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的時候你也是一層一層的。所以頭一個修行要脫掉外衣,從耳根了眼根了,從六根中的一門深入,鼻子聞了香味,舌頭嘗了什麼東西,身體怎麼樣,都是由六根接觸六塵,由這個發現這個是解脫之道。這個解脫了,第二個我們的身跟外頭的色,再脫第二件毛衣,所以說生因識有,滅呢從色除,要真正從物質除掉。所以色是最堅實的,最難除的,而是必須最先要除它。我們證量證到頭一個是色,從物質方面破,所以真正悟道的破初關的是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爲什麼呢?就是色這個東西先粉碎了。這樣子的話呢,我們把這一個虛空粉碎,大地平沈了,我們真正見到空性了,知道眼前這些東西全是空的。爲什麼空?因爲它有空性,這樣一來于是色空都泯了,到這時候都沒有了,空色都沒有了,不是說什麼看不見了就得了道了,而是見到這個空性。這個是說空生大覺中,猶如一漚發。我們所說的虛空、地水火風空這個五大,大就是遍滿一切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它,不是虛空的空。這個空我們說沒有東西阻礙的這個空在佛法裏來說,生于佛法所謂大覺大悟中間,像什麼呢?我們認爲了不得的空實在就像大海中的一個水泡一樣的,你說怎麼能夠跟佛說的法界比呢,所以我們把虛空跟真正的空性弄清楚了才能知道佛法。這個色法也好、我們這個虛空也好,都是妄見。我們這些凡夫所看到的是頑空,就是我們認爲它什麼都沒有,起個名字叫頑空。看見頑空看見色,有東西的地方有東西擋著,看到沒有東西的地方全都是頑空,這兩樣都是妄見。
那麼二乘了知空性,執著于一個空,這個世界我不來了。所作已辦,不受後有。我的業力已經沒有了,我現在歸入涅槃,不受後有了。結果二乘就是乘在空中間以爲這個寂靜是究竟,不再前進了。所以二乘執空不放手,這樣凡夫只見色不見空性,二乘聲聞緣覺見了空性而逃避色,這不得了,都是染汙讓我墮落的,這一切都不要,我都排拒。這兩種我們凡夫也好,小乘也好,都不知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要看清楚了明白了以後才知道什麼叫色不異空。因爲緣起而知道性空,這叫色不異空,我們知道這一切東西都是緣起實際都是空性,我們比二乘好一點,知道雖然是緣起性空,可是性空又緣起。性空緣起是空不異色,所以了解了性空緣起,緣起性空可以了解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我們知道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一名爲假名,一名中道義。這是佛法很要緊的,也是中論裏很要緊的一句話。就是所有因緣所生的法我知道都是空,好比說這個花在它沒開以前花在哪裏。花是在空中,還是在莖裏,還是在根裏,誰能夠說出來?花就是開了。所以日本一個禅師悟道以後就一句詩,看到這朵花開了,就這麼一句。爲什麼?因爲他看到花開知道這個花諸法因緣生,這個因緣所生的法,我們執著,想這個花不要謝,就像執著自己不要老,不要死,就怕它變。在佛法裏我就知道它是因緣生的,所以它就是空。同時叫它花或擴音機或杯子,只是給它個名字而已。我們知道這是假名,但是我們知道它有空性,我們知道它有空性而不廢假名,這叫中道,這是大乘。我們不是說既是空,一切不要,這是消極的,但是我們不廢假名。這樣既不占空,也不占有,中道。這個是悟道的人把他的證量不得已用文字描寫出來。悟道的人他不必,我們是析色入空,他是即色即空,即空即色。在這時候呢就是說他知道萬法雖然是因緣聚合,沒有實性,可是還是具有它的相,具有它的用。這個萬法都是實相,這個實相你不知道怎麼見到它,這個實相惟一可以表明它是實相的是因爲它無相稱爲實相,但是這個無相無不相,雖然是因緣合和,但是因緣合和必須把這個相出來,同時還得有個用。花放出所有的能,從前也不能想它是植物啊,我們把它剪下來,它疼的,你對它好,它開得茂盛。當它開的時候,無明緣行啊,它有生命,它的能,它有光的,現在的照相可以照出它的光來。
知道了這樣以後,雖然因緣聚合,但是它是緣起性空,知道它是緣起性空,這就叫自性空。這個自性空,我們知道性空緣起,所以我們管它假名有。我們知道有個假名字,可是我們知道色即是空,色即是空是自性空,空即是色是中道義。所以佛法的名詞翻來翻去沒有一個不可以湊上的,釋迦牟尼從最初說法到最後說法說的全都是一例的。四谛十二因緣是小乘的,他說的大乘也是因緣,我們既不著空,也不著有,這是中谛,這就叫中道谛。這個是天臺的自性空,假名有,中道義。這樣的話讓我們想起來金剛經裏很讓人迷惑的,佛說般若波羅密是假名有,即非般若波羅密是自性空,是名般若波羅密是中道義,這就明白了吧?金剛經裏都是這些,實際就是這叁樣事情。佛說般若波羅密,凡夫執了色,即非般若波羅密,小乘執了一個空,然後是名般若波羅密,色不異空,空不異色。知道這個色空從事上分析,細到最小最小的話,我們知道這一個最小最小的,小到所謂質子中子電子已經見不到它,恐怕將來還可以分析到更小,釋迦牟尼說這個臨虛塵。我們都學過數學,多少個零相加可以得到一呢?不可能的。這就是佛法,多少零加起來能不能變成一,不能的。所以說色即是空啊。所以只有真正修行好修行的,當這個修行的,修行修行到了某個程度是即色即空,所以我們凡夫看到色相不知道色相的空性,二乘乘空而不能體會到空就是色,當我們真正修行到了即色即空的時候,這才真正見到真如的性。真如不是真哪,這一個真如,我們說它如同真似的,那麼這樣的話于是色空可以合在一起,色空合在一起以後你知道受想行識都是一樣的,那麼這個五蘊都是這樣的話,這才是真正的真空。
所謂真空就是真而空,我們要見就是見這個實相,這個實相是真而空的,真如空雖然有真實的空性,可是在這個真如裏頭一物不存,找不著一樣東西,什麼都沒有。找不著一樣東西,可是它雖然空,可是它是真的,這好像有點矛盾。這個東西我們一方面可以從理上來說,所以說真如理地不離一塵,佛氏門中不舍一法。在理上說一塵不離,你說有任何東西都錯了,龐居士臨死的時候,大人物去了請他說法,他只是說但願空其所有,切勿實諸所無。空其所有,我們所有的都要空掉,這就是修行。不要把沒有的我們實起來,我們沒有錢拼命賺錢,名聲不高,拼命要名聲,因爲實其所無,拼命的造業,拼命的弄貪嗔癡,連我們這點兒知識都要去掉,所以學佛不是在學問好,也不是在智慧高,也不是把所有的渣子都填進去,而是空其所有。所以能夠這樣子的話,雖然一物不存,可是所有的理都在裏面。所以在華嚴宗的杜順和尚說理事不二,理無礙,事無礙,理跟事無礙,到最後事事無礙。那真是修行到一定地步,色空完全一體,能所雙泯,主客不二,那麼能到這樣地步的話,萬事我們看得清清楚楚。就在空中萬事皆備,沒有一樣東西沒有。電燈,電話,留聲機,電視所有的一切發明誰發明的,人啊,爲什麼發明這些,這些東西在哪兒,諸法因緣生。我們無明緣行行緣識,于是名色來了,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這些東西完全因爲它空而後有有。我們記得法藏大師就是杜順和尚的徒孫了,那時候他給武則天講法,武則天不大能夠明白理跟事怎麼能夠不二呢,你說有跟空怎麼能和起來呢?法藏就說你看到金獅子沒有,這獅子是金子做的,這是金子的相。金碗也好,金條也好,金塊也好,都是金子做的,這些只是它的相,這些相我們給它一個價值,真正找金子的話在哪兒,金子就在相裏。他這麼一說,武則天明白了所謂理事不二。假設把金子作理,用金子做成的獅子,條、塊都是相,一個有一空,一個相一個用的話,這樣就了解了佛所說的法。所以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還是說我不異你,你不異我,還是兩個,根本直指就是就是一個東西,沒有兩個。
現在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在這種情形之下才能了解空跟色這個合起來。這十六個字很難講,我盡我的力量把這個色跟空描寫了,諸位回去自己慢慢體會。尤其是說諸位真正用功的話早晚有一天見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當你真正證到這個的時候,你見到是諸法空相啊,天底下所有萬法、一切事物,我們凡夫把它執爲實有,因爲我們執爲實有,因爲諸法因緣生,所以它離不開生住異滅。它只要有爲生的,它只要生了存在在那兒就慢慢變壞,最後沒有了。所以這些東西我們執爲實有的東西,沒有一樣東西是常的,都是無常的。那麼這就像什麼呢?好比我們的生命,我們每一秒鍾每一刹那都在那兒老,我們以爲我們在住,我們在老,從我們出生起就往老死走,因爲我們是因緣生的。這又像瀑布一樣的,當我們看到瀑布的時候其實水珠已經下去了,所以釋迦牟尼拿瀑布來比喻生命。我們說這個生命,我就是我,事實上我已經不是昨天的我,甚或也不是上一秒鍾的我,所以這個東西我們把它執爲實有,這太可笑了。我們又好像一個冰山似的,在大海裏漂流,我們說啊,你看我這個冰山連大船都撞沈了,這個冰山多僵硬,但是冰山慢慢慢流到靠近赤道的時候化歸大海,我們活活活到那麼個地方的話,我們在哪裏呢。所以說所有的諸法都是妙真如性的幻化的,跟變戲法似的,化出來的形相。我們每個人有張不同的臉,每個人有不同的心性,可是事實上當我們都消滅、回歸的時候,我們都回歸于真如理性,都歸于這個。所以真正能看到這個的話才叫空相,當我們真正看到空相的話,頭一個平等性智出來,我執取消,怎麼我執取消,諸法空相,真正見到諸法空相,我執才能取消。這個諸法空相,觀自在菩薩在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那麼照見五蘊皆空,以後所見的就是諸法空相,諸法空相就是實相,這一個真如實相也就是我們所要求佛、求法,我們修行所要證得的東西,明心見性就是看到這個東西。也就是釋迦牟尼說我們人人具足個個圓成的佛性,都有,你也有,我也有,所有衆生都有,都有這個東西,那麼于是是諸法空相,這個空相也就是諸法實相,這個諸法實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告訴我們不生不滅是爲我們凡夫說的。我們凡夫我活了七十歲了,我還可以再活。我記得我們有位老先生九十多歲,我給他拜壽,我說老伯祝你長命百歲,他說你只說我再活十年啊。我說對不住,對不住,你活二百歲。人呢,活到多大歲數不肯承認自己會死,你看得了cancer的人用盡了方法延長這條生命,我們覺得我們只要生了就永遠不滅。年輕的女孩子不會想到老是什麼樣子,真正老了以後拼命想怎麼駐顔讓我不老,生病也好,老的駝腰彎背的也好,還想我還不要死呢,我們怕滅。既然怕滅就要找到一個不生不滅永遠不變的東西,就是這個諸法空相,這個真如實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二乘這是染汙的,怎麼能說尼姑思凡,這個太糟糕了,我得護法,我得要救救。
這個正像有一個故事,師兄弟兩個出去走,一大灘水,這時候來了個很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從前的女人穿著長長的衣服,繡花鞋過不去。師兄把她抱起來就趟水過去就放下了。本來師兄弟很和氣,這時候師弟一路都不理他,好生氣。看到師兄完全不在乎,他很生氣。說師兄我對你剛才的行爲實在是不贊成。師兄說我早把她放下了,你抱了這麼遠啊。所以說不垢不淨是指二乘說的,二乘總要離開,這個東西染汙了我。然後不增不減,告訴菩薩修行的人。這個一共有五十二位菩薩,初地菩薩、二地、叁地一直到十地,好像是加了一地就增加了一些東西,我必須要修行,但是事實上怎麼樣?不增不減,這個本性啊是周遍十方,豎通叁際,過去現在未來都是它,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它。當我們輪回沒減少過,當我們出了輪回得了所謂得到涅槃沒有增加過,所以它是不增不減。當我們在輪回中的時候,它不滅不垢不減,當我們出了輪回的時候,它不生不淨不增。所以能夠了解這個的話,這就知道是故諸法空相,這十二個字,都是指本體而說的,都是指空相而說的。
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我們凡夫整天打交待的就是色受想行識,然後眼耳鼻舌身意,色聲香味觸法。我們從醒了以後就整天在這兒滾,不但醒著的時候滾,連作夢裏頭還是這些東西,從小一直到死到臨終的時候都離不開六根六塵六識。這是說我們凡夫,告訴我們是諸法空相,空相裏這些全都沒有,在這個本體裏這些東西都沒有,這些東西都是我們凡夫幻化所見的幻相。那麼不但六根六塵沒有,甚至于抽象的六識都沒有,所以六根六塵六識這十八界全都沒有,都是空相。那麼都沒有了,然後再說緣覺。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一直緣到老死。他說也無無明,無老死,也沒有老死,更沒有老死盡,也沒有無明盡。啊,我現在修得很好,已經無明盡了,我已經老死盡了,沒有啊。他說你們緣覺乘不要以爲有這些東西。然後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聲聞乘呢,釋迦牟尼得道頭一個轉爲五大臣轉四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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