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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临济法门(二)——黄龙宗派 四、心理基础和师承▪P2

  ..续本文上一页析。

  三关是慧南在黄龙寺期间藉以支撑门户,建立宗派的重要设施,前面已论述其宗法旨要和所代表的特殊门风。三关是慧南在黄檗时创立的,《林间录》卷上对此有明确记载:

  南禅师居积翠时,以佛手、驴脚、生缘语问学者,答者甚众,南人瞑目如入定,未尝可否之,学者趋出,竟莫知其是非,故天下谓之三关语。

  这说明三关在黄檗时已有一些影响,所以慧南到黄龙寺便把它发挥为主要的门庭设施。这时,湖南、湖北、安徽等地僧人前来参学的很多,“出长沙百里,无托宿所”,参学僧人之多,影响之大,于此可见一斑。

  慧南何以能设立一个鍜尽凡圣,令丛林望而却步的三关?这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禅学课题。我们认为,黄龙三关既有充分的禅学思想依据,也明显受其时代学风的影响,虽然独特不二,却也渊源有自。

  首先,三关所采用的三句格式,为佛教教义所常用,是佛家宗师说法的习惯模式。如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三法印,戒定慧三学,空假中三谛皆可称为“三句”,《大日经》更有“菩提心为因,大悲为根,方便为究竟”三句,且“十方三世一切如来,种种因缘,随宜演说,无非为此三句法门,”唐代僧无相联系(680-756)说法也有“无意、无念、莫妄”三句宗纲。所以,参三句、透三句、悟三句、超三句,在很早以前即是佛家的流行说法。百丈怀海禅师就曾将“不取于法,不取非法,不取非非法”三句作为参禅的要旨,认为“若透得三句过,不被三段管教家举,喻如鹿三跳出纲,唤作缠外佛。”正是这个原因,惠洪曾引百丈怀海的话来论述慧南三关与古德法式的渊源,他写道:

  大智禅师曰:“夫教语皆是三句相连,初、中、后善;初直须教染发善心;中破善;后始明善,菩萨即非菩萨,是名菩萨法,非法非非法,”……古大宗师说法,皆依佛祖法式,不知者谓苟然语。

  很清楚,慧南三关在基本形式上,是依“佛祖法式”的,其次第相开,环环紧扣的风格,与大智禅师(即百丈怀海)所说初、中、后三层次的菩萨法相一致。

  不过,黄龙三关又与三法印、三学、三谛及无相三句、百丈之句都有着本质的区别。前者是用以勘验学者而用心设计的“牢关”,而后者只是解释、体究佛法的三种境界划分,在这一点上,三关风格与禅家重视的所谓“向上一路”“末后一句”紧密相联,三关一过,即透得向上一路。所以洛浦元安所说的“末后一句,始到牢关,把断要津,不通凡圣”与慧南的“已过关者,掉臂而去,安知有关吏在”应是同一境界。

  此外,黄龙三关又与当时禅门风紧密相关。当时丛林,普遍关注接化方式,重视宗门旨要,著名禅师往往在接化手段,教育方法上各创新说,各立门户,历考晚唐五代及宋代禅师,当时以三句格式创设宗纲的人很多,较著名的则有临济义玄三句(三要印开朱点侧,未容拟议久宾分;妙解岂容无著问,沤和争负截流机;看取棚头弄傀儡,抽牵都来里有人);岩头全豁三句(咬去啼住;欲去不去,欲住不住;或时一向不去,或时一向不住);云门文偃三句(函盖乾坤,目机铢两,不涉万缘);玄沙师备三句(开方便句,转位投机句,慈定问句);德山缘密三句(函盖乾坤,截断众流,随波逐浪);巴陵颢鉴三句(佛祖之师句,人天之师句,不可自救句);汾阳善昭三句(着力句,转身句,亲切句)等等。其中全豁、文偃、师备、缘密、颢鉴五人,是德山宣鉴下三代以内的云门、法眼宗师,前后生活年代相去仅百余年(全豁死于公元887年,缘密约死于公元987年左右),可见立三句以显宗旨确是一种风气。

  细考这些宗师的“三句”语,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对“如何是佛”等禅门问话的机锋就答,即所谓转语(如巴陵三句);一类是对自己接化学人方法的归纳和总结、如临济、岩头、玄沙、首山、汾阳之三句;惟有云门、德山师徒的三句,是直接用于勘验学人的活语,相当于看话禅中的“话头”,而恰恰在当时丛林中最有影响的,便是这云门三句。代表云门险绝之风的所谓“云门剑”、“吹云剑”即由此三句而名重天下。

  慧南三关,正是在这种“立三句”的时代风气之下,吸收众家之长而独创出来的,直接的经验,取自云门三句的显然较多,不过,将三句改为三问,使它更具有针对性和威慑性,剑锋直指来参学者,这都是慧南的发展。当然,这种发展出很大程度上可视为汾阳善昭机语设问的延续(善昭有《诘问一百则》),但直接的影响,还可能与沩仰宗仰山慧寂的接引方式有关。《五灯会元》卷九南塔光涌章记载了慧寂二十余年以“和尚何似驴”一问接引学者,“二十年无决了者,”最后遇到南塔光涌,纔应机的事情:

  山曰:“和尚何似驴?”师(指光涌)曰:“某甲见和尚亦不似佛。”山曰:“若不似佛,似个什么?”师曰:“若有所似,与驴何别?”

  无论设问的形式和内容,慧南三关都与仰山做法类似,很清楚地看出慧南三关在形式上受其启迪的迹象。

  临济五世首山省念禅师有著名的“竹蓖子”话,那是一个典型的二律背反问题,慧南三关的后面两关也都是矛盾的背反,由此我们又进一步见出其深层逻辑与思想内容之间的某种联系。黄龙三关对当时禅法的影响是积极的,当时丛林风靡古则公案拈提颂唱,参禅不离灯录典籍,不逾尊宿言句,囿于文字,死于句下,在所难免,慧南三问从参学衲子最常见、最普通的事情(生缘、手、脚)而设立,不关任何经典,却又深含禅机,所以它对于纠正时弊,促进禅家的活参妙解,是有重要意义的,三关一出,丛林顿觉耳目一新,立即引起各方关注和重视,这决不是偶然现象。

  有趣的是,文偃禅师就曾把自己的三句称三关。《五家宗旨纂要》卷下:“云门示众云:“函盖乾坤、目机铢两、不涉万缘,作么生承当”?无无语。自代云:“一镞破三关””。此外,天台宗慈云遵式以三问考察学者对于《楞严经》的理解,也叫楞严三关,这些例子似与黄龙三关名称的来历不无关系。

  法眼禅师文偃之祖玄沙师备有“宗纲三句”,总结宗师接引学人、教化来参的三种句子,慧南三关在思想方法和相互关系的设计上,都深受其影响,接照玄沙的思想,“第一句,且自承当,现成自足,”“唤作开方便门。”它的用意是使来参学者“信有一分真常流注,亘古亘今,未有不是,未有不非者,”即去除学者凡心妄念,染发菩提善心,成就正见。它的特点则“只成平等法”,“以言遣言,以理逐理,平常性相,接物利生,”慧南第一关“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生缘在何处?”正是为了勘验学者有无出格之量,能否“更吃赵州茶”的“开方便门”句,其特色也是以言遣言,以理逐理,随缘设问,就当下实际,平常性相生发开来的“平等法”,没有半点故作玄奥,但实实在在勘验来机。按照玄沙的观点,对于这个第一句,“若如出格之量,不被心魔所使,入到手中便转换,落落地言通大道,不堕平怀之见。”也就是说,不以俗见知解作答,方能自然纵夺,这也如慧南之所言“但见日头东畔上,”便能“更吃赵州茶。”

  玄沙的第二句叫做“转位投机”,其特徵则在“回因就果,不著平常一如之理,”它是“二理双明,二义兼照,不被二边所动”的,所以第二句的用意在使人(或验人)断灭万法差别相,达于生佛不二、万法一如的境界,慧南第二关,“我手何似佛手”将我手(找指众生)与佛手(代指佛)互举,恰好是“回因就果”、“二理双明,二义并照”的。它要求人溟绝生佛差别,在生杀自在、纵夺随宜的解悟之境下,“迥脱色欲爱见之境。”

  玄沙第三句叫“慈定之门”,这里是禅悟最高境界,到此便可“明阴洞阳,廊周沙界,一真体性,大用现前,应化无方,全用全不用,全生全不生,”即达到纵任自由,无可无不可,超四句,绝百非的涅槃境地,慧南第三关“我脚何似驴脚”所要求于学者的也正是这样一个境界,所谓“妙用现前,应化无方,”所谓“通天下之情,尽天下之妙”,都是这一境界的不同表达。

  “三关”与法眼宗旨的密切联系,说明慧南早年在栖贤澄湜处的参学影响之深刻。当然,全面地看待三关,它与慈明的不容分解,甚至泐潭怀澄的某些影响也不可分。所以慧南弟子潜庵清源(1032-1129)说:“先师初事栖贤是(即澄湜)、泐潭澄历二十年,宗门奇奥,经论要妙,莫不贯穿,及因文悦见慈明,则一字无用,遂设三关语,以验天下禅者。”潜庵的这个评价是比较符合三关的实际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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