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到西藏的头十天里,我一直在受腰疼困扰,每天行动要靠吃止痛片维持。
参观大昭寺的那天,赶上是佛祖诞生日,朝圣的人特别多。刚转到一半药劲过去了,腰痛开始发作行动困难,我只好勉强退出。我坐在街边小饭店休息、吃午饭,用相机包使劲顶住疼的地方,突然鼻子又流起血来。我觉得病入膏肓,不中用了。去日喀则时我没敢提前买票,对第二天是否还能动没有把握。早上闹铃一响,我又毫不犹豫地起来,绑上腰带、服了止痛片,义无反顾地上路,想着,如果这次不去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了。
原计划在日喀则只看扎什伦布寺,呆一天就回来。可在扎什伦布寺遇到了三个藏族孩子,他们热情地领我转了一下午。转完之后告诉我,江孜的白居寺更“高级”,我忍不住,跑去白居寺转了一天。在回来的途中,听到几位藏族老乡说萨迦寺很漂亮,我又不顾一切地去了萨迦寺。并在返回的路上跟在车上认识的藏族老乡一起下车,转了一个不知名字的寺庙。坐回车上,我惊喜地发现,困扰我多日的腰痛竟然不治自愈!
坐在从日喀则回拉萨的班车里,我一路望着窗外的美景,感觉特别幸福。回到拉萨时我已经判若两人,行走在拉萨街头体轻如燕,仿佛是一个经历了涅槃重生的人。这让我对藏地的一切充满感激,对寺庙产生了一种依恋,一闻到藏香伴着酥油的味道,立刻产生亲切感。路上藏族老乡的主动指点和热情讲解,让我深感意外。现在回过来看,那些曾经被我认为近于“奇遇”的热情相助,都绝非偶然。那是一种教育——佛法的教育,是佛教文化与他们日常生活的融和。这次经历,如一股向心力,使我开始心系佛法。没有想到,自己“一意孤行”的喜马拉雅之旅,成了我生命的一次脱胎换骨的旅行。
从西藏回来后,我迁入南京的新居。新居环境优美、舒适,远离喧嚣,可我却无法安心享受。置身都市,闲,有时比忙更让人感到压力,即使没有生存方面的后顾之忧。早上起来,当看到别人紧张忙碌,就想到自己是不是没用了,有时还怀疑起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别人是为上班迟到担心,我却为找不到“事”忧虑。我不安离于主流而索居,又不甘心置身毫无意义的忙碌,心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日子过得十分纠结。那时的我,就像希阿荣博上师说的,一个在漂亮居所里逃亡的人。
有一天在电视里,我看到香港医学博士介绍自己研究少林禅武医的发现。根据这项研究:人早上起来感觉疲劳或昏昏沉沉,是由其左右脑电波的不平衡造成。报告里还说,常年修行的禅师,左右脑的电波是非常平衡的。禅师在对病人进行气功治疗时,病人的脑电波会慢慢地与师傅的脑电波趋于相同;那些没有经过禅修训练的人,就不会有这样的能力。这让我对禅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能做一个左右脑平衡的人该多好,因为我有一种直觉:这种人的身心应该是合一的。
我赶忙找出朋友以前曾给我的一个内观禅修(Vipassana)中心的网址。我还看了一个关于印度将内观禅修应用于监狱改造犯人的视频。这些视频展示了监狱重犯,在十天禅修之后,内心发生奇妙变化的过程。我觉得那也是我今后要尝试的事。为了日后的禅修课程,我做了各种准备,包括学习内观中心网站上的一些常用巴利语词汇(印度北部的语言,与梵语相似,早期佛教典籍很多出自该语。)。
一天,一个非常熟悉的名词Buddha——佛,出现在我眼前。词典的解释是这样的:首先是:Enlightened person,获得证悟之人。然后是:One who has discovered the way to liberation, has practised it, and has reached the final goal by his own efforts. 发现了解脱之道,按此道进行修行,并通过自己的努力精进达到最终目标的人。
佛,Buddha,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定要做这样的一个人!
我开始了全日制的自修课程:在电脑里给自己安排了一天的作息时间表,里面闻思修俱全的;我请了关于禅修的书自修;找到所有宗萨仁波切的开示、书和电影;看了许多藏传佛教大师的事迹。我开始发现,佛教是一个非常科学的信仰体系,不仅有理论,还有一整套实修的方法。现代心理治疗中采用的很多方法,与禅修的吐纳、观想等很多古老方法非常相似。
从此,我开始由衷地接受佛教信仰,但仍不想给自己贴上标签,每当有人问起时,我都回答说自己是“近乎佛教徒”(Almost Buddhist)。
二、朝圣
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开始遇到寻找上师的问题,冥思苦想没有头绪,不知会是怎样的程序,也不知道皈依是什么。
九月下旬,我匆匆地背上行囊,经西藏去尼泊尔和不丹。我期待能在那里遇到宗萨仁波切。这种奇特想法我以前也有过,在去丽江之前,我曾认为丽江人 民彼此一定认识,所以也以为在尼泊尔很容易找到宗萨仁波切的行踪。到了尼泊尔才感到,寻师是件渺茫的事,被问过的人都说不知道。
后来我去了博德纳。博德纳以有世界最大的大佛塔而闻名。我又以为这里是最有可能见到宗萨仁波切的地方,宗萨仁波切的《远离四种执着》的开示就是在那进行的。在那儿,我请了一串菩提籽念珠,于是我想,要是能带到不丹的虎穴寺开光就好了。翌日,在当地找了旅行社安排行程。
不丹人给我的印象,首先是干净、随和;第二是自信。到的那天下午我们见到路边有不少化缘的人,于是问导游,能否领我们去换点零钱布施给乞丐?导 游却以自信的语气纠正道,这里没有乞丐!化缘的人都是出于他们的信仰。所有布施是随缘的。你们不给不会有任何异议。在我们不丹行程的第四天,我终于见到了 梦寐以求的虎穴寺。
虎穴寺建于悬崖上,属于藏传佛教寺庙,也是世界十大名刹之一。它如此出名,可能与莲花生大师曾骑虎降临此地的传说有关。快要到达莲师修行洞时,我经过了 一个小屋,据说是当年莲师空行母的修行之地。我在那里点燃了三盏酥油灯,并拿出了母亲的照片,为她祈祷。这是我每次旅行都必不可少的重要内容,也是我这次 出来的目的之一。每到这样的时刻,总会让我激动不已。这次也没忍住,在空行母的小屋里啜泣不止。当然,那不是悲伤,是为自己能在这里为母亲祈祷感到欣慰!
我拿出念珠请里面的喇嘛开光,并点了两百盏酥油灯,默念所有我能想到的人的名字,为他们祈福。至此,一切都如愿以偿。现在,每当我念诵《金刚七 句祈祷文》时,很自然地会想到Guru仁波切(莲师)从虎穴降临我的头顶。在不丹我还是没能见到宗萨仁波切,然而它仍不失为我的一次心灵之旅。
回到尼泊尔,我决定去佛祖释迦牟尼的诞生地——蓝毗尼。同伴有事,我只好独自前往。临出发的那天,我心生好奇,想体验一下当地的长途车 ——TATA。没想到,赶上了尼泊尔的年度长假,道路拥挤不堪,七八小时的路程,走了近十六个小时!天气炎热,一路上尘土飞扬。汗水与尘土盖了一脸,分不 清是沙子还是汗水的盐粒。晚上十点多了,车子才到达蓝毗尼。司机请我们下车时我才发现,里面包括我在内只剩下两名乘客。另一位乘客是日本人,一下车就懵 了,不知该往哪儿去。他说,以为蓝毗尼是个花团锦蔟的美丽花园,没想到如此偏僻荒凉。我想,在佛教徒眼里,他真太有福了!等我们摸黑找到客栈,客栈早已打烊熄灯了。
这一路的折腾,确实让我感到有点吃不消了。办完住店手续,一进门就开始打听第二天的航班时间,想着第二天在蓝毗尼园简单看看就乘当天的飞机回加 德满都。填好机票订单正准备休息,突然发现铺盖不全,于是下楼找店主。这时店主在与两个小伙子谈话,正在商量着包车去迦毗罗卫国遗址参观的事宜。这两个小 伙子都是中国人,他们准备参观结束后,包一辆车去博卡拉,问我是否愿意与他们拼车。真是求之不得,这是我的计划中最理想的了。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迦毗罗 卫国等几个重要遗迹。
迦毗罗卫国,是乔达摩王子(佛陀)生活了二十七年的地方。当年,他就是从这里离家出走的。据说,当年他从东面城门走出。因此,我们特来到东门的砖基遗 址,多次“出”大门,仔细体会当年佛陀走出时的情形。蓝毗尼园是佛陀的诞生地,准确的位置就是在莫耶夫人(佛陀的母亲)纪念馆内!当晚,我们在蓝毗尼园里的韩国寺投宿。
韩国寺一带全是各国修建的寺庙,它的对面就是中华寺(无法提供住宿),周围没有任何民居或商业设施,人迹寥寥。晚上,夜幕一片寂静,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种出离、平静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天 为赶路我不得不早起,当时天还很黑,此时,对面的中华寺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久久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以后,只要我听到诵经声,心都会不由自主地飞回那里,回到那种出 离、平静的状态中。我想,这也许就是圣地的加持力吧。在此行的“余音”继续酝酿、沉淀的半年后,我盘点这次朝圣之旅的收获。整整一个月,去了很多地方、留 下很多感叹,要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蓝毗尼园寺庙里的那个晚上。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真诚的出离心在悉达多心中生起,正是在蓝毗尼!
对于这次巧遇,我充满感激!本来迦毗罗卫国遗址离蓝毗尼园是很远的,乘车要四十多分钟,而且蓝毗尼园也很大,不坐车也很难在半天内走完。如果不是遇到了两个年青人一起包车,我自己是没办法去的。我想,一 定是佛祖慈悲,可怜我一路这么辛苦,不忍心让我失望而归!在我正准备放弃计划时,给我安排了这样的巧遇,让两个年青人来帮助我实现我的心愿。
三、皈依
回来后,我的感想灵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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