這一方面是 [P233] 我們的認識不正確,知識有缺陷;一方面,現起的現象,也是虛诳的,能引起認識的顛倒;在這個因緣和合的能所錯亂中,我們以爲他是真實的了!佛見我們執著諸行有實在的自性,執著常樂我淨,所以說這是虛诳妄取的,生滅不住而無自體的。「佛說」這話的目的,是爲了顯「示」一切法「空」的真「義」。佛依世俗谛,說虛诳妄取的諸行:『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唯其是虛诳的,所以依緣而有,離緣而無;可有可無,顯出一切行的本性空寂爲第一義谛。也唯有從現起的有無生滅中,體觀第一義的本性空;這纔真的『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而證入寂滅的畢竟空了。不了解釋尊的教意,執著流動的因緣生法爲真實,這不免辜負佛陀了!
辛二 約正理破
壬一 破 諸法有異故 知皆是無性 無性法亦無 一切法空故
本頌,清辨說是外人的主張。依龍樹十二門論及青目說,這是性空者的 [P234] 批評。現在依龍樹及青目釋。阿含說空,常是依流動變遷的諸行而顯的。佛常說:『諸行無常,無常即苦,苦即非我,非我者亦非我所』。這無常、苦、非我、非我所,或作苦、空、無常、無我。佛依無常說空,這應該是經文所常見的。那麼,如承認虛诳妄取的「諸法」是「有」變「異」的,那也該「知」道一切法都「是無性」空了。諸法假定是有自性的,那就決定非因緣所生;不失他的自體,應該是常住自性的。既知諸法的生滅不住而有變異的,就應知沒有實在性了。有所得的小乘學者,以爲諸行無常是有的;常樂我我所是空的;但只是常樂我淨沒有,不是沒有無常的諸行。但性空學者的意見,如無常有自性的,那就不成其爲無常了。因爲諸行是性空的諸行,所以無常性,無我性,無生性。佛說叁法即,無不在性空中成立。說『無常是空初門』;解了諸行的無常,就能趣入性空了。但有所得的大乘學者,不知無性是自性空寂,想象有渾然無別的無性法,爲萬物的真體,以無性法爲妙有的。反而忽略世谛的緣起假名,而以爲無端變化的一切法,不過是龜毛兔角 [P235] ;這是龍樹所破的方廣道人。撥無世谛的因果,強化了無性法的真實,根本沒有正見無性空義。不知無性的遮遣有性,而執爲表诠的實有無性。所以,破斥說:不但有性的實體不可得,就是「無性」的實有「法」體,也不可得。這因爲,「一切法空」中,實有的有性與無性,這一切戲論,都是不可得的。
壬二 反難 諸法若無性 雲何說嬰兒 乃至于老年 而有種種異
外人反難說:你承認一切法是有變動的,卻以爲是無性的;但這只能說沒有不變的常性,不能說沒有變異的體性。所以,「諸法」假定是「無」有變異的自「性」,那變異就不能存在,有什麼在變異呢?所以必須承認有自性。如從嬰兒變成孩童,從孩童變成少年,從少年變成壯年,從壯年變成老年,有這種種的變異,必有一個五蘊和合的身心;否則,怎麼可「說」從「嬰兒」到「老年」,「有」這「種種」的變「異」呢?所以,無性,是無常 [P236] 住的性,無自我的性,不能沒有變異的諸行無常自性。
壬叁 重破 若諸法有性 雲何而得異 若諸法無性 雲何而有異 是法則無異 異法亦無異 如壯不作老 老亦不作老 若是法即異 乳應即是酪 離乳有何法 而能作于酪
『若諸法無性,雲何而有異』兩句,從般若燈論與青目釋看來,是多剩的,應該刪去。論主反責他說:「諸法」假使「有」實在的自「性」,他就是固定不變的。在時間上是永遠如此,在空間上也不能變異。這樣,有自性怎麼可以說有變異呢?所以說:「雲何而得異」。再從前後的同異去觀察:你說諸行有變異,還是說前後是一法,還是說是兩法?假使就「是」這一「法」,既然是一法,當然不可說他有變「異」。變,要起初是這樣,後來又改爲那樣。一法是始終如一,永遠保持他的自體而不失不異,這怎麼可以說變?假使說前後是不同的兩法,這也不能說有變異。這法不是那法,那法不是 [P237] 這法,彼此都保持他固有的自性,如此如此,這還說什麼變異?所以說:「異法亦無異」。舉事實說吧!「如壯」年有壯年的自體,要保持壯年的特色;老年有老年的自體。那就壯年是壯年,老年是老年。壯年「不」能變「作老」年,這是比喻異法無有異的。「老亦不作老」,流通本作老亦不作壯,依嘉祥疏及青目論,應改正爲不作老。意思說:老就是老,怎麼可說變異作老?這是比喻是法無有異的。外人覺得「是法」是可以說變「異」的,本是一法,他起初是這樣,後來變化了又成另一形態,這豈不是變?論主說:在世俗假名上說,蛋變成雞,小孩變成老年。如說他有真實自性,這不但勝義中不可得,如幻的世俗,也不能容許這樣的變異。如牛乳的五味相生,乳、酪、生酥、熟酥、醍醐。如以爲就是牛乳自體,慢慢的變成酪,那牛「乳應」該就「是酪」。但事實上,牛乳要加上一番人工製煉,因緣和合纔有酪。酪的性質功用,是與牛乳不相同的,這怎麼以爲就是牛乳的自體呢?但也不能說異法有酪,「離」了「乳」,更沒「有」一「法」「能」夠「作」成「 [P238] 酪」的。乳由種種因緣和合而有,這因緣和合有的乳本無自性,與其它的因緣和合而成爲酪。在無自性的緣起中,酪不就是乳,也不能說離乳有酪;不一不異,有乳也有酪,表現著虛妄如幻的無常。
己二 破諸行空理
庚一 約正理破 若有不空法 則應有空法 實無不空法 何得有空法
以下二頌,是破實有論者的。外人見論主否定他的自性,高揚一切皆空,他就反難說:你主張空,那就應該承認不空;如沒有不空法,你觀待什麼而說空呢?所以,在說空的當下,反而是成立諸法的不空了。反之,如否定自性的不空,就無可觀待,不能成立一切空。而我呢,有五蘊的有性,顯出無我的空性。或者,有真常大我的不空,顯出世間虛妄的不實。或者,依緣起的不空,顯出法性的平等空性。這些,在論主看來,是不理解空義的。從空而顯出諸法,或真實的有性,自然是執爲實有;就是所說的空,也何嘗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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