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菩萨行论》第74课
下面继续学习《入菩萨行论》。
子二(定思正法之安忍)分三:一、遣嗔作害者;二、遣除除嗔不应理之邪念;三、摄义。
“定思正法之安忍”是通过决定思维正法来修持安忍。包括三个方面:第一个是要遣除我们对作害者的嗔恨;第二要遣除认为灭除嗔心不应理的邪见;第三是摄义。
丑一(遣嗔作害者)分三:一、作害者身不由己故不应视为嗔境;二、遮破自主之作害者;三、摄义。
第一个科判讲到,作害者其实是身不由己的,所以我们不应该把他作为生嗔的对境;第二是遣除认为有一个自主的作害者的错误观念,就是认为作害者不是身不由己的,而是自主的。这方面主要是指外道的常我,通过遮破常我来说明其实没有一个自主的作害者;第三是前文的摄义。
寅一(作害者身不由己故不应视为嗔境)分三:一、无有自主;二、无心;三、摄义。
第一是讲作害者没有自主,主要体现身不由己的状况;第二“无心”是指没有故意生起想要伤害他人的心。这两个科判有相似之处,但是侧重点不同,“无有自主”的重点在于作害者没有自己操控的主观意识,或从他身不由己的方面进行安立;“无心”就是没有起心的意思,他没有一个想要生嗔心的心。
卯一、无有自主:
不嗔胆病等,痛苦大渊薮,
云何嗔有情,彼皆缘所成。
颂词的字面意思是:我们在生嗔心的时候,为什么不嗔恨胆病、病根这些痛苦的渊薮呢?渊薮一方面是众多痛苦积聚的地方,一方面也是产生痛苦的根源,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对它们生起嗔恨,而要嗔恨有情呢?它们同样都是因缘所生啊。
接下来我们进行仔细分析:我们知道胆病和有情都是引发痛苦的根源,但是我们对于这两种不同的来源,产生了不同的对待方式。一种是对胆病的对待方式:大家都知道,如果自己患了胆病、头痛、肿瘤或神经方面的疾病等,会感受不间断的、长时间的诸多痛苦,所以这些疾病是众多痛苦积聚的地方,或痛苦的来源,但是我们并没有因为疾病引发痛苦而对其产生很大的嗔恨心。我们在生病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倒霉或自己不小心造成的,有时对传染疾病给我们的人会产生嗔恨心,却很少对疾病本身产生嗔恨心,这是大家都比较清楚的一种情况。
“云何嗔有情”是一个反问句,此处的有情是指打骂我们、让我们痛苦的人。如前分析,有些痛苦是因胆病等疾病引发的,有些是由伤害我们的有情引起的,同样都是引发痛苦的根源,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嗔恨胆病而只嗔恨有情呢?原因何在?
“彼皆缘所成”这句话,既可以作为对方的回答,又可以作为我们的反驳,里面隐藏了对方的回答:为什么不嗔恨胆病呢?因为胆病没有起心动念,没有自主,并不会故意伤害我们。比如说,四大不调或者饮食不注意,我们就会生病,病得很重就会给我们带来伤害。在分析病根和痛苦的关系时,顺着线索向下挖掘:痛苦是病引发的,病是由各种因缘形成的,并没有找到一个主观的、想要伤害我们的主体,因此我们不会嗔恨它,所以给对方的回答是:因为胆病是因缘所成,是不由自主的,所以我不会嗔恨。
那么我们也可以用“彼皆缘所成”对其进行反驳,大可不必区别对待胆病和有情。胆病的确是因缘所成,你能够通过由果溯因的方式推知它没有自主,同样我们推理因有情而受到伤害的苦,由果溯因也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有情伤害我们的情况也是因缘所成,所谓“彼皆缘所成”。那道理是怎样的呢?我们认为感受某种痛苦是对方打击造成的,比如张三打了我,他是有自主的,打我的指使者就是张三,所以我当然要嗔恨他了。但是众生很奇怪,既然我们可以通过病苦推知它的因是胆病,由胆病再推它的因是因缘和合,并没有一个主使者而不生嗔心,那么我们在对待有情的时候也应该如是观察,只是我们可能被烦恼蒙蔽了,丧失了这样的观察能力。丧失了也不要紧,通过寂天菩萨他老人家的智慧来帮助我们把这个关系再理一理。我们也同样可以得出这样一种结论,就是说我们的痛苦是张三这个有情造成的,但张三伤害我的烦恼也是缘所成的。为什么他会突然产生想要伤害我的烦恼?其实这个烦恼也是由各种因缘和合而生的。比如他看我不顺眼,或者他内心有烦恼的种子,加上某种因缘和合之后,就产生了想要伤害我的念头,进而打了我,让我感受了痛苦。通过痛苦推知张三的烦恼也是因缘所成。
再如嗔心的形成,首先有嗔恨的种子作为其中一个因,加上非理作意如看我不顺眼,然后我本身作为他的对境,这样因缘和合之后,他伤害我的烦恼就形成了。所以他也是不自主的,并没有一个主体存在。烦恼的种子是主体吗?并不是,因为它没有主动思维;非理作意有主体吗?它也是其它的因缘和合之后产生的。作为对境的我呢?我自己也没有主体。因此,在所有的因缘中,没有某一个单独出现可以作为主体的。所以想要伤害我的这个心是由三种因缘和合而成,形成烦恼的每一个因缘都没有主体可以承担责任,不论是烦恼种子、非理作意,还是我这个对境都不是主体,都是因缘合成。假如继续分析下去,烦恼种子本身也是很多因缘组成的,有缘则聚,无缘则散;非理作意也一样。因缘和合的东西不可能有主体存在,否则不可能出现因缘和合的情况,所以分析之后可以了知,一切都是因缘所生,无有自主的。因此,胆病的痛苦和有情的伤害二者的根据是相同的,所以我们不应嗔恨有情,就像不会嗔恨胆病一样,因为它们都是缘所成;相反,如果要对有情生嗔,那么同样也应该对胆病生嗔,因为二者的道理是相同的。
寂天菩萨第一想告诉我们,做任何事都应当理性地分析,我们到底应不应该产生这个嗔恨心,嗔恨伤害我们的有情?通过观察分析之后,发现生嗔没有任何道理,找不到应该产生嗔恨心的根据。为什么要用胆病和伤害我们的有情作对比呢?因为我们存在这样一种观念:谁有意地伤害,我就不容易原谅他,如果是无意的就容易原谅。如我们在挤公交、挤地铁的时候,脚被踩了一下,很痛,倘若此时对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就会想:“不是故意就原谅他吧。”如果对方说:“我踩了你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踩你的!”这样就容易生起嗔恨心。因此,我们会发现在分析嗔心的成因时,对方如果是有意的、有主使的,我们就容易生嗔;如果是无意的、无主使的,就不容易生嗔。再打个比喻,比如我们走在一个山道上,突然从山上滚下一块石头砸到了自己,抬头寻找石头从何而来时,如果发现石头是自己掉下来的,或者是风吹等自然因缘导致的,就不会产生嗔心,最多认为自己碰上了倒霉事而已。如果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人蹲在那儿,正在拿着第二块石头准备扔下来,原来是张三故意扔我的,就很容易产生嗔心,观察之后很容易得到这样的结论。寂天菩萨正是运用我们平常的这种固有的思维习惯,来进行心理疏导。我们对胆病不生嗔心,是因为没有主使的因素和故意的心态存在,所以我们容易原谅;如果是有情伤害了自己,我们就很容易认为他带有故意的成分,存在发心和作意,所以不容易原谅他。然而,寂天菩萨告诉我们,其实伤害我们的有情,也没有我们所认为的故意的成份,也是因缘所生,是不由自主的。虽然从平时固有的思维去观察,有时张三会声称自己就是故意要伤害我的,但这种所谓的故意再进一步分析,仍然属于不由自主。找到他故意伤害的心,究其根源,再进一步分析,就会发现它也是因缘所成。其实,众生伤害我们是受烦恼的控制,因缘和合的时候,烦恼能够主使某个人,让他产生伤害我的心,那烦恼又受谁的主使呢?烦恼也是因缘所成。通过这样的分析可以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嗔恨有情呢?一切都是因缘所成,并不存在伤害我们的主因。
我们初次听到这样的理念时,可能很难认同,但经过反复地观察和分析,最后会发现二者之间的根据的确是完全相同的,只不过我们固有的思维方式是习惯认为别人故意伤害我,所以不太容易接受,但是如果经常串习新的思维方式,理性地观察,其实事实就是如此,伤害我们的有情就是缘所成的,没有一个真正自主的因素存在。
接下来通过比喻说明不自主的情况:
如人不欲病,然病仍生起,
如是不欲恼,烦恼强涌现。
比如说每个人都不想生病,但还是会罹患疾病;同样,众生也不想生烦恼,但烦恼还是会强制性地涌现,这就说明了其没有自主性,没有自主的原因就是因缘和合就会出现。
“如人不欲病”:几乎每个人都不想生病,除非有一些特殊的因缘,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会有例外,比如身体健康就要去服兵役,为了逃脱兵役,就想此时生个病就好了。因为有更大的威胁,才会想通过生小病的方式来逃脱,这并不属于我们讨论的范围。一般情况下,每个人都不会想生病,因为生病就意味着痛苦、不自在,但是当生病的因缘已经具足,因缘和合的时候,即使不情愿也仍然会生病。通过这样的比喻就凸显了无有自主的主题。
进一步深入“如是不欲恼,烦恼强涌现”,就是指对于一个正常人而言,不会真正刻意地想要生起伤害别人的心,不会故意与人为敌,但是在因缘和合时,产生烦恼的因缘已经具足,虽然不想生起烦恼,但是烦恼仍然无法阻止地强烈地涌现,所以是不由自主的。相反,如果我们能够自主,不想生病就不会生病;那么每个人都不想故意伤害他人,也根本不会生起伤害他人的烦恼了。但事实并非如此,我们还是会生病,伤害他人的烦恼也还在强烈地涌现,原因就在于没有自主。通过这样对比,无自主的道理分析得很清楚。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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