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是阿賴耶種子現行而顯現的,在夢中之所以能有這些四大無礙的神通,也是因緣和合而出現的。就象一個根本不會遊泳的人,他在某一天的夢境中能夠與海上的大浪搏擊,成爲勇敢的弄潮兒;潛入海底,采取鮮豔奪目的珊瑚……這或許是因爲他前生作過海上的漁夫,或許是他以往作魚的習氣成熟,或許是曾經看過科幻片……如是種種才使得他在夢境中能有如此的顯現。可是,到了第二天的夢中,他被獅子追趕,原本熟悉的小路竟然在眼前消失了,一條小河就橫在前面,看著水面的波浪,聽著由遠而近的獅子吼聲,他兩腿戰栗,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好閉著眼眼憋足了氣跳進了河水,只撲騰了幾下,呼吸就已經窒息住了,頭發暈,身體漸漸下沈,大腦缺氧一片渾沌……因爲天冷,他蒙著被子大睡特睡,才出現如此可怕的夢境。
至于原本充滿邪見,譏毀叁寶,毀犯屍羅的人在夢中爲人講法灌頂、傳戒等仍可以從叁世因緣來解釋!他今生是如此的與佛法不相應,或許是由于他前世某一次粗猛煩惱現行後,産生了強烈的邪見而導致的。至于他在夢境中作傳法之類的事,有可能是他前世習氣的現行……絕不是無因無緣就能産生的。更重要一點,這種顯現法不但在夢中可以出現,甚至白天也能現量讓人看見,就象文殊菩薩曾經加持魔王,讓魔王說法,結果魔王雖然還是魔王,但在加持之下,他不得不說正法,文殊菩薩對魔王如此,那諸佛菩薩對某一個罪惡凡夫作加持,使其夢中樹立法幢,又怎麼不可能呢?!
總之,凡夫大部分所認爲的無因無緣,其實還是有因緣的,只不過我們沒有足夠的智慧故無法了達。夢境中顯現是如此,白天也不例外,萬法皆仗因緣而生。
頌曰:
汝死之親仍有慈,本無之子亦有生,
我則無有如是事。
醒者振振有詞地說:“在你面前,白天無法實現的事情都能發生,比如母親去世了叁、四年,你在夢中見到她,她對你還是那樣地慈愛。你原本沒有孩子,但在夢境中卻出生了一個兒子。而在我白天的顯現中,已經去世了的人,今生一次也不會再遇見,而沒有的兒子,也不會憑空誕生,因此你是顛倒虛妄的,這一點勿庸置疑。”
在夢境中,能夠出現意想不到、使人瞠目結舌的事,而這些在白天是絕對無有發生的可能。曾經有一個人在幼時,父母就被冤家殺害了,他爲了報仇,尋訪名師,終于學得超強的武功,等他從深山回到人間,才知道自己的仇人早已病死,連後代都沒留下。此生此世,無論是父母還是仇人他都無緣再見了。可是某一天的夢境中,他卻與他們相見了,而且更爲戲劇性的是父親和母親成了他的冤家,爲了奪取他僅有的一個兒子竟然用毒藥把他毒死,然後毀屍滅迹,至于那個他百般保護、最後仍被搶走的兒子,原來就是他的仇人,這種荒唐而可怕的事情,唯有發生在夢境中才有可能。
頌曰:
有者于有無助益,汝亦如何有子等。
夢者也不示弱:“如果我夢境的顯現(有者)不算有,對有沒任何助益,那麼你在白天怎麼算是有孩子呢——你白天的孩子也是顯現之法,和我夢中的孩子同樣沒有差別。在白天,哪裏去找一個離開顯現的孩子!在夢中,顯現的孩子能夠出生,白天同樣如此;在白天沒有離開顯現的孩子,同理,離開顯現的孩子出生,在我夢境中也沒有如是事啊!所以我們兩個還是平等的,你的說法不對!”
死去多年的親人變成仇家,早已是白骨的仇人轉生爲兒子,這些荒誕的故事,並不只發生在夢境中。從前,嘎達亞那尊者去化緣看到一施主懷抱著兒子,津津有味地吃著魚肉,並且用石頭打了正在啃食殘骨的母狗。尊者以神通觀察,發現那條魚是施主父親的轉世,那條母狗是他母親的轉世,前世殺害自己的仇人轉生爲他的兒子來償還宿債。觀察後尊者說了這樣的偈頌:“口食父肉打其母,懷抱殺己之怨仇,妻子啃食丈夫骨,輪回之法誠希有。”
已死去的親人,固然夢裏能見到,白天時也能現量看見。近代禅宗高僧虛雲老和尚,在出生時母親就因難産而死,他自幼未見過母親。出家後,爲報母恩,叁步一拜千裏朝五臺,後來朝舍利塔,于禅房打坐時,于似夢非夢中見其母乘金龍而去。平生見母親,只此一回,而且見到之時,就知道那是已去世多年的母親!(詳細事迹可見《虛雲和尚年譜》)此事完全發生在白天,而不是在夢境中。
總而言之,白天的顯現法如果算是有的,那麼夢境中的所見也應該是有的;如果夢境的顯現爲虛妄,白天的顯現也同樣是虛妄。兩者的關系是有則俱有,妄則俱妄,絕對是平等的。
頌曰:
死亡之人可複生,無者可變成有故,
縱現汝前亦虛無。
醒者咄咄逼人地說:“已經死亡的人可以重新複生,本來沒有的可以變成有的,這些,在你面前雖然顯現有,但還全是假的,實際意義上並不存在,所以你仍舊是虛妄的!”
在夢境中,我們對各種顯現法同樣産生執著,但睜眼醒來後,了知它爲夢境,執著也就消失了;而對白天的顯現法,固然我們在醒覺位時貪愛執著,閉上了眼睛,還是照樣對它們起執著。就象一個窮人,在夢境中得到了一個如意寶,他把如意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藏在家裏怕人偷了,埋在地下又怕雪豬子搬走了,頂在頭上又怕掉下來打碎,捧在手裏又擔心碰壞,最後,他想了一個方法,用刀割開自己的肚子,把如意寶放進自己的身體,然後又把肚子包紮好,爲了占有如意寶,他不惜忍受痛苦。每每隔著皮肉摸一摸那如意寶,盡管不舒服,他也心滿意足了……一旦夢醒,看到自己沒有一點傷痕的肚皮,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從未得到過什麼如意寶,更遑論剖腹藏寶之事。可是,如果這個窮人在白天得到了如意寶,雖然他沒有剖腹藏之,因爲他窮得連刀都沒有,于是他就躲到垃圾堆裏,懷裏抱著如意寶,縮成一團睡覺,雖然睡著了,但他卻時時唯恐別人來搶他懷中的寶貝,稍有風吹草動,他就驚醒過來。如是一夜,他驚醒了好幾次,最後因疲倦過度,他睡著了,但手指還是緊緊地握著如意寶,身體依舊蜷得很緊。進入夢境,他懷抱著如意寶,拼命地逃跑,而後面一幫強盜,拿著刀棒,喊著追了過來,他盡管跌倒幾次,但都努力做到肩膀和肘先落地,以至如意寶一直是絲毫未損……雖然擺脫了強盜,他卻不慎掉進了池塘,他也沒有用力撲騰,只是一再地浮出水面,兩手高舉著如意寶高喊:“救命,救命……”等他醒來,看著懷裏的寶貝,一種似乎失而複得的激動使得他不禁哭起來了。
又如一個人活得時間很長,親朋好友都相繼去世了,他晚年的夢境中,所見到的人絕大多數都是這些已死的人,可見白天的顯現就算是已逝去的故人、往事都還在影響著夢境。
在醒者看來:夢境中的顯現法固然算有,仍然屬于虛妄,因爲離開了這些顯現法(夢醒),對它們所産生的執著也就消失了;白天的顯現法則不但算有,而且是真實不虛的,因爲不但在白天,甚至到了夢境中對它們還是執著不休……
頌曰:
死者它亦能現見,本無它者亦能生,
于汝雖無亦似有。
夢者輕輕松松地回答:“在你醒者面前死的人,在我面前照樣能夠現見,在白天無法産生的到了夢境中就能産生,這些在你認爲是沒有的,但在我而言卻都是真實不虛的,你不要太自信!我們還是平等的!”
一九九二年十月一日的夜晚,法王如意寶于夢境中跨越了從未見過的崇山峻嶺,來到了一個山洞前,見到了自己的根本上師土登群佩尊者(托嘎如意寶),容顔相貌與他當年臨近圓寂時一樣,沒有年輕也沒有衰老。法王啓問道:“至尊上師,您不是早已圓寂了嗎?以前我們師徒二人訣別之時,我才二十四歲,現在我已六旬有余,老態龍鍾,容顔衰朽——成了這副樣子。而上師您比過去卻顯得沒有年輕也沒有衰老,這是爲什麼呢?”上師老人家诙諧地說:“你不要多加分別嘛,一切非是一切皆是,難道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得嗎?哈哈!”法王說:“至尊上師,最近以來我備受心髒病的折磨,想必對修行影響頗大。尤其是現在,難以確診的嚴重疾病正在發作,祈請您給我吹口氣加持一下吧!”上師有些驚訝:“喔唷,在所有的事情當中,你最關心的是你自己的疾病呀?”法王慚愧地祈求:“嗚呼大悲怙主尊,慈視無緣劣人我,雖長遠劫發菩提,然重自利我愧疚……”上師安慰說:“沒什麼關系嘛,在菩提道的修行過程中,若遇違緣,那就披上铠甲勇于正視。來、來、來,我們師徒二人碰碰頭,我給你念誦發願詞:一切染淨善資因,及爲勝寶菩提心,汝心自然善生起,願成弘法度生業。”一邊說著,一邊與法王碰碰頭,還十分疼愛地撫摸法王的臉頰……盡管上師圓寂多年,法王在夢中也還記得上師已圓寂,但上師依舊現量出現在法王的夢境中,上師的一切言行也都是真實不虛的。
在很多凡夫的生活中,也會出現此類事,失去的親人陰陽相隔,今生已無法再見,但巨大的痛苦,使得生者往往把希望寄托在夢境中,渴求陰陽相通。就象中國古代的唐明皇,因爲思慕死去的楊貴妃,結果于“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正語時”重見故人,留下了“在天願爲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天長地久有盡時,此恨綿綿無絕期。”的誓言。甚至有人在白天見不到鬼,到了夢境中,卻被魇住了,硬是有個披頭散發的魔鬼壓著自己,用力掐自己的脖子,用力掙紮也動不了,開口也喊不出來,只有幹著急,好不容易才想到了念佛,心中默念幾聲佛後,鬼消失了,他也緩了半天才爬了起來,照照鏡子,脖子上留下了很深的指印,他不禁心有余悸,原來剛才並不只是做夢,是真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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