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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心說識(釋依昱)▪P23

  ..續本文上一頁開誠布公的互相討論。將若幹不同點予以融合,就是“和”。

  像叁合板那樣,要把數塊不同紋路的木板膠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堅固的合板。將不同的能力、性質的人融合起來成爲一個團體,就是“和”。像這樣,“同”是易事,“和”則相當困難。

  “和”之所以有困難,就是人“自我”的意識很強,不易妥協,若能超越人我主觀意識的範疇,有我空法空的心境,當下即是圓融無礙的廣闊世界。

  四、融和萬法的智慧——人空與法空

  《成唯識論》卷八說:“二空所顯,圓滿成就諸法實性,名圓成實。”

  這裏的二空即人空、法空,系人之本性和物之本質在真理上的反映。唯識學把它納入意識範疇加以考察,故亦名人無我、法無我。就是說,認識的主體若具足人、法二種無我的特徵則爲最高意識,其對象也就遲到人、法二空之絕對真理的境界。這種把最高意識和絕對真理統一起來把握的本能,就是所謂的圓滿成就諸法,它來自識的圓成實性的作用。識的這個作用是絕對的,它既不同於遍計所執性之情有理無,也不同於依他起性如幻假有,而是理有情無之中道實相。

  對叁性的說明,《攝大乘論》中說了一個很巧妙的譬喻:(一)遍計所執性,譬如我們在路上走路的時候,因闇而誤認繩爲蛇,而起了恐怖的念頭,其實這是“情有理無”。(二)依他起自性,譬如蛇是繩的假有,經仔細一看,原來蛇是繩的錯覺,當然這是“假有實無”。(叁)圓成實性,譬如繩的實性是麻,繩不過是麻等衆緣的和合而已。當然這是“真有相無”。我們對諸法的迷執恰似如此,迷執於由因緣的和合而假現的依他起性法,以爲實我、實法。更於此迷惑遍計所執的虛妄性,誤認心外真有實法。一旦證知真實的體性,就知道色心等萬法,本來只不過是因緣所生的假有,並能洞悉非有非空的中道實相。

  在《攝大乘論》的入所知相分,所舉以上有名的蛇、繩、麻的譬喻,再詳加說明如下:

  如有人在闇夜中見到一條繩橫在大路上,因爲不知道它是繩,將之誤認爲是蛇,大生恐怖的心理。然若仔細的觀察,原來被認爲是蛇的,其實是一條繩,由於迷執誤認,在意識上顯現似蛇的表相,以爲它是蛇。當知這個誤認爲蛇的,真可比擬爲遍計所執性。那所執的既是妄相,自然不是現相,現相實在是繩。說到繩的體性原來是麻,繩不過是所現的假相,這可比擬爲依他起性。至於那麻原是繩的實性,所以可比擬爲圓成實性。如是蛇、繩、麻的叁者,其體爲一沒有差別,所以叁性是不離的,同時亦有不即的關系。《無性攝論釋》舉頌說:“於繩謂蛇智,見繩了義無,證見彼分時,知如蛇智亂”。《攝論》原文說:“如暗中繩顯現似蛇,譬如繩上蛇非真實,以無有故。若已了知彼義無者,蛇覺智滅繩覺猶在。若以微細品類分析,此又虛妄,色香味觸爲其相故,此覺爲依繩覺當滅。如是於彼似文似義六相意言,伏除非實六相義時,唯識性覺猶如繩覺亦當除遣,由圓成實自性覺故”。《攝論講記》解釋說:“如在幽闇中的一條繩,人們見了,意識上顯現似蛇的義相,以爲它是蛇。譬如繩上的蛇相,非是真實的,因爲這裏根本無有蛇在。若使已了知彼繩上的蛇義是無,那誤認爲蛇的錯覺雖滅去沒有了,但繩的覺知還是存在的。這比喻衆生由無明錯覺,遍計所遍計的名言鏡界以爲是實有的,若觀察到遍計的義無實,以唯識的覺慧,遣除遍計所執性,這實有外義的錯覺雖消滅了,但唯有識的感覺,還有存在的。上面雖知道蛇是虛妄的,可是若再進一步,以微細品類的分析這條繩子,便會發現此繩也是虛妄的,知道它是用色香味觸爲其體相;以此色香味觸的覺知爲依,那繩的知覺當然就跟著消滅。這樣,於彼似文似義所假立的六相意言,雖然用唯識無境的正觀,伏除了非實有的六相的遍計性義。猶如用繩的見解,遣除了蛇覺。但這唯識性覺,如繩覺一樣,也應當除遣,因爲名言相在,還不能親證法界。要怎樣去除遣呢?由圓成實自性的覺慧,才能除遣它。”

  有覺慧去消融一切假相所造成的無謂困擾,人們就不會在乎旁人的诋毀。

  “人诋毀默坐,诋毀多言,诋毀少語,大凡此世莫不受到诋毀。”——《法句經》

  世人真是傷腦筋,各有不同的立場,各有不同的看法。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人心一如其面,各不相同。

  “默坐”,有人會感到不悅;“多言”,有人會挑毛病;“少語”,又有人會吹毛求疵,沒有一樣能盡如人意。我們無法凡事爲了遷就別人而變自己的生活;我們常覺自己跟不上別人。正因爲這樣,所以如果我們凡事都在乎別人的褒貶,生活上便無可適從了。因此若能徹底了知圓成實性,即能和一切萬物融和,對這個世間就能無怨無尤,進而生出無邊的歡喜。

  五、叁性與萬法之融和

  (一)前言

  《顯揚聖教論》卷六雲:

  叁自性者:一、遍計所執自性;二、依他起自性;叁、圓成自性。遍計所執自性者,謂依名言假立自性,爲欲隨順世間言說故。依他起性者,謂從緣所生法自性。圓成實自性者,謂諸法真如,聖智所行,聖智境界,聖智所緣,爲欲證得極清淨故。爲令一切相及麤重二縛得爭脫故,爲欲引發諸功德故。

  在“圓成實性的世界”提及“若能徹底了知圓成實性,即能和一切萬物融合”,又以蛇、繩、麻之喻來說明叁性的關系。在黑暗中將繩誤認爲蛇是計所執性,是依名假立之妄相;定睛看清現相是繩而非蛇,此是依他起性,從緣所生法;仔細辨別繩的體性是麻,那麻原是繩的實性,可比擬爲圓成實性,本自具有之本性。以此說明叁性之體爲一而無差別,有不即不離的關系。

  (二)不一不異

  不一不異——並不是一體也不是別體。說起“依他起性”和“圓成實性”的最大差別在於對自己的實態你能看到或是看不到這個差別。可是“圓成實性”所看到的是什麼呢?因爲他所看到的只是“依他起性”的形態,以外什麼也沒看見,所以,圓成實性是如實照見依他起的緣生法是連絲毫的差別都沒有。

  對自己感到迷惘,就是“遍計所執性”,對自己能夠了解,去體會爲什麼會迷惘,這就是“圓成實性”。自己能夠真正自覺的到底是什麼呢?只有對“依他起性”的自己,才能真正的去自覺。

  眼睛是沒有辦法看到眼睛的,對於將自己包圍在一個範圍裏,並非用這個範圍裏的眼睛就能去了解自己的;要了解這個範圍裏的事情,你一定要超越,要站在這範圍以外的領域,才有辦法去了解。你要了解“依他起性”的實態,就一定要超越“依他起性”才行,也就是說,人要站在“圓成實性”的立場,才能看清“依他起性”,這是對於自己能夠覺醒的一種構造,有了這種構造,才能進入轉識成智的過程,這種過程亦即轉第八識爲大圓鏡智,詳情見前文。

  我們幾乎都是秉持著“依他起性”而存在著。在這個“依他起性”上有妄想,或由心識所描寫的虛像産生,我們很難離開這種現實的狀況,明知是難脫現實環境又一心想超越,這是因爲有“圓成實性”的證見。我們離不開“依他起性”而又跟“圓成實性”相遇,由於能夠跟“圓成實性”相遇,反過來“依他起性”又能遭遇到“依他起性”而使“依他起性”明朗化,“依他起性”會恢複到原來的“依他起性”。

  這種自己能轉換自己的構造(從染分的依他轉成淨分的依他請參照第九章<依他起性的特質>一文)。在“叁性”說裏,這是相當重要的事情。因迷惘而凡夫,因一念覺而悟道。“依他起性”會放棄“依他起性”又能成爲“依他起性”。猶如禅宗所謂的第一層次——看山是山(執萬物爲實相是迷)第二層次——看山不是山(知萬象爲因緣所生法);第叁層次——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悟真如自性,諸法實相本自圓成)。

  以此喻叁性可知其不一不異之關系,好比人一生的成長,小學叁年級的你懂無知、不解世事(遍計所執);大學時代的你,關心時事卻又未必洞燭世情,易爲他人捩動而情緒言不定(依他起),到了晚年,終於認清世事如幻,念佛修道是真常(圓成實)的圓熟階段。十歲的你和六十歲的你是“一”嗎?非也!是“異”亦非也!

  若能了知叁性不即不離不一異之奧義,對世間事的看法就會有獨特的見解與處世妙方了。

  名教育家梅贻琦一向沈默寡言,而且談話和演講很少有肯定的辭句。他擔任清華大學校長多年,調皮的學生乃集他的口頭語,作成了一首打油詩:

  大概或許也許是,

  不過我們不敢說;

  可是學校總以爲,

  恐怕仿佛不見得。

  表面上看來,梅贻琦似乎處事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事實上正好相反,他辦事往往當機立斷,非但擇善固執而且堅定不移。他不用肯定辭句,正顯現他對事情的深思熟慮,可知他已了知遍計所執的妄相和依他起的緣生法。

  有一件趣事,當梅贻琦擔任教育部長時,劉真擔任教育聽長,有一天,兩人一起到立法院接受教育委員地的質詢。有些委員措詞激烈,泡轟梅贻琦;他則始終而帶微笑,簡單地回答。散會後,梅贻琦對劉真說:“他們質詢得再曆害,我也不在乎。”劉真問:“爲什麼呢?”梅贻琦說:“他們不敢打倒我,因爲我姓梅,一旦打倒我,他們不就會倒楣(梅)了嗎?”

  了知叁性法,平凡之中自有不平凡,任何時空皆能安然度過。

  進錯、失敗往往是成就事業、人生的動力。因爲,我們不可能擁有完美無缺的生命,無心犯下的過錯與失敗(遍計所執),時時會來叩我們的心門,提醒我們。

  應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自我的失敗呢?勇敢地面對現實,再加以檢討反省,然後改過自新,最衆所皆知的道理。事實上,也許因爲太在意過錯的失敗重演,反而使自己更惶恐慌亂,因此重蹈覆轍也就不足爲奇了。

  如果失敗了,不往牛角尖鑽,不礙於面子,用心靈和誠實去認清失敗的原因,不就能改過遷善了嗎?經過磨難淬砺、心靈前熬的人,對自我的真實價值,自有一番刻骨銘心的體會。經霜降的柑橘截止甘甜,亦即透徹了知緣生則聚緣散則滅的因緣法則(依他起性)自己就不地永遠深陷在懊海頹喪的深淵中;越冷越開花,因爲還有一個清淨的真如自性等著我們,生命還會有第二個春天,世界會再大放光明。

  失敗是非常重要的時刻,因爲他是重新體現自我真實價值的最好時機!故雲:煩惱即是菩提。在人生道上要想有所創造,有所貢獻,非憑人品俊秀,亦非憑學曆或口才,是咬緊牙關忍受磨練的那份意志,那種精神力;若沒有經過這個過程,所有的成就皆是浮誇而不踏實。

  (叁)叁性與本性

  俗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以反面的說法來比喻人一旦染上惡習即很難改正之意。事實上,佛門所言:“本性”,是一種如如不動的自性,很難用語言文字去形容或表達。譬如問:“何謂電風扇?”答:“通以電流,葉片轉動,鼓動空氣而成風,即是電扇。”若謂語言文字可表達,則當我們口說電風或手寫風時,應該就有風吹來,但事實上縱然我們說得口幹舌燥,或寫得筋疲力盡也不解電風扇爲何物,只有以實際行動,站到電風扇前,按開關,直接去領受電能扇風的滋味。所以古德雲:“言語道斷,心行處滅。”

  此即是說我們所講言語,手所寫之文字,或心所思惟之影像,皆與“本性”相距甚遠。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所以《傅心法要》雲:

  “……此靈覺性,無始以來,與虛空同壽,未曾生、未曾滅、未曾有、未曾無、未曾穢、未曾淨、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小、未曾老;無方所、無內外、無數量、無形相、無色相、無音聲;不可覓、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識、不可以言語取、不可以境物會、不可以功用到。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同此大涅槃性……。” 

  此大涅槃性,是吾人清淨的本性,是佛性,凡有情衆生皆有此性,故雲,諸佛菩薩與一切蠢動含靈皆同,動物也和人一樣有得度因緣。

  在清朝順治年間,浙江杭州有一庵堂,住有僧尼數人,住持靜然師父爲人慈悲又勤於修行,早晚誦經禮佛從未間斷。有天清晨,正准備做早課時,忽聞吱!吱!之聲,舉目望,才發現橫樑上頭有一老鼠正往下俯視著,師柔聲說:“你爬得比佛像還高,這樣是不禮貌的,趕緊下來,若要聽經就到我旁邊來……”,鼠一溜煙地跑掉了。此後,一到早課時間,它就伏臥在門邊聽,漸漸地就進到門內,伏在師父腳下聽,到後來,竟在供桌上聽課誦,態度安祥虔誠。靜然師父對著它說:“你也知道要聽經,有善根,很難得,聽經聞法有很多功德,能消災增福,可回向往生西方……”,老鼠聽後低叫幾聲之後,緩緩離去,從此每聞木聲即悄然而來。就這樣過了一年,有一早課後,鼠忽然面向佛像恭恭敬敬地頂禮膜拜之後,又回身向師父拜了叁拜之後,便寂然不動。徒衆們圍上去細看,靜然師父說:“阿彌陀佛!它已往生了,大家一起來念佛助它往生吧!”頃刻間,莊嚴的佛號聲,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充滿了整個殿堂。幾天後,鼠身越來越堅硬,沒有臭味反而散發出陣陣檀香味。徒問師:往往需具足信願行叁資糧,鼠了有嗎?師答:若無信行,它不會毫無間斷,准時地知道要來聽經;若無願力求往生,它如何能預知時至前來謝佛謝師;它確實有修行,我們應爲其入殓。於是爲其訂一小木龛,且造一座塔碑書記此事。後人詩雲:

  衆生佛性一般同,

  鼠靈聽經積善功。

  從此脫離畜道去,

  浮圖一座永褒崇。

  會得鼠身只因其前世對人事物過於執著(遍計所執),放不下而造業所致,今世有緣住庵堂中聽聞佛經,往生時有師父爲其誦念相助,也是其生前造善業廣結善緣(淨分的依他起性)所致,因有善業清淨自性得以彰顯(圓成實性顯現)才得以鼠身現往生瑞相。

  因而且們所謂的清淨自性、圓成實性、佛性真如,是無所不在,是遍一切處和叁性不即不離;是存在日用平常之中,所謂“行住坐臥時,穿衣吃飯時,迎賓送客時,搬柴運水時,待人接物時……”二六時中,存養心中,優遊涵泳,不使間斷。叁性與萬法融成一片,本心與自性銷歸一處,如此觀照,精進用功,便能使無明煩惱漸減漸薄;遇境逢緣時,觀照一切有爲法唯識所變現,如夢幻泡影,即生遣執破我之能源,增長般若正智之功。學佛爲的是了見自性,欲明自性,非案牍勞形所能見之;在日常作務待人處世上自有消息,此種修行最親切也毫不費事,能得大受用,所謂諸法以和爲貴,願共勉之!

  

《談心說識(釋依昱)》全文閱讀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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