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的认识。所谓自性,即认为客观上有一个独存的、不变的、不可分割的实体。众生因为无明和我执,自性见可谓与生俱来。《心经》所要空的不是其他,正是这个自性见,告诉我们:有的当下都是无自性的。但这种无自性并不否定缘起现象的存在,也不否定因缘因果的存在。
再如《金刚经》“所谓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的三句式,也是说明同样的道理,帮助我们正确认识色(物质)和空的关系。在此基础上,通过禅修,体认到一切现象,乃至每个念头的本质就是空性。具备这样的认知,就不会被魔所扰了。
11.空有二宗对世界本质的理解是不同的,您自己更倾向于哪一派?
答:在佛法修行上,空有二宗各有所长。有宗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心性差别,了解认识与存在的关系,同时对菩萨道的修行有非常详尽的阐述。而空宗是帮助我们对一切存在的现象做本质透视,了解到一切物质和精神都是因缘假相,从而扫除内心执著。对于这两种方法,我没有特别倾向,根据不同的对象,适合什么就用什么。
12.我们知道,佛教在发展的过程中分化成多个宗派,各宗派之间对于佛教的理解、修行的方式都有不同,您是认为殊途同归还是有所偏废?
答:从最终目标来说,佛教的所有宗派和法门都是殊途同归的。但也不能否认,某些宗派在发展过程中,会因为特别强调某一点而有所偏废。佛教虽然有八万四千法门,但核心要素不外乎皈依、发心、戒律、正见和止观,不可或缺,否则就会影响它的健康发展。
13.在佛教历史上,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经书又会有不同的解释和争议,像《坛经》中的“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句,按照敦煌本,应为“佛性常清静,何处惹尘埃”,差别这么大,理解上自然会有很大的差异,还有对马鸣《大乘起信论》是否为伪经历来就有很大的争论,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去伪存真、正确地理解和阅读佛教典籍?
答:佛法博大精深,如果对修学缺乏正见和整体认识,除了不同版本和翻译带来的困扰,还会面临不同经论和修行体系带来的困扰。我经常说,有些人没学佛前一大堆人生问题,学佛之后,人生问题没解决,又增加了一大堆佛法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关键是在一个什么高度来看待。如果我们对佛法的根本精神有充分了解,并具备一宗正见,那么,版本的差异也好,宗派的分歧也好,其实都不是问题。因为这些只是代表不同的角度,不存在非此即彼的矛盾。
那么,对尚未具备正见的人来说,又该怎么办?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在善知识的指导下,有次第地深入修学。因为我们现在能力有限,所见所闻所思都是片面的,很容易迷失方向,南辕北辙。亲近善知识,就是让我们借助善知识的高度来看问题,避免弯路和陷阱。等你达到一定高度,再回望来时路,就尽览无余了。所以佛陀在《阿含经》中,将善知识的作用称为“全梵行”,即修行的一切成就都取决于善知识。
14.怎么在南普陀寺的圆通讲堂和湛如法师一起为信众开设了“正信佛教系列”和“人生佛教系列”的讲座,开始弘法的?您认为个人的修行和弘法哪个更重要?
答:在南普陀开始弘法,一方面是受到台湾佛教的影响,被他们的弘法热情所感染;一方面是自己觉得,面向社会弘法,以所学利益大众是很有意义的。有了这个愿力,就会有条件,有办法,所以佛教特别强调愿力的作用。
对我来说,内修和外弘一样重要。事实上,这也是每个大乘佛子必须承担的使命,那就是自利利他,自觉觉他。没有内修的基础,外弘就无从谈起。没有外弘的实践,就不能在利他中圆满慈悲和智慧的修行。
15.在这样一个非常浮躁,生活节奏如此之快的现代社会里,现代人面对各种压力,您觉得他们如何能保持内心的平静?
答:我觉得主要有三点,一是保持简单自然的生活,凡夫心随境转,环境简单了,心就容易安住;二是学习佛法智慧,对人生有了正确认识,才能看清内心是怎么回事,知道什么是最有价值的;三是通过禅修,学会觉知、观照和调整心行的方法,即调心之道。这三点,也符合佛教的戒定慧三学。其中,戒是营造心灵环境,慧是确立生命方向,定是掌握实战技术。
16.印光法师在自己的卧室里挂着一个“死”字,了悟生死,您如何看待死亡?莫言受到佛教轮回概念的启发,写出了长篇小说《生死疲劳》,在这部小说里,我们看到,死亡不是解脱,而是另一个痛苦现实的开始,如果真有轮回,您认为一定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吗?
答:通常,人们是从生活来看生死,似乎有开始有结束。而佛教是从生命来看生死,在生命海洋中,我们这一期的生死,不过是一个泡沫的形成和消失而已。
所以,死亡的确不是结束,而是生命延续过程中的一个中转站。到了这个站点,你就需要转车。但会转到哪里去?下一站的车票,就取决于我们的业力,也就是身体、语言、思想行为形成的心理力量。
很多人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存疑甚至否定,因为从局部现象来看,似乎不见得是这样的结果。要知道,佛教的因果观是立足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境。当然对没有信仰的人来说,理解起来也许有些障碍。所以,我现在更多是从心灵因果来谈。当我们行善的时候,会因此增长爱心和慈悲,会立刻收获喜乐和安详,这是当下就感得的回报。至于未来的果报,其实只是这个善行带来的副产品。事实上,对人生来说,没有什么比改善生命品质更重要的了。
17.又是怎么和苏州西园寺结缘的?
答:我1980年去中国佛学院上学,寒暑假回鼓山时会路过苏州,多次在西园寺小住。当时,安上老法师非常重视文化建设和教育弘法,对我很是关照,这个缘就越结越深。安老生前一直希望创办“戒幢佛学研究所”,临终时留下遗命,让我完成这一心愿。我既为他的这种精神所感动,同时也愿意尽己所能地为佛教做些什么,可以说,内因和外缘都很契合。安老之后,接任的普仁大和尚一如既然地重视教育,支持弘法,为四众弟子创造了良好的学修条件。二十多年来,我虽然经常在全国各地弘法,但西园寺始终是我教育和弘法的基地。
18.您现在每天的起居生活是怎么样的?各种讲座各种邀请,这么忙,会不会影响到您每日的修行?
答:除了外出弘法和研究所的教学任务,日常就是静修和学习。弘法事务虽忙,但这本身就是修行的重要内容,可以使我不断印证所修所学。同时,看到社会对佛教的需求越来越多,也在不断推动我以更大的愿心去承担。当然,日程太满的话,对个人自修肯定会有影响,这就需要把握好内修和外弘的关系,学以致用,用以促学。
19.怎么开始写书,并在华东师大出版社出版这五卷本的文集的?
答: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就陆续在《法音》和香港《内明》等杂志发表了一些论文。开始面向社会弘法后,也出版了一些演讲集。华东师大出版社的这套文集,主要根据我历年的文章和演讲选编而成,按内容分为《处世》等五本,希望对大家有所启发。
《十九问——济群法师答《新民周刊》记者河西》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