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如何是亦见亦不见。师云。吾之所见。常见自心过愆。不见他人是非好恶。是以亦见亦不见。汝言亦痛亦不痛。如何。汝若不痛。同其木石。若痛。则同凡夫。即起恚恨。汝向前见不见是二边。痛不痛是生灭。汝自性且不见。敢尔戏论。神会礼拜悔谢。
神会问六祖:“和尚坐禅,你还见不见?”祖师反过来问他:“我打你痛不痛?”神会对曰:“亦痛亦不痛。”这都是禅宗里学的油腔滑调。六祖说:“我亦见亦不见。”神会问:“如何是亦见亦不见?”底下这些话很重要,诸位要特别留意。六祖说:“吾之所见,是常见自己心中的过失,常见自己的过错;我不见,是不见他人是非好恶”。这叫亦见亦不见,这是学道人真正的本分事情。六祖反过来问他:“你说亦痛亦不痛,这话怎么讲法?打你若不痛的话,你与木头石块有什么两样?打你,你还痛,你是凡夫,你就会起嗔恚心。见不见是二边,痛不痛是生灭法。你自性没有觉悟,你敢在我面前戏论、开玩笑!”这个责备很重,神会于是礼拜忏悔,知道自己错了,完全是一副油腔滑调、聪明伶俐的口头禅。实在讲,神会是年纪太轻了,但是从这段文中也能看出,他确实是个聪明伶俐、非常可爱的小沙弥,难怪祖师对他相当器重。
师又曰。汝若心迷不见。问善知识觅路;汝若心悟。即自见性。依法修行。汝自迷不见自心。却来问吾见与不见。吾见自知。岂代汝迷。汝若自见。亦不代吾迷。何不自知自见。乃问吾见与不见。神会再礼百余拜。求谢过愆。服勤给侍。不离左右。
六祖说:“你若是心迷不见性,就应当问善知识,求一条开悟的道路,这叫参学。你要是心悟了的话,悟了当然就是明心见性,见性之后就要认真依照见性的方法修行。你现在自己迷惑颠倒,不见自心,你到我这里来,还反问我见与不见。我见性,我自己晓得,岂能代你见性?岂能代你破除迷障?你若是自己明心见性,你也代不了我!”这桩事情,正所谓“父子上山,各自努力”,哪一个人也帮不上哪一个人的忙,哪一个也代替不了哪一个。六祖说:“你如何不自知自见?”这就是教导他方法。明心见性,这是要自己觉悟,自己去见性,不要去问别人见与不见。问别人见与不见,与自己确实是不相干。
这一番开示,对我们非常有用处。因为我们见到一位善知识,总会问他:“你现在的程度怎么样?你有没有了生死?你有没有断烦恼?你有没有明心见性?”这些话就与神会初见六祖是一样的意思,所问的都是不相干的话,没有意义的话,这些话都叫做戏论,是不应该问的。
一日。师告众曰。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诸人还识否。神会出曰。是诸佛之本源。神会之佛性。
有一天,祖师为了勘验大众,提出一个问题来考大众,看看在会的大众有几个功夫成熟了,这一番启示就可以叫那些功夫成熟的人明心见性。六祖说:“吾有一物,无头无尾,无名无字,无背无面。”这三句,头、尾是两边,名、字是两边,背、面也是两边;说这些皆无,这是两边不立。“诸人还识否?”你们有几个人能认得?神会说:“这是诸佛之本源,是神会之佛性。”这个小孩说得没错。祖师所说确实是指真如本性,大家还没有说出来,这个小沙弥就先把它说出来了。
师曰。向汝道无名无字。汝便唤作本源佛性。汝向去有把茆盖头。也只成个知解宗徒。
六祖说:“没有名也没有字,你怎么叫它做本源佛性?”你怎么可以称之为自家的本性、诸佛的本源?本源是名字,佛性也是名字,这就是责备他依然落在痕迹上。真正觉悟的人,一点痕迹都不落。神会的悟性很高,但他还是免不了落在知解上。于是六祖责备他说:“你将来若是有一把茆草盖头,你也不过是成就一个知解宗徒而已”。“茅草盖头”,就是将来自己有一个立足处,有一个茅篷可住。这句话完全是呵斥责备他的话。但是,禅宗往往以呵斥的话做为印可。所以,看起来是六祖责备,实际上是同意神会的见地没有错误。
会后入京洛。大弘曹溪顿教。著显宗记。行于世。
神会就是后来的荷泽禅师。六祖过世之后,神会到了京师洛阳,洛阳本来是神秀大师弘法的根据地,他去了之后,大弘曹溪的顿教。他著有《显宗记》,这是一篇非常有名的作品,完全是讲明心见性、向上一著。
师见诸宗难问。咸起恶心。多聚座下。愍而谓曰:学道之人。一切善念恶念应当尽除。无名可名。名于自性。无二之性。是名实性。于实性上建立一切教门。言下便须自见。诸人闻说。总皆作礼。请事为师。
六祖大师经常见到许多人故意找难题来问,免不了都是由于嫉妒嗔恚而来的。这样的人在秀大师会下很多,如果不多,怎么会派张行昌来行刺?大师又何必隐居在猎人队十五年?可见嫉妒障碍、争名夺利在佛门中普遍存在,盛唐的时候是如此,何况今天?觉悟到这个境界,自己修行应避免这些争端。修道之人一定要做到“于人无争,于世无求”,有争的地方我们要避免,有求的地方我们要忍让。总而言之,道心是清净心,我们所修的只是著重在清净心。若是修净土,只著重在一心不乱;一心不乱就是此地讲的明心见性。六祖会下,当然也免不了有这种人。大师对于这些习气很重的人非常怜悯,时常开导劝化他们。下面这一段,可以说是日常开导的纲要,这几句我们要特别牢牢的记住。
“学道之人,一切善念恶念应当尽除”。“道”是平等心、清净心、慈悲心,清净、慈悲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这才是一个学道人。不但一切恶念我们要断尽,就是一切善念也不应该存在,这才是真正的善。一般的善,是善恶相对的善,相对的善就不善。也许有人问:“恶,我们应当离,若是连善都离了,这个世界还成什么世界?”他不晓得这个道理,执著在字面上。殊不知,离开善恶的善,自性中的真善、本来的善就现前。所以,佛法讲慈悲,叫“无缘大慈”,缘是条件,无缘是没条件的,慈就是慈爱、仁爱;“同体大悲”,一切万物与我同一个理体,真正能做到别人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别人,自己与别人分不开,是一不是二,这才是真善。所以,祖师在此教导我们,善恶两边都要离开,这才能开悟,心才能到清净,才能到一心。
这个时候,不但善念、恶念的念要离掉,名相也要离掉。“无名可名,名于自性”。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些名相都不是真实的,是假名安立。在佛法讲,这些是属于遍计所执性;遍计所执性完全是虚妄的,决定不是真实的。我们要记住,名是假名,不要执著在名相中,生许多无谓的烦恼,更不应该在这些假名中起一切纠纷,这就迷惑得太深、太重了。“无二之性,是名实性”。无二是不二,实性就是实相。《证道歌》云:“实相即一切众生本有灵觉真心。”真心,无量劫来一直到今天,本来就清净、本来就圆满、本来就具足。如同六祖听五祖讲《金刚经》,讲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悟后所说的几句话一样,自性一切具足,一点也没有欠缺。这才叫真正的开悟、真正的自觉,平等心、清净心、慈悲心才能现前。换句话说,我们的平等心、清净心、慈悲心不能现前,就是我们不能舍善恶之念,不能舍这些假名、假相;果然能舍,就见性了。于实性上,这才能建立一切教门,教化一切众生。所以说,言下就要见性。大众听了这些话,都非常感激老师。
◎唐朝征诏第八
神龙元年上元日。则天中宗诏云。朕请安秀二师宫中供养。万机之暇。每究一乘。二师推让云。南方有能禅师。密受忍大师衣法。传佛心印。可请彼问。今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愿师慈念。速赴上京。师上表辞疾。愿终林麓。
唐朝中宗神龙元年正月十五,武则天与中宗曾有一道诏书诏请六祖大师。诏书说明,则天与中宗请嵩岳慧安国师及神秀大师经常在宫中供养,在宫廷里讲经说法,可是讲到一乘佛法,这两位大师都非常谦虚,互相推让,告诉皇帝说,南方有惠能禅师,这个人是真正了不起的人,他密受忍大师衣法,是禅宗承传中的第六代祖师,是一个传佛心印的人,如果要讨论一乘佛法,可以向他请教。于是皇帝派遣太监薛简带著诏书到曹溪迎请六祖大师,希望六祖大慈大悲,念著皇上的恩典赶紧到京师来。六祖接到诏书之后,也非常谦虚,于是上表,认为自己年岁大,身体也不好,愿意老死在林麓。
这桩事情,我们在此地读起来似乎是很平常,实际上含的意思很深。因为在世间法,名与利是每一个人所追求的,甚至于不择任何手段去追求。在过去,能承蒙帝王诏请,在一般来讲称得上是最高的荣誉,而在大师眼里看来是非常平淡,所以特别推辞。是不是真的他年纪大、身体不好?不是。此处说“上表辞疾”,就是有意不肯奉诏。这并不是认为自己很清高,我们这样看法就错了。实在是大师给后人做一个典型、做一个榜样。学道之人,必须要把名利舍弃,名闻利养若不能舍得干干净净,于道业必定会造成严重的障碍。这是祖师的苦心用意,我们应当要能体会得到。
薛简曰。京城禅德皆云。欲得会道。必须坐禅习定。若不因禅定而得解脱者。未之有也。未审师所说法如何。师曰。道由心悟。岂在坐也。经云。若言如来若坐若卧。是行邪道。何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无生无灭。是如来清净禅。诸法空寂。是如来清净坐。究竟无证。岂况坐耶。
薛简说:“京城禅宗大德都这么说法:要想得道,必须要坐禅、要习定,若不因禅定而得到解脱的,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师你以为如何?”六祖说:“道由心悟,岂在坐也。”这两句话是大师指示心要的纲领。因为一般人往往误会,认为开悟一定要参禅打坐,而不晓得道是从心地觉悟的。《金刚经》云:“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六祖说:“如果说如来若坐若卧,这个人是行邪道。”为什么?经中说得这么清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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