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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壇經講記 機緣品第七▪P9

  ..續本文上一頁:汝雲入定,爲有心入耶?無心入耶?若無心入者,一切無情草木瓦石,應合得定;若有心入者,一切有情含識之流,亦應得定。隍曰:我正入定時,不見有「有無」之心。策雲:不見有「有無」之心,即是常定,何有出入?若有出入,即非大定。

  此明「禅者智隍」參禮六祖。五燈會元說智隍是湖北人。最「初參」禮「五祖」弘忍,咨決禅修很多,但是漸行而修,「自」己說「已得」到「正受」,顯示自己禅定工夫已相當不錯。正受是華語,梵語叫禅那。不受諸受,名爲正受。得到正受,一般妄想都息,一切緣慮皆無,與叁昧相應。從五祖學習短時期後,到河北地方結庵,在庵堂內「長」時期的安然靜「坐」,前後「積二十年」之久,正心攝念決不馳散,如此刻苦用功,定力可說已相當深,惜因重在修定,沒有慧水滋潤,無法照見本心,道業未能成辦,就修道者說,相當的可惜。

  時有六祖大「師弟子」,名叫「玄策,遊方」行化,到達「河」北「朔」方,聽「聞」智「隍」大「名」,特到他所住的「庵」堂「造」訪,並請「問」說:「汝在此」究竟「作甚麼」?智「隍」答以「入定」兩字,易言之,是做入定的工夫,以期止息妄想。玄「策」聽後又說:「汝」在此既是做「入定」工夫,當然很是難得,但我要請問的,你所說的入定,「爲」是「有心入耶」?爲是「無心入耶」?以此考驗智隍入定是否如法。「若」說是「無心」而「入」定「者」,外在「一切無情」,諸如無心的「草木瓦石」,荊棘沙粒,「應」皆「合得」禅「定」,那你豈不是如草木瓦石一樣了嗎?果然如此,當你正入定時不覺不知,到出定時同樣不覺不知,請問你的心識到什麼地方去了?「若」說是「有心」而「入」定「者」,那麼世間「一切有情含識之流」,豈不「亦應」同你一樣「得定」?一切具有情識活動的有情,既都得定,是則佛法行者還要修定做什麼?你在這兒長坐修定有什麼意思?這一有無雙關的問,問得相當有力,沒有實在工夫,很難予以解答。智「隍」聽玄策追問,雖老實的回答,但沒有得到玄策的首肯。如說:當「我正」在「入定時」,實未「見有」一個「有心」,或見一個「無心」的意念,還談什麼有心入無心入?玄「策」不舍的直問:如你這樣說,「不見有有心」,不見有「無心」,那應「常定」,常在定中,自是無不定時,「何有」什麼「出」定「入」定?「若有出」定「入」定情形,其心就有異緣,或緣這個境界,或緣那個境界,當「即非」是那伽「大定」!

  隍無對,良久問曰:師嗣誰耶?策雲:我師曹溪六祖。隍雲:六祖以何爲禅定?策雲:我師所說,妙湛圓寂,體用如如。五陰本空,六塵非有;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禅性無住,離住禅寂,禅性無生,離生禅想;心如虛空,亦無虛空之量。

  玄策說有出入的不是大定,智「隍」對此「無」以爲「對」,同時感到玄策對禅,確也有他相當工夫,經過一段時間(良久),忽然「問曰」:你有這樣禅的境界,不知「師」是「嗣」承什麼人法?玄策對智隍說:「我師」是「曹溪六祖」。智「隍」又「雲」:你有這樣明師,是則「六祖以何爲禅定」教導你?玄「策」答說:「我師所說」的是「妙湛圓寂,體用如如」。意說心體清淨本然,微妙不可思議,周徧法界,含裹十方,所以說爲『妙湛圓寂』。如是清淨本心,即體即用,即用即體,「體用如如」。果能做到如此,即可直趣無上菩提。

  「五陰」緣起而有,其性「本空」;「六塵」唯心所現,是「非有」的。觀諸法空猶如實相,其心「不出不入」,體用「不定不亂」。了達定無可住,是爲「禅性無住」。禅性既然本無所住,所以應「離住」于「禅」那「寂」靜。直說,「禅性」本「無」有「生」,所以亦應遠「離生禅」之「想」。生禅之想既都遠離,「心」性猶「如虛空」那樣廣大無邊,但「亦無」測度「虛空」浩大的心「量」。唯有如此,方能息心達諸實相,因此所修的禅是最上乘禅,亦是如來清淨禅,爲一切叁昧根本。

  隍聞是說,徑來谒師,師問曰:仁者何來?隍具述前緣。師雲:誠如所言,汝但心如虛空,不著空見;應用無礙,動靜無心;凡聖情忘,能所俱泯;性相如如,無不定時也。隍于是大悟。二十年所得心,都無影響(其夜河北檀越、士庶聞空中有聲雲:隍禅師今日得道)。隍後禮辭,複歸河北,開化四衆。

  智「隍」聽「聞」玄策「是說」,即六祖禅門宗要,內心對六祖非常神往,于是「徑」直便「來」禮「谒」祖「師」,期待六祖開示,作爲自己進修。大「師」見他到來,開門見山的就問:「仁者」是從什麼地方「來」的?智「隍」見問,就向祖師「具述前」來因「緣」,並將玄策轉說祖師的禅法,的確不同凡響,特來親近大師。

  大「師」知其爲法而來,就對隍「雲」:你與玄策對答,「誠如」玄策「所言」,絲毫沒有錯誤,應當依之而修,並更開示他說:「汝但」觀心「如虛空」那樣清淨無染,「不」要執「著空見」,空有不住,是爲真正大定。到了「應用」之時,于諸時處,就可自在「無」有滯「礙」。不論一「動」一「靜」,都能「無」所容「心」,到了這個程度,就可「凡聖情忘」,不但凡情已絕,就是聖智亦忘。如是,那有能修之心,所修禅境?所以「能所俱泯」。像這樣即相即性,即性即相,「性相如如」,那就成爲「無有不定時」的那伽大定。

  智「隍」經過六祖這番開示,「于是」真正得到「大悟」,了知過去「二十年」來長坐的有「所得心」,至此「都無影響」,亦即有所得心,完全錯誤,枉用一番心思。現從六祖處開悟,見到本有清淨自心,原是沒有能得所得,過去有所得心,再也影響不到我。佛法不可思議,行者真有成就,會使別處感知。如智隍頓悟的「夜」晚,其人雖在曹溪,可是「河北」地方的一般檀越,讀書之「士」,還有「庶」民百姓,都聽「聞」到「空中有聲雲」:智「隍禅師今日」已「得道」了。真是極爲難得,天人所共尊敬。智「隍」悟道以「後」,就向六祖「禮」謝「辭」別,「複歸河北」住處,以此圓頓大法,「開化」僧俗「四衆」佛子,令諸佛子得到法益。

  

  

僧問黃梅意旨

  一僧問師雲:黃梅意旨甚麼人得?師雲:會佛法人得?僧雲:和尚還得否?師雲:我不會佛法。

  有「一僧」伽特來「問」祖「師雲」:師爲黃梅得法的人,「黃梅」五祖意旨,究意又是「甚麼人得」,從而得以傳授佛祖心印?祖「師」簡單答「雲」:領「會佛法」的「人得」其意旨。該「僧」又「雲:和尚」是當今大德,是不是「還得」此意旨?祖「師」答「雲:我不會佛法」,怎麼能得?我爲什麼不會佛法?如會佛法,已得黃梅玄旨,已得必有所得,有得心不清淨,怎能繼承祖位?通常說到佛陀,即說『圓滿菩提,歸無所得』,何況爲祖師者?古德說:『諸祖共傳諸佛自覺聖智真如妙心,不同世間文字所得,若有悟斯真實法性,此人則與叁世諸佛及一切衆生同一法界,本來平等常恒不變,是知吾宗本無有旨,言旨則已非宗,無可名言,強名宗旨,以離卻心意識故』。談什麼得未得法?

  

  

方辯比丘

  師,一日欲濯所授之衣而無美泉,因至寺後五裏許,見山林郁茂,瑞氣盤旋,師振錫卓地,泉應手而出,積以爲池,乃膝跪浣衣石上。

  六祖大「師」有「一日欲」浣「濯」五祖「所」傳「授」的法「衣」,洗衣定要用水,但寺左右,苦「而無」有「美」潔的清「泉」可供洗滌,沒有辦法,乃「至」寶林「寺後」,約「五裏許」的地方,「見」到那兒的「山林」草木蒼翠「郁茂」,且有祥「瑞」之「氣盤旋」缭繞于中,知是祥瑞之地,想必下有清泉,于是祖「師振」起所執的「錫」杖「卓」于「地」上,美潔清淨「泉」水,果然「應手而出」,漸漸「積」成水「池」,祖就「跪」下屈「膝浣」洗法「衣」于「石上」。洗衣跪膝,以示對衣尊敬,因衣是佛傳下,見衣猶如見佛。

  忽有一僧來禮拜雲:方辯是西蜀人,昨于南天竺國見達摩大師,囑方辯速往唐土,吾傳大迦葉正法眼藏及僧伽梨,見傳六代,于韶州曹溪,汝去瞻禮。方辯遠來,願見我師傳來衣缽。

  六祖正洗法衣時,「忽」然「有一僧」前「來」,向大師「禮拜」,並自我介紹「雲」:我名叫做「方辯,是西蜀」地方「人」。「昨」天「于南天竺國」,亦即南印度,拜「見達摩大師」,師慈悲,「囑方辯速往」中國「唐土」,並說佛陀拈花之旨,「傳」授「大迦葉正法眼藏及僧伽梨」,「吾」已將之傳到中國,輾轉相傳,已「見傳」至第「六代」,現在就「于韶州曹溪」地方,「汝」當前「去瞻」仰「禮」拜,這是極爲殊勝的難得因緣。「方辯」受命,「遠」從西土回「來」中國,惟「願見我」祖「師」輾轉所「傳來」的「衣缽」。僧伽梨是印度話,中國譯爲雜碎衣,爲叁衣中的大衣,因爲條數最多,所以稱雜碎衣。此衣平時少著,唯入王宮應供,或爲國王說法,或到聚落乞食,或爲大衆說法,方得披著身上。

  師乃出示,次問:上人攻何事業?曰:善塑。師正色曰:汝試塑看。辯罔措。過數日,塑就真相,可高七寸,曲盡其妙。師笑曰:汝只解塑性,不解佛性。師舒手摩方辯頂曰:永爲人天福田。師仍以衣酬之。辯取衣分爲叁:一、披塑像;一、自留;一用

  裹瘗地中。誓曰:後得此衣,乃吾出世住持于此,重建殿宇。

  方辯爲願見衣而來,祖「師乃」亦樂意的將衣請「出」來,給「示」他看,以滿所願,因從遠道而來,如見不到衣,豈不感到極大失望?待方辯見到後,其「次問」道:「上人」向來是「攻」(做)什麼「事業」?方辯答「曰」:我素「善」于「塑」造佛菩薩像。祖「師」莊重而「正色曰」:能善塑造佛像,當然是很好的,功德亦很大的,現在「汝試塑」造任何一尊聖像給我「看」看。

  方「辯」一時「罔」然不知所「措」,想不到祖師會這樣考驗我。大師既要我塑像,當然不能不塑。因而「過數日」後,真的「塑就」一尊六祖「真相」(有說塑就一尊佛像),大約「可高七寸」左右,塑得「曲盡其妙」,或說巧奪天工的塑得唯妙唯肖,確是善能工于塑像。祖「師」看後「笑」對方辯「曰」:你塑的這尊相,確是相當不錯,可惜,「汝只解塑」造像的理「性」,但「不」能理「解」佛法所說的「佛性」。雖則如此,而「師」仍很歡喜的「舒手摩方辯頂」予以安慰「曰」:此像可留著「永爲人天福田」,不要隨便棄置!祖「師」慰勉後,「仍以衣」物「酬」謝他的塑像辛勞,但這不是五祖傳下的法衣,對此不可不知!

  方「辯取」得祖師所賜之「衣」,立刻將之「分爲叁」份:「一」份「披」在所「塑」六祖真「像」上;「一」份「自」己「留」著用爲紀念;「一」份「用椶」樹毛包「裹」得好好的,埋(瘗,音異)藏在「地中」。同時「誓曰」:此「後」若「得此衣」,不論什麼人得到,「乃吾出」現于「世,住持于此」寶林寺,「重」修或「建」立新的「殿宇」,以弘佛法。相傳到北「宋嘉佑八年」(一0六叁),果「有」一位「惟先」僧人,因爲重「修殿」宇,「掘地得」到此「衣」,好像新的一樣,六祖「像」則「在高泉寺」,有向六祖祈禱者,均能感應不爽,佛法不可思議,可知。

  

  

有僧舉臥輪偈

  有僧舉臥輪禅師偈曰: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師聞之曰:此偈未明心地,若依而行之,是加系縛。因示一偈曰:惠能沒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

  「有」一不知從什麼地方來的「僧」人,「舉」出「臥輪禅師」的「偈」頌,請示六祖「曰:臥輪」禅師自覺「有」他特殊「伎倆」,「能」夠「斷」除「百」般「思想」,使他「對」外來「境」界現前,內「心」絕對「不起」于此外境有所攀緣,正因心不攀緣外境,煩惱不起活動,「菩提」自然「日日」增「長」。殊不知這樣強有力的壓製思想,實斷不了思想的。古德說:『欲除妄想重增病,趣向真如也是邪』。宗鏡錄也說:『若欲念外施功,心外求佛,便落他境,無有得時,遂前後情生,凡聖緣起,徒經時劫,枉用功夫』。僧所舉的臥輪,是什麼僧人,事迹無法考據,後人沒有那個知道這位禅師曆史。五燈會元及傳燈錄說,臥輪是住處名,不是禅師的名。

  祖「師」聽「聞」該僧所舉臥輪偈,立即對該僧「曰:此偈」尚「未」發「明心地」,倘「若依而行之」,不特不能得到解脫,反而更「是」增「加系縛」!爲此,六祖「因示一偈曰」:我「惠能沒」有任何「伎倆」,也「不」用「斷百思想」,因爲心如境如,雖「對」外「境」,其「心」仍是「數」數不斷生「起」。菩提般若,法爾本然,沒有一個衆生不具足,且是無生無滅的,還談什麼菩提長與不長?所以說「菩提作麼長」。

  六祖針對臥輪偈而說的四句,相互對比,可知臥輪偈句無一不錯,六祖偈句悉皆正確。當知思想不可斷的,說斷怎樣斷法?若說斷念好似巨石壓草,硬將思想壓下去怎可?當知思想譬如晝夜在流著的泉源,怎麼可以阻之不流?至說『對境心不起』,那與木石又有什麼差別?有說:『思想譬如汨汨的泉源,不舍晝夜地流著,阻礙其流則激蕩,分疏其流可以引去灌溉。若堵塞使之成爲死水,則只有腐臭而已。然而以往每見許多學佛者,煳裏煳塗地欲求無念、無想、無思、無慮、苦苦死捺去尋找消息,這真是夾冰之魚,死水之龍,抑何可痛』!六祖在『無念爲宗』中說:『若百不思,常令念絕,即思法縛,即是邊見』。是則臥輪所說『能斷百思想』,不是增加系縛是什麼?不是落于斷滅的邊見是什麼?

  

《六祖壇經講記 機緣品第七》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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