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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观宗关于“安立业果”与“名言中许有外境”的问题(法尊法师)▪P2

  ..续本文上一页境,因为它是由许多极微尘会集成的,所以不是有实体的实有外境,二是破组成粗色境的极微因素,因为极微本身是由运用观想分析粗色而假立的,不是实有的外境也不是内识所能亲见到的,只是一种推理假立的东西,所以它更不是实有体性的了。这两种道理,如陈那菩萨的“观所缘缘论”中说,粗色是内识所能见到的,纵然许他是识的“所缘”,但它不是识的“缘”,因为它不是实有体性的,所以它不是识的“所缘缘”。由此也可以知道,唯识宗是许所缘缘为实有的了。反之,组成粗色的极微尘,纵许它是实有体性,是识的“缘”,但它不是识的所缘,因为最极微细故,识见不到它,识上不会现起它的相状,所以它也不是识的“所缘缘”。总起来说,小乘宗派所主张的离心外境,不论是粗色还是极微,在唯识师看来都不具备“所缘缘”的条件。唯识师说“所缘缘”的条件有二:一是要具实有体的东西,二是要为识能见得到而带起彼相的东西,粗色境不是实有体,极微非识可能见,前者缺“缘”的条件,后者缺“所缘”的条件,所以都不是识的那个“所缘缘”。这样也就成立了真正作为内识的“所缘缘”的,唯是内识自己的相分,并不是离识的外境。

  在二十唯识论中破极微时,更约极微有没有方分来破。如说极微在空间上占有方分,则应该尚可分析,即不成其为极微,如说极微在空间上已没有方分,则两个以上极微相结合的东西,应该仍不能构成粗色。唯识宗就用这种进退推征的论理方式,破小乘宗派所主张的离心外境,而成立了凡是内识所缘虑的境界,都是不离内识的。也就是说:内心和所缘境,同是一种体性,并没有离心的外境。

  问:既没有离心的外境,为什么我们现在看到的山河大地,都是离心而独立存在的呢?唯识师说:这是由无始以来无明执着的力量,对于本非离心的外境,而妄见为离心外境。如人在梦中,本来没有离心的山河大地,由于作梦迷惑的关系,而妄见为离心的山河大地,但谁也知道梦中的山河大地,都不是离心能够存在的,照他们的说法,凡是现在所见的一切东西,虽似乎是离心独立的,但研究起来,实和梦境一样都不是离心实有的。唯识宗在破除离心的外境以后,另立不离心的所缘境说它和能缘心同是一个体性,是依他起性,是实有自性的。

  当龙树菩萨出世宏法时,唯识学说还没有兴起,所以在他的著作中对于有没有离心外境的问题,都没有谈到。但在龙树菩萨破斥小乘宗派所计执诸法时,不论内心外境,只要是计为实有自性,就一切总破,并不是只破外境不破内心。反之,可以看出龙树菩萨思想立论命意所在是:这内外一切法,都是缘起如幻,并没有自性;如是,则不但不破内心,也并不破外境,换句话说,凡是计有自性的,则心境俱破,若说无自性的,则心境俱不破。在这里,可以得出结论,即是:许外境在胜义中无、世俗中有。这是在唯识宗兴起之后,中观师和唯识师发生了许多争论中的一个问题。中观宗内部对于这个问题,也有两种不同的看法:如静命、莲花戒、狮子贤等诸顺瑜伽行的大中观师,也主张没有离心的外境,在这一点上,是和唯识宗相同的;如清辨、佛护、月称、静天等诸大中观师,则在名言中许有离心外境。这就和唯识宗是很不同的了。

  这里略谈一下中观宗中许有外境的说法,它是怎样反驳唯识宗的无离心外境义,而成立它名言中许有外境的论点。

  唯识宗说:“都无外境,唯有内识。”试问这有什么喻例可以证明呢?唯识师以梦喻为例。说梦中没有任何外境,但也见到许多境界,这些境界都是自己内心所现起的。现在所见的一切外境,也和梦境一样,都是自己内心所现,故知没有离心的外境。

  中观师难云:你这种说法,很不合理。如你说的梦中没有实在的外境,也可以同样说梦中没有实在的内心,你怎样知道梦中是没有外境唯有心的呢?唯识师说:梦中实有内心,它虽然不是现量所能见到的,但是可以比知是实有内心的。因为在醒了以后,还能回忆到自己在梦中的感受,也能影响到精神的欢感,所以知道梦中实有内心的。中观师说,若是因为醒了以后还能回忆梦中的感受与欢感作为证明梦中实有内心的例子,那么,梦中也应该同样可以证明实有外境,因为醒了以后,也能够回忆梦中所感受的各种外境。反之,若醒了以后犹能回忆外境却不能证明外境为实有,那么醒了以后能够回忆有感受的内心,怎么能证明内心是实有呢?为什么用同一的梦例,对外境则说非实有,对内心则说是。实有?

  复次,内心的生起,一定要有所缘的境界,心是不能无所缘境而独起的。这原是唯识宗的一条定理。试问:梦中能见各种外境的心,既然梦中原没有任何境界,心是怎么生起的呢?唯识师说:梦中见有种种境界的内心之所以生起,它是以睡眠为助缘,使内心上保存的能见境界的内识习气(习气、即种子的异名)成熟,由这习气成熟的力量,便生起梦中见境的内心。用这种道理说明,不是由梦中境界能使内心生起的,也说明梦中所见境界非实有(这个问题也扯到“习气”是不是实有上来,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辨别清楚的,这里暂且不谈)。

  中观师难云:若不由境界为所缘只由习气成熟的力量便能使见种种境界的内心生起的话,那么现在的瞎子为什么不生起见种种境界的内心呢?如果说,瞎子醒时虽不生起见种种境界的内心,梦中却能发生见种种境界的内心,试问,既然都是眼根损坏了的瞎子,已不能有见境的作用,为什么梦中有见种种境界的识种子成熟,而醒着的时候却没有那样的种子成熟呢?又若只由种子成熟的力量使见种种境界的内心生起,则不论醒着或是梦中,都应该有那样种子成熟生起那样的内心,或是都不能使种子成熟,都不能生起内心。为什么瞎子在做梦的时候就有那种心生,醒着的时候反而那种心不生起呢?

  唯识师是这样解答:梦中见种种境界的心,只是第六意识,并不是眼识。因为梦中没有眼根,没有色尘,所以也没有眼识。故知那种能见种种境界(尤其见各种色境)的内心,唯是从意识种子成熟而生起的意识。

  中观师又难云:就是因为你说那是由第六意识种子成熟而生起的意识,所以才说瞎子也应该有第六意识种子成熟而生起见种种色境的意识。但为什么他醒着的时候不生那种意识呢?

  唯识师又解答云:要以睡眠为助缘,才能使种子成熟,才能注起那种意识。

  这里,我们不禁试问:为什么睡眠才是这种能成熟的助缘呢?经中只说“仗根,托境,而有识生”,没有说过要有睡眠才有识生,经典中从没有把睡眠说得那么重要过。这样说法,显然是很不合经义的一种臆说了。中观师难云:如你说由于“无眼根”所以不成其为使种子(瞎子见色识种子)成熟的条件,那么我说“睡眠”,也一样不是能使种子成熟的条件。

  中观师对唯识师的梦喻的诘难是:梦中的境界既不是实有,梦中的心识也应不是实有;反之,梦中的心识如认有是实有,也应说梦中的境界也是实有。没有任何理由,能够证明梦中的心识是实有而境是没有,更不能用梦来作喻例,证明现前的各种外境都没有,而计内心却是实有了。最后提出中观师自己的看法。如醒着的时候,不论眼根、色尘、眼识这三法,都是仗托因缘而生起的,都应是如幻虚妄不实的。如梦时的根、境、识三法,也都是仗托因缘而生的,也都是虚妄不实的。又如现在醒着时候的根、境、识三法,在圣人亲证诸法真理的根本智前、都现不起来,可以证知都不是胜义有的实法。如是梦中的根、境、识三法,在醒着的时候,也都现不起来,也可以证明它都不是实法。但不能说它是完全没有的。

  唯识师反难云:若作梦时候的眼、色等,不是完全没有,则醒了的时候,也应该见到了,为什么醒的时候见不到呢?中观师反反难云:若照你的意思,梦中有的,醒时就应该能见到,那么醒时实有的东西,在亲证真理的根本智前,更应该能见到了。但是你计的实有内心等,为什么在圣根本智前,都见不到呢?既然根本智见不到根境识等法,并不妨碍醒着的时候的根、境、识等法为有,那么醒时见不到梦中的根、境、识等法,也不妨碍梦中的根、境、识等为有了。这也就是说,若约名言识而谈,则根境识三法在名言量前,都可以说有、若约观察真理的圣智而谈,则根境识三法在圣智前,都可说非有。因此,对唯识宗所说的“都无外境,唯有内识”,是不合道理的;中观宗在名言上是许有外境的,但和小乘各宗所说的实有外境不同,只许在名言上有,以无自性故。唯识宗所破外境所举出的许多道理,都是些观察实有自性的道理,它只能破小乘各派所计的实有自性的外境,并不能破中观宗所说缘生如幻都无自性的外境的论点。反之,即用唯识师的那些道理,非但不能破中观宗如幻的外境,恰正好破斥实有自性的内心立论。

  最主要的关键,就是:小乘宗派说,心境都是实有自性;唯宗说外境非有,内心实有自性,中观师说内心外境,都是因缘生,都无自性。中观师于一切有为法,以缘生,以如幻,以无性的理论,能破执实有自性的论点;执实有自性理论的人,却能破缘生、如幻、空性的论点。故唯识宗虽能破小乘所说的外境,却不能破中观宗所说的外境。《入中论》中,广显此理。

  (原载《现代佛学》1959年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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