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选
佛法的业报观:《揞破经》(一二)
(一)经文大意:
有一次,佛陀游化到自己的故乡;释□瘦迦维罗卫国,住在尼拘类园。
当时,尊者大目□连与比丘众,于午餐后,因故在讲堂集会。这时,、外道尼乾,有一位属于释□(释迦)族的学生,名叫揞破,也来到这里。
于是,尊者大目□连问道:
「于揞破意云何?若有比丘身、口、意护,汝颇见是处: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耶?」
揞破回答说:
「大目□连!若有比丘身、口、意护,我见是处: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大目□连!若有前世行不善行,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
这时,世尊正好在安静处禅坐,以天耳神通,听到尊者大目□连,与尼乾弟子释揞破间的论答。于是,世尊在傍晚时,从禅坐中起来,也来到了讲堂,在比丘众前,敷座而坐。
世尊坐定后,问尊者目□连,刚才与尼乾弟子释揞破,在谈论些什么,又以何事集坐讲堂。尊者目□连,都一一地据实回答。
于是,世尊告诉尼乾弟子释揞破说,如果我说的对,你应当回答说:
「对」;如果不对,就回答说:「不对」。如果有所疑问,便可以问我: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同意这一种的论答方式,那么,我可以和你讨论这件事。
揞破同意了,并请求世尊讨论此事。
世尊问:
「于揞破意云何?若有比丘生不善身行、漏、烦热、忧戚,彼于后时,不善身行灭,不更造新业,舍弃故业,即于现在世,便得究竟,而无烦热,常住不变,谓圣慧所见、圣慧所知也。身生不善、口行不善、意行不善无明行、漏、烦热、忧戚,彼于后时,不善无明行灭,不更造新业,舍弃故业,即于现在世,便得究竟,而无烦热,常住不变,谓圣慧所见、圣慧所知也。云何揞破!如是,比丘身、口、意护,汝颇见是处: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耶?」
揞破回答说:
「瞿昙!若有比丘如是身、口、意护,我不见是处: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
世尊赞叹说:
「善哉!揞破!云何,揞破!若有比丘,无明已尽,明已生,彼无明已尽,明已生,生后身觉,便知生后身觉;生后命觉,便知生后命觉,身坏命终,寿已毕讫,即于现世,一切所觉,便尽止息,当知至竟冷。犹如,揞破!因树有影,若使有人,持利斧来斫彼树根,段段斩截,破为十分,或为百分,火烧成灰,或大风吹,或著水中,于揞破意云何?影因树有,彼影从是已绝其因,灭不生耶?」
揞破答曰:「如是,瞿昙!」
「揞破!当知比丘亦当如是:无明已尽,明已生,彼无明已尽,明已生,生后身觉,便知生后身觉;生后命觉,便知生后命觉,身坏命终,寿已毕讫,即于现世,一切所觉,便尽止息,当知至竟冷。揞破!比丘如是正心解脱,便得六善住处。云何为六?揞破!比丘眼见色,不喜不忧,舍求无为,正念正智。揞破!比丘如是正心解脱,是谓得第一善住处。如是,耳、鼻、舌、身、意知法,不喜不忧,舍求无为,正念正智。揞破!比丘如是正心解脱,是谓得第六善住处。揞破!比丘如是正心解脱,得此六善住处。」
揞破完全同意世尊的教说,而向世尊说:
「瞿昙!我已知;善逝!我已解。瞿昙犹明目人,覆者仰之,覆者发之;迷者示道,暗中施明。若有眼者,便见于色,沙门瞿昙,亦复如是,为我无量方便说法、现义,随其诸(甚深)道。世尊!我今自归于佛、法及比丘众,唯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世尊!犹如有人养不良马,望得其利,徒自疲劳,而不获利。世尊!我亦如是,彼愚疑尼乾,不善晓了,不能解知。不识良田,而不自审,长夜奉敬,供养礼事,望得其利,堂苦无益。世尊!我今再自归于佛、法及比丘众,唯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世尊!我本无知,于愚疑尼乾,有信有敬,从今日断。所以者何?欺诳我故。世尊!我今三自归于佛、法及比丘众,唯愿世尊,受我为优婆塞!从今日始,终身自归,乃至命尽。」
(二)论述:
佛法说缘起,说无常,说没有永恒不变的主体──无我,而《盐喻经》(一一)中又说:「随人所作业,则受其报。如是,不行梵行,不得尽苦。」「修行梵行,便得尽苦。」那么,依佛法的观念,业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们也常听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的说法,而且,也经常被认为,是佛教的业报说的。在这个说法中,时间很像是左右业报的一项重要因素。然而,一般人说这句话,真正要表达的,恐怕是有业(行为),必有报的「绝对性」。其实,佛陀真的是这么主张的吗?
揞破早先说:「若有前世行不善行,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即使是能时时守护自己身、口、意的圣者也一样。也就说,他认为人们如果曾经有过不端正的行为,将来(或说是来世)必定要受到不善报。这样的说法(业报的「绝对性」),能符合佛法「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的缘起理则吗?
其实,什么是善报?什么是恶报呢?在我们一般人的观念里,善报,总不外乎是指能够带来幸福愉悦的感受的。而恶报,大概就是指会带来烦恼与苦迫的了。如果,进一步来论究愉悦与苦迫的心理感受,到底是如何发展与成长的,那么,我们可以明白,它们共同的原因(集),是贪爱(请参考
贪爱,是长久以来习惯于执取(执著)的凡夫,所必然有的反应。在这样的大前提下,所以可以说:「随人所作业,则受其报。」而解脱的圣者,在六根对六尘的身、心活动中,随顺因缘,不会再有欲爱的执取,因而瓦解了「十二缘起」的连环钩锁,远离了愉悦与苦迫的情绪,正如将「树」连根砍下来了,烧成了灰,或随风飘散,或撒入水中。这时候,还会找得到「树影」吗?解脱的圣者,「无明已尽,明已生」,断除了最细微的爱染──「我慢」,也断除了对生命的执取──「后有爱」,「心苦」完全止息了,自己知道(觉)这已经是最「后身」;最「后命」了。等到这一期五蕴分散了以后,连最后的「身苦」也止息了(「便尽止息」),就是彻底的清凉(竟冷)了。对这样的解脱圣者论业报,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对能守护身、口、意,在六根对六尘中,远离爱染(亦即安住于「六善住处」中),不喜不忧,舍求无为,正念正智的圣者,佛陀会引导揞破说:「我不见是处:因此生不善漏,令至后世。」
所以,对一个向往解脱,或者说,以成佛为目标的修行者来说,根本之道,在于六根对六尘时,不忧不喜,不贪不执的锻练,而不在于强调业报「丝毫不爽」的可怕。
从「无我」的观点来看,又当如何面对业报呢?《杂.三三五》中说:「云何为第一义空经?眼生时,无有来处;灭时,无有去处。如是,眼不实而生,生已灭尽,有业报而无作者,此阴灭已,异阴相续,除俗数法。」「俗数法」,就是指一期、一期生命(此阴、异阴)的生、死相续流转。经中说,就只有这样的生、死相续流转了,再也找不到有什么「实在」(我)的东西了;只有感受到业报的苦、乐、不苦不乐,而没有一个「实在」作业、受报的「我」;「实在」的眼在看到什么;乃至于「实在」的业报了。又如《杂·二六二》中,阿难引用佛陀教导摩诃迦旃延的话,告诉阐陀说:「世人取诸境界,心便计著。若不受、不取、不住,不计于我,此苦生时生,灭时灭。于此不疑、不惑,不由于他,而能自知,是名正见如来所说。」如果不误以为有一个实在的「我」,那么,事情处理起来,就单纯、容易多了:让眼「生时生、灭时灭」;苦(业报)也「生时生、灭时灭」,不要引入「执著」,而做到「不受、不取、不住,不计于我」,那么,虽然业报仍然存在,但是,在无我的大海里,却再也兴不起什么波浪了。
在《分别大业经》(一七一)中,异学哺罗陀子说,他曾经当面听佛陀说:「身、口业虚妄,唯意业真谛。或有定,比丘入彼定,无所觉。」尊者三弥提纠正他说:「世尊无量方便说:『若故(故意)作业,作已成者,我说无不受报,或现世受,或后世受。若不故作业,作已成者,我不说必受报。』」「若故作业,作已成者,必受苦也。」尊者阿难请佛陀评论这件事,佛陀说:「阿难!看三弥提比丘疑人无道。所以者何?异学哺罗陀子问事不定(问题不明确),而三弥提比丘疑人一向答也(给予肯定的回答)。」尊者阿难听佛陀这么说,就以「所有觉(受)是苦」来为尊者三弥提答辩,但亦受佛陀诃责。佛陀说,应该这样回答:「若故(故意)作乐业,作已成者,当受乐报。若故作苦业,作已成者,当受苦报。若故作不苦不乐业,作已成者,当受不苦不乐报。」虽然说,在生死循环中的众生,是「淳大苦阴」,但是,与一般人谈论业报,还是要随顺一般人的感受,说苦、乐、不苦不乐为恰当。接著,佛陀为阿难举四种情形,来
第一种情形:「或有一不离杀、不与取、邪淫、妄言、::乃至邪见,此不离、不护已,身坏命终,生善处天中。」
第二种情形:「或有一离杀、不与取、邪淫、妄言、::乃至邪见,此离、护已,身坏命终,生恶处地狱中。」
第三种情形:「或有一不离杀、不与取、邪淫、妄言、::乃至邪见,此不离、不护已,身坏命终,生恶处地狱中。」
第四种情形:「或有一离杀、不与取、邪淫、妄言、::乃至邪见,此离、护已,身坏命终,生善处天中。」
在这个经中,个人认为至少有三个观念,值得注意:
首先,是有关「故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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