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節課
下面繼續學習“作害者理應是悲憫之對境”:
故于害我者,心應懷慈憫,
慈悲縱不起,生嗔亦非當。
作爲發大乘菩提心的人,對因煩惱而瘋狂加害我們的怨敵,理當生起悲憫之心,即使生不起悲心,也不能對他生嗔恨心。字面上應該這樣解釋。
這次聽受本論的人,希望不看任何講義,字面上應該能解釋。個別道友在講考時,一邊讀頌詞,一邊看講義,這不叫真實的講考。聽說外面有些居士,連頌詞也解釋不清楚,這樣可能不太好。一般而言,我們所學的知識中,《中觀四百論》、《量理寶藏論》第八品、《中論》,這些難度有點大,除極個別有智慧的人以外,不看講義直接解釋,應該說比較困難,而《入行論》頌詞那麼簡單,如果連字面解釋也不會,那有點說不過去。而且,我這次講得也不算廣,再進行發揮的話,應該說內容非常深,但即使你不能發揮,頌詞字面上讀一遍,然後閉著眼睛開始講,應該沒有問題,需要達到這種程度。因爲我每天講得並不多,基本上只有五六個頌詞,若連這些都不會,那不叫學習《入行論》了。
聽說有些居士不敢參加考試,非要看一個講義,在頌詞上讀一遍,然後拿著講義開始念,那多不好意思啊!頌詞如果背不來,讀一遍過後,裏面的內容應該能講,這次學習《入行論》,應該達到這樣的目標。不然,你邊看講記邊念“傳承”,這不叫學習。我想大家沒有必要自欺欺人,學佛是自由的,既然你們願意在這裏學,彼此還是要互相起一點作用,否則我每天講得再廣,對有些人也意義不大。其實《入行論》並不難,所以字面上起碼要過關,然後再進行發揮,這兩點希望大家能做到。如果這個都做不到,那所謂學習《入行論》,只不過是挂一個名而已。
據我所了解,有些人還不敢跟別人提考試,害怕一提的話,別人就退了。退了就退了吧,如果連字面上都解釋不來,名字雖然沒有退,而實際上已經退完了。有句名言說:“有些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還活著。”同樣,有些人已經退了,他還沒有退;有些人沒有退,但他已經退完了。若是認真學習的人退了,那有點可惜,但這種人早一點退的話,對我來講也沒有什麼。我們正在講的時候,他都不願意學,以後肯定也不會學的,所以退了也無所謂。《入行論》的頌詞還有一大半,你們字面上應該過得去,然後再進行內容上的探索。這是我給大家提的要求。
回到頌詞上來,正如前面所講,怨敵以因緣所逼迫,好像著魔了一樣打我、殺我、害我(印度譯本中,“害我”是指他人以煩惱瘋狂般地對我加害),按照世間的做法,不管他有沒有理由,只要侮辱我、毆打我,我一定要以牙還牙。但是作爲大乘修行者,已在上師諸佛菩薩面前發了願,要利益天下無邊的一切衆生,所以不但不能害他,還要生起強烈的大悲心:“這些人真是非常可憐,在煩惱的驅使下,不要說是我,就連他最寶貴的生命、最喜歡的親人,也會毫不留情地損害。”昨前天有些老鄉打架,一個老人用槍把外孫打死了,平時他非常疼愛這個小孩,但煩惱一起來,根本沒有任何自由,實在是無法控製。佛陀在《無量壽經》中雲:“衆生迷于嗔恚,貪于色財,永無止息,哀哉可殇!”意思是說,我們這些迷茫的芸芸衆生,從無始以來到現在,始終沈迷于嗔恨當中,貪執外境的色法財物,在輪回曠野中不斷地漂泊,何時才有完結之日,誰也無法肯定,真是可悲可傷!因此,我們對衆生理當心生慈悲。
然而,有些人的善根比較微弱,很可能對大乘的殊勝教法生不起信心。前段時間,有位居士來學院學習,她聽了幾天法師的課後,遺憾地說:“我原來覺得這裏應該對自己有幫助,但現在說來說去,都是所修的善根不能擁有,全部要回向衆生,這樣的話,我就是窮光蛋了,呆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我要回去了。”這也是她自己根基不夠,或者是初入佛門,了解的道理不多所致。
在大乘教典中,雖然沒有強性要求對所有衆生要生悲心,但即使你生不起悲心,也不能生嗔恨心,否則就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種性——如來種性。假如萬不得已生了嗔恨心,也千萬不能害衆生、打衆生,即使有人踐踏在我們頭上,想要我們的性命,若是名副其實的佛教徒,那只有送自己的性命了,不應該反倒害衆生。
不管你有沒有理由,罵了別人、說了別人、打了別人,那是不是大乘佛教徒呢?絕對不是!有些人狡辯說:“本來我不想打他,但是他先動手的,我爲什麼不能還手?”但大乘佛教中有沒有這樣的理由?——“因爲他先罵我、他先踩我,所以我跟他拼了。”這種說法只是世間的傳統習俗而已,真正的大乘佛教並沒有如是原則。
甚至在世間中,有些人爲了短暫的目的,也能夠修持安忍。20世紀英國有位首相叫威爾遜,他在競選首相時,有天在一個廣場上舉行公開演講。演講開始不久,一個年輕人從聽衆中扔出一個雞蛋,打在威爾遜的臉上,蛋清蛋黃布滿了他的臉,很長時間都睜不開眼。這對他來說是件很失面子的事,下面的軍方馬上把年輕人抓起來,但威爾遜要求把他帶到臺上來。臺下聽衆看後,認爲威爾遜肯定要懲罰他,但接下來的講話證明他們錯了。威爾遜心平氣和地說:“你的技術不錯,打得特別准!要是我真當上了首相,會讓國防部長把你的技術用上,你在軍事上很有培養前途。”威爾遜的一席話,把聽衆都說樂了,整個場面變得很融洽,下面一直掌聲不斷。結果也不言而喻,那次演講非常成功。(此故事另有不同說法。)
當然,威爾遜有沒有大乘安忍之心呢?絕對不可能有,他甚至可能沒有聽過“願菩薩心”的字眼,但之所以能如此安忍,也許他真有寬宏大量的胸懷,也許是另有目的,爲了自己當幾年的首相,甯願忍下來這種難堪。世人尚能做到這一點,我們佛教徒爲了離開整個苦海,利益天邊無際的一切衆生,就更不該鼠目寸光了,應該有一種遠大的發心。
幾年前,美國總統布什到某國家訪問,他在演講的過程中,下面有人指著他的臉質問道:“你有什麼權力反對恐怖主義?你自己就是恐怖主義!”下面的國防部立即去製止,不讓他繼續說下去。布什笑著說:“不要製止他,我非常喜歡自由,讓他隨便說,但是我有我的理由。如果你們製止他,我爲人們的想法,大家就不知道了……”于是他講了很多道理,那個人也是無言以對。後來雖然聽說他在其他場合爆發過嗔心,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能安忍別人的言詞,讓不愉快的情緒隨風而逝,這一點,是有些大乘佛教徒所不及的。我們在演講的過程中,如果下面的人進行謾罵,有些法師是怎樣對待的?大家也可以想一想。
其實,作爲大乘行人,即使沒有對他生悲心,也不能生嗔恨心,如果控製不住生起來了,則應馬上忏悔,千萬不能說:“你有本事就過來!”然後看到前面有什麼東西,就抓起來准備打,若是如此,大乘行人的資格就喪失殆盡了。至于其他的說法,暫時在此不提。
所以,我們修學大乘佛法的時候,應盡量要求自己,衡量自己的心態。佛經中說:“縱然衆生以山王般的鐵錘錘擊我,在千百俱胝劫中損害我,也不應對彼等生嗔恨之心。”又說:“衆生縱然如是損害,對彼也應生大悲救護之心。”這不僅僅是理論上的說法,自己真正遇到對境時,也應當如是行持,這就是學習大乘佛法的作用,也是一種證悟。
所謂證悟,不應該執著在一些相上。現在有些人拍個照片,就要觀察上面有沒有光;晚上做個夢也要琢磨半天,夢到什麼就覺得很了不起;白天的時候,想看見明點、看見光、看見烏鴉(衆笑)。實際上,這並不代表很高的證相,現在的這些光,不要說大城市,就連我們山溝裏的人也覺得不足爲奇,只要你懂一些電腦,什麼光都可以出現,什麼彩虹都可以顯現。聽說現在武侯祠那邊,有些上師看到一個好的法座,就通過電腦處理放在自己下面,看到一個好的帽子,馬上用電腦戴在自己頭上……所以,即使沒有神通神變,在科學發達的今天,這些現象也輕而易舉,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那麼最珍貴、最稀有、最難得的是什麼呢?就是相續中生起安忍之心,別人無緣無故加害時,真正對他生起悲心,這即是你的神通,也是你的成就。成就是在這上面安立的,不一定在于外面形象上發光。如果發光是成就,那城市裏的成就者太多了,千奇百怪的光都能在他們身上出現。尤其是佛教不興盛、聞思不足夠的地方,人們特別喜歡著相,一談到佛法就“今天見到什麼”、“這個人死了有沒有舍利?有沒有香味?有沒有臭味?……”盡講一些色聲香味的東西。其實,一個人的成就與否,由自己生前的修行來決定,死也是這樣,活著也是這樣。但佛教不興盛的偏僻地方,對一些稀奇古怪的現象非常重視,這也跟人的佛教水平有一定關系。昨天有個人在《入行論》感應篇上說:“我學佛十幾年來,今年的收獲最大,因爲我真正懂得了菩提心的珍貴!”學佛的利益,關鍵在于自相續的改變,這才是一種成就相!
醜二(不應是嗔恨之對境)分二:一、觀察作害者之自性;二、觀察受害者自己之過失。
寅一(觀察作害者之自性)分二:一、觀察本體;二、觀察害法。
卯一、觀察本體:
設若害他人,乃愚自本性,
嗔彼則非理,如嗔燒性火。
按照布頓大師、《善說海》及印藏有些高僧大德的講法,此頌應與下一頌結合起來講。作者首先提出一個問題:我們遇到怨敵作害時,往往生起嗔恨心,沒有辦法修安忍。那麼衆生損害我們,是他們的本性呢?還是不是他們的本性(他們本來善良,只不過偶爾被煩惱所驅)?
假設說是第一種,即損害他衆乃所有凡夫愚者的本性,那不應該對其生嗔恨心,倘若嗔恨他們,就像燒傷者嗔恨燃燒本性的火一樣不應理。譬如說,一個人經常傷害我,我對他進行詳細觀察,發現他害我的暴虐習氣是他的本性,不僅僅是對我,他無論遇到誰,都有傷害性…
《《入行論講記》第五冊 第六品 安忍 第七十七節課》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