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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空观印禅心——论《心经》对禅思禅诗的影响▪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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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诸法空相的禅思诗情

   《心经》为了使人不执着虚幻的现象,首揭五蕴皆空义。但非上根大器者听了之后,容易生起将现象与空性、生死与涅槃对立的倾向,从而厌离世间,沉空滞寂。为避免落入空相,《心经》接着又阐色空相即义,主张生死即涅槃,烦恼即菩提。但如不能亲证空性,又会流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表悟,从而圆融成执,是非不辨。为避免此种倾向,《心经》进一步将人引到对诸法空相的体证上。“诸法”即一切法,“空相”即空性,指一切法的本性、自性。经文的意旨是使人亲证无色、受、想、行、识的空性,即“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心经》举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来说明诸法空相,印顺指出,从菩萨证入空相的角度说,“不生不灭”指诸法性空,空非先有后无,或本无今有;“不垢不净”指空性在缠不受污染,离缠也非新净;“不增不减”指空性不因证而新得,不因不证而丧失。修行者悟入终极的空性,离一切相,所以说,“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为了揭示“诸法空相”的质性,经文先明分别从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等层次来说明。

   《心经》先明十二处空。十二处也是佛教对一切法的分类,是把宇宙间的一切现象,总分为能取所取。能取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所取是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佛教认为人们之所以能产生种种认识,是因为内有六根,外有六尘。根境和合而起识,根境都是缘生,没有自性,因此也是空。见色闻声等作用,由能取的根与所取的境和合而起,故菩萨行深般若时,照见此十二处空。《心经》在观照十二处空后,再观照十八界空。能取的六根,和所取的六尘,和合而发为六识,总成十八界。由于十八界是众缘合成,求其实性了不可得,故也是毕竟空寂。凡夫皆执十八界为实有之法,遂被十八界所缠缚困惑。《心经》说十八界空,正是为了唤醒众人的痴迷。

   在观照十二处、十八界之空性后,《心经》继续观照十二缘起性空:“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十二缘起,即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流转中的缘起法,其性本空,故经文说“无无明”、“无老死”。无明至老死是可以消除的,因此佛又说缘起的还灭门,“无明尽”、“老死尽”,是还灭的十二缘起。事物的生灭皆是由于因缘,都是因果现象,所以还灭门中的清净法也是缘起的。缘起性空,从“无明尽”到“老死尽”,也是空无自性,所以经文说:“无无明尽”、“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此观四谛空。人有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等苦。人生是苦,谛实不虚,名苦谛;人生诸苦根源于无明、爱、见等烦恼,名集谛;灭苦即得解脱,是灭谛;欲是灭苦,须依灭苦之道,如八正道、六波罗蜜,是道谛。四圣谛具备二重因果,即世间因果与出世间因果。世间因果是以菩谛为果,集谛为因;出世间因果是以灭谛为果,道谛为因。这二重染净因果,从众缘而起,缘起无自性,故菩萨行深般若时,观此四谛毕竟空。

   “无智亦无得。”此观能证智与所证理空。智是能观,得为所观;智为能得,得是所得。所证所得,从空有的角度说,即空性;从生死涅槃的角度说,即涅槃;从有为无为的角度说,即无为。对此智与得,经文都说是“无”,这是般若的甚深体验。用语言文字说来有能知所知、能得所得的差别,而般若空观能所不立,能证之智与所证之理,也毕竟空寂。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空,属于事;十二缘起、四谛,属于理。十二缘起、四谛是观理,“智”、“得”是证果。事象与理性,观行与智证,在般若体验中,均是毕竟空寂。

   《心经》通过对五蕴等一切法的否定,使人契入“诸法空相”。用般若空观观照世界,万物皆是因缘合成,都是心灵的变现。彻证诸法空性,对诸法就不会执著,进入光明灿烂的华严世界,跃入生命的澄明之境。

   (1)禅宗对《心经》六不的体证

   《心经》用六不来遮显“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对此六不,禅宗亦有透彻之悟。慧能指出,一切诸法均无自性,生无生的实性,灭无灭的实性,这便是不生不灭的空性。空性超出有为法,不在生灭中。主张真如心体不生不灭,是禅者的共识。禅宗提持向上一路,甚至连不生不灭也予否定:

   毗蓝园里不曾生,双林树下何曾灭。不生不灭见瞿昙,眼中又是重添屑!(《大慧语录》卷6)

   诗意谓认为佛陀不生不灭,固然是对佛陀法身的正确认知,但如果执着于“不生不灭”,便是有了一个“不生不灭”的观念。而在禅悟之境里,容不得纤毫的意识云翳,纵是不生不灭的观念,仍是眼中著屑。“不垢不净”也是般若的体性:“真性即不垢不净,凡圣无差。”(《禅源诸诠集都序》卷2)一钵和尚歌云:

   垢即净,净即垢,两边毕竟无前后。亦无垢,亦无净。大千同一真如性。(《景德录》卷30《一钵歌》)

   泯灭了净垢对立的观念即是诸法空相,通过佛垢来追求静相不啻南辕北辙。同样,“不增不减”也是般若的体性:“不增不减自金刚,身去身来本三昧”(《坛经•顿渐品》)。在六祖看来,只要心地无非、无痴、无乱,即是自性的戒定慧,此时觉悟之心,不增不减,是能摧毁一切烦恼的锐利无比的金刚心。庞蕴诗云:

   空中自见清凉月,一光普照婆娑彻。此光湛然无去来,不曾不减无生灭。(《庞居士语录》卷下)

   晶莹的自性,如同空中的皎皎明月,清辉照彻婆娑世界。这自性的光芒无去无来,不增不减,超出时空,永恒存在。与《心经》六不遮诠异曲同工,禅宗在体证自性的超越性时,常运用遣除一切二分观念的方法,通过对二分法的否定,使人契入诸法空相的澄明之境。

   (2)禅宗对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空性的体证

   《心经》在用六不遮显诸法空相之后,对六根、十二处、十八界等全予遣除。禅宗清楚地认识到六根攀援外境所带来的过患,主张“于自己六根门头,刮削并当得净洁”(《古尊宿语录》卷2)。所谓“无眼耳鼻舌身意”,就是使六根对境时,不生攀援追逐的意识。只要剔除眼耳见闻的粘著性,纵然声色纷纭,也丝毫影响不了心性的澄明。六根不为境转,就能显发妙用,“六根门头昼夜放大光明,照破山河大地”(《碧岩录》第90则)。

   禅宗对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的体证,也是基于般若空观。禅宗提醒学人提防六尘染污自性:“不得空王真妙诀,动随声色被勾牵”,“往往总随声色转,回头又昧本来人。”因为六尘常趁无明黑暗劫掠众生中的善法,又称为六贼。六尘依六根为媒介,如眼根贪色,耳根贪声等,六根犹如恶奴,引贼入室,自劫家宝(本性中的一切善法)。为了防止六贼劫掠家宝,就必须守护六根,使其面对六尘时勿生贪欲:

   学道犹如守禁城,昼防六贼夜惺惺。中军主将能行令,不动干戈致太平。(《五灯会元》卷18《妙普》)

   学道好比守卫禁城,在无明的暗夜里尤当清醒。“中军主将”即是纯洁无染的佛性。只要此心把持得住,心理便没有骚动。用般若直观体证了六尘的空性,六尘就完成了由染到净的转换。“六尘不恶,还同正觉”(《信心铭》),就可从色声言语中悟入大道,深入声色而不被其所染。“声色头上睡眠,虎狼群里安禅。荆棘林内翻身,雪刃丛中游戏。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穿潭底水无痕”(《五灯会元》卷16)。

   (3)禅宗对六识空性的体证

   六识是眼耳鼻舌身意等六根对境所产生的六种认知作用,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禅宗运用般若空观,同样注重对六识空性的体证。僧问赵州:“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赵州说:“急水上打球子。”僧复问投子赵州意旨如何,投子说:“念念不停留。”急水上打球,转眼就流过,由意识所衍生的诸法也是如此。投子说“念念不停流”,谓婴孩六识念念迁流如急水之驶。初生婴孩,虽具六识,眼能见耳能闻,却未曾分别六尘、好恶长短、是非得失。学道之人要像婴孩一样,虽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对荣辱功名、逆情顺境都毫不动心,眼见色与盲等,耳闻声与聋,才是真实受用之处。对此投子以念念流转不停来表示,念念正念相续,在无心的状态下,一瞬一瞬都是正念。体证到六根、六尘、六识的空性,遂能透过声色纷纭的感官世界,彻见本来面目,以清明通脱的心灵,对自然物象作即物即真的感悟:

   通方衲子果英灵,眼耳无妨信视听。皓月岂离秋水碧,浮云那碍晓峰青?声色里,醉还醒,六国安然本自宁。(《通玄百问》)

   对于澄明自在的禅僧来说,见色闻声都不碍其自性的清明。秋水涵碧,映射皓月清辉;晓峰滴翠,静对浮云往来。在声色纷纭之中,仍然保持六根的清净,主人公惺惺不昧,这便是般若空观的三昧。

   (4)禅宗对十二因缘、四谛、智得的体证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佛为缘觉乘而说十二因缘,使之从中得到觉悟。禅宗对十二因缘中无明的体认尤为深邃。禅宗认为,无明的生起,是因为众生不敢承当自心是佛,从而堕入烦恼的窟宅。而运用般若空观来审视无明,就会发现“有相身中无相身,无明路上无生路”(宝志《十二时颂》),“只如诸人无明之性,即汝之本觉妙明之性”(《续古尊宿语录》卷1)。能否转变无明,在于能否“回光返照”。一念入迷,就会堕入十二因缘;一念顿悟,无明当下殒灭。

   《心经》“无苦集灭道”是佛对小乘所说的法门。禅宗对苦集灭道的空性亦有透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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