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這些都是沒有分清世俗名言現相與勝義實相而造成的疑惑。要知無我空性是在勝義層次而言,不是相對衆生迷亂分別心層次而言,在以下的內容中,我們將會對此作詳析。
作者受者異,報時作者亡。
汝我若共許,诤此有何義?
今生造業者和後世受報者是不同的,果報顯現時造業者早已壞滅,如果這是你我兩宗共許的觀點,那麼诤論這個問題又有何意義呢?
中觀宗先以同等理破斥有事宗:先時造業者與後時受報者,其五蘊並非同一,受報之時造業者的五蘊已滅壞,這些道理是你們也承認的。在內道諸宗中,都毫無例外地許一切有爲法(即色法、心法、心不相應行)皆無常,因造業者與受報者,是先後不同存在的有情,既有先後時間不同,其五蘊絕不會是同一體。比如說某人昨天造業,今日受報,如果造業者與受報者是同一體,那麼這個人應與昨日毫無變化,昨日的他如何,今日也應如何……,這無疑是任何人都不會承認的。受果之時,作者之五蘊已壞滅,而且刹那刹那之間五蘊都在發生變化,這是你們也共許的;而除五蘊聚之外,所謂的常我即是無心我或恒常我,在以上也分析過:若無心或恒常,即離一切作用,不能成爲因果所依。這也是內道諸宗共同承認的。所以不但是中觀宗,有事宗也同樣是如此認爲:作者、受者非同一體。那你們又爲何只說,我們中觀宗因此而不成立因果呢?這種诤論事實上毫無意義。而且我們可以圓滿合理地除去這種過失,可你們許實有常存之我,既是實有常存,那又如何建立因果呢?
因時見有果,此見不可能。
依一相續故,佛說作者受。
如果有造業者受果,那就是在因位時即可見果,這種見是不可能的。佛陀說造業者受報,是依世俗名言假立的同一五蘊相續而言。
再分析有事宗所許,如果在真實中成立作者受果,那麼必須建立在作者未滅之無間刹那,也就是說一個人在造作因業同時就應受果,或說在因位時即可見到果産生。這就像父子同時出生,種子在其成立之無間時,即可出生果實,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在因具足未滅之時,即同時有果,那還能成立什麼因果關系呢?按道理果應從因生,果出生時,必定已滅其因,如同種子長出苗芽的過程一樣,因此絕無作者受果報的真實存在。但佛經中多處說因果不虛,造業者縱曆百千劫,其果也一定會如影隨形般地成熟于補特伽羅相續中,這又是如何建立的呢?對博學廣聞者來說,這當然不算難題,因爲佛在經中已清楚地解釋了其密意。從實相層次言,人我、法我、因果等等皆無自性,皆爲離戲寂滅之大空,而在世俗層次觀待衆生的迷亂習氣,輪回、因果等確確實實地顯現不滅,不虛地存在著。佛隨順衆生而說造業者定受果報,是建立在衆生不斷的五蘊相續假相上而言。在世俗中,一切衆生皆執著自我五蘊相續不斷,從過去到現在,從現生到來世,這種相續如同長河連續不絕,衆生執著這種如珠串一樣的相續爲同一相續,並許這種五蘊相續爲我,隨順這種世俗名言,佛陀才說作業者必定受果。這是世俗中的一種無欺緣起,也是在有二取分別者面前,必然存有的因果規律。
因果的問題,對于個人來說非常非常重要。如果不能懂得佛以二谛說法的道理,很容易生起疑惑:經論中這兒說一切無自性,那兒又說因果不虛、輪回具足衆多苦患等等,這是怎麼回事呢?如萬法皆空無自性,那還有什麼因果存在不虛,如因果昭昭不滅,那萬法還空不空啊?……。有些學佛者對行善可生天趣之類的觀點,覺得很對機,但對深奧了義教法,卻覺得無法理解,這都是對佛法缺乏全面了解,也是佛教教育未能普及的緣故。
造業者和受者、因和果等,在實相中不可能成立,只是世人分別心前所幻現的假相,雖然是幻相、假相,對處于其中的迷亂者而言,卻是有利有害,能引生種種如幻苦樂。因此,對我們凡夫而言,一切因果都是不可逾越的規律,並不能因實相中不存在因果而可以任意妄爲。如果你認爲因果都是虛幻的,自己可以不遵守,那麼務必請你先試試,不吃任何食物可不可以飽?如果你認爲自己造業不會受果,那請試試,吃上兩大桶飯能否不覺得飽?……所以,對初學者言,實相中縱任何法也不成立,在二取分別尚未徹底融入法界前,因果仍是不可逾越的森嚴規律也。再者,因果規律是非常微妙的法,唯有佛智才可完全測度,佛于《叁昧王經》中說:“微妙難證佛行境。”因此對因果規律我們不可輕易測度,曲智仁波切說過:我們對世間一般珠寶等物品尚無法估測了知,更何況是奧妙的因果,又怎能隨便通曉呢?
過去未來心,俱無故非我。
今心若是我,彼滅則我亡。
猶如芭蕉樹,剝析無所有;
如是以慧觀,覓我見非實。
過去心、未來心俱不可得故不是我;而現在心如果是我,那麼當它消逝時,我豈不是也會消亡嗎?譬如將芭蕉樹幹一層層剝開,會發現裏面無有任何實質,同樣以智慧觀察尋找,就會發現我也非實有。
佛陀依衆生所執的一相續而言因果,這種一相續中,並無實有不變的我存在。所謂相續也是如同珠串,將衆多不同珠粒執爲一珠串而已,實則並不存在,衆生所執的我相續也是如此。當然,從色蘊形象而言,一般人都容易明白自己的少年、老年或前世後世之色身,顯然不是相同不變的。然而就心識而言,許多人都會覺得這個心識或阿賴耶識是相續不變的,可以成立爲前後相續中不變的我,成立爲因果所依之處,所以作者接著又分析這種執心爲我的執著。所謂的心相續,從時間上可以分爲過去心、未來心和現在心,詳加觀察之下,過去的心已滅,未來的心尚未生,現在的心刹那即會變滅,一刹那也不會停留。佛在《金剛經》中說過:“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既然叁心都不可得,那又如何成立爲我呢?過去、未來心不可得,一般人都不太會執著爲我,而當下之心呢,若執它爲我,那麼當它刹那消逝時,那我豈不是也消亡無余?(若執過去、現在、未來之心有同一成實總體,可如破數論派時,用總相、別相破。)無論人們怎樣建立一相續我,在觀察下,所謂的一相續我可分爲衆多刹那,每一刹那都有其不同自相,而《入中論》裏說過:“如依慈氏近密(二人名)法,由是他故非一續,所有自相各異法,是一相續不應理。”將不同自相之法執爲一相續,是不合乎道理的。世人未觀察下所建立的相續我,在實相中如同石女兒一樣,絕不會有存在。
由此,平常所言的因果所依之一相續我,未經觀察時似乎存在,而以中觀正理觀察,所謂的一相續我並不存在任何實質,只是世人迷亂心識中的一種假象。這就如同高大挺拔的芭蕉樹一樣,乍看之下似乎有著碩大堅實的樹幹,而一層層剝開之時,就會發現它毫無堅實之分,唯是一片片皮殼而已。以中觀正理剝去我們一層層名言概念之虛殼,最終也會發現所謂的我相續等輪回諸法,無有任何實質存在。《叁昧王經》雲:“如濕芭蕉樹,人析求其堅,內外不得實,諸法亦複然。”《大智度論》中說:“諸法如芭蕉,一切由心造,若知法無實,知心亦是空。”若先抉擇外境爲空,最後也可了知自心爲空,內外諸法皆空,也就沒有任何法可安立爲因果所依的我。有關觀察世俗諸法非實有的理論,在中觀諸論中闡述得很詳細,尤其是在總述二轉般若*輪密意的《入中論》裏,有著竅訣性的論述。月稱菩薩在論中說過“癡障性故名世俗”,世人由于無明愚癡障蔽,故妄見有世俗種種現相,而實際上這一切皆如空花幻影,唯是錯覺。如果我們能掌握中觀正理,深入細致地思維觀察,最後定能趨入真實無緣之境。
醜二、(辯駁無我者不應理大悲):
有情若非有,于誰起悲愍?
立誓成佛者,因癡虛設有。
如果有情不是真實存在,那麼菩薩對誰起悲愍呢?爲度化衆生而立誓成佛之事,也是基于愚癡虛假設施而有。
不能正確區分勝義實相與世俗現相者,對大乘教法中所說的無我不能正確理解,他們說:若我等有情不是實有存在,那麼菩薩對誰生悲心呢?因爲你們許有情無有絲毫自性,本體猶如虛空一樣,那麼菩薩無有任何所緣對象;而且若一切法皆空,痛苦也是空無實存,輪回也無實存,這樣菩薩不應再有生悲愍的對境,所以,如果按汝宗所許之無我理,則菩薩生大悲心不應理。
中觀師答曰:在勝義中,無有任何生大悲的對境,也不存生悲心的菩薩。因法界實相中,清淨離戲,不存在任何可緣執之相狀,衆生、輪回等都不存在,下文也將闡述“此等諸衆生,畢竟無生滅”的勝義理。勝義實相中雖是如此,但在執著假立蘊聚等爲我的衆生迷亂心識前,以現相而言,輪回苦樂等諸法無欺地存在。衆生處于迷亂之中,感受著種種如夢一般的虛幻痛苦,卻不能自知醒悟。因此勝義中雖無苦樂輪回,但在世俗現相中相對于迷亂心識,無欺地存在著一切輪回痛苦,衆生如進入佛教修道,也會無欺地滅除痛苦,獲得安樂果。所以爲了這些衆生遠離一切妄執苦境,獲得正覺果,菩薩立下誓言:爲利衆生願取證佛果。這種取證佛果的誓言,從勝義層次抉擇,當然也是一種愚癡,是以一種癡心而虛設假立的法,仍屬所知障,是一種細微無明執著。但這種細微的無明癡心,在未得佛果前,不能舍棄,因它是對治輪回諸苦的一種善執,如同渡越江河大海的舟船一樣,是必需工具,然過河後,如同舟船一樣也應舍棄。或者說這種癡心好比夢中夢到痛苦境時斷除痛苦的方法一樣,雖然同樣是迷夢執著,然而也是必需的,否則就會一直處于迷夢痛苦中。月稱論師說“不察共承愚癡事”,在未觀察下共許的愚癡執著,在世俗層次而言,也需要承認。修悲心的對境也是如此,基于世俗迷亂衆生,因爲無欺存在著苦樂感受,故修大悲極其重要。
醜叁、(不破假立之我):
無人誰得果?許由癡心得。
爲息衆生苦,不應除此癡。
若無有真實的自性我,誰能證悟佛果呢?在名言中觀…
《入菩薩行廣釋(下冊)》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