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虚妄狡辩多,宝贵精神可成佛;
梦中止语无所念,觉后原来一字没。
师父上人慈鉴:这是前两天日记的选粹
在某个宁静的早晨,一个青年人的家庭,全家开著破旧的老爷车,在我们面前停下来。
“我们要返回东岸,但希望未启程之前先去看看万佛城。”
“万佛城………”我说:
做妈妈的说:“对了,我也念“唵嘛呢叭弥吽”是从新泽西一个西藏喇嘛学来的。他是个好人,但他的教诲偏于理论,不能深入心坎,你懂吗?我们都在找寻一个法则,一条修行的路径。我曾看见万佛城的一帧照片,那地方似乎很清凉,充满光明。”
在车后一个男人问道:“你们修的是什么佛法?”
“佛法就是一切众生心里最真、最善、最美的自性,它涵盖一切,不分国籍、宗派,人人俱备不假外求。”
一家人采用颔首附和,面露微笑。
“你们采用那一种方式去修行?”
“采用世界式佛教。所有传统,所有派别,都是为众生而设,为针对个人不同的根性——在万佛城有禅、律、密、净、教,而每一项都由适当的善知识执导。一切法门,都是为了对治一切众生的毛病。”
他们笑得更温馨。
这个家庭离去后,来了两个年轻的摩门传教士,穿著纤尘不染的毕挺西装,走到我们跟前。
“这位是XX长者,我是XX长者。我们正研究你们俩在做什么?”
“我们是佛教的出家人,正在三步一拜,朝谒万佛城。”
“噢,佛教徒,我们也猜著了。三步一拜是为了什么?”
“来熄灭自己的贪嗔疑,并且帮助世界和平。”我正预备他们絮絮不休的向我传教,殊不知这两个年轻人只简单俐落地赞叹道:
“那太好了!我们百分之百支援你!祝你幸运!”然后告辞了。彼此呈现一片和谐融洽的气氛。
弟子 果廷顶礼
恒朝
一九七九年一月廿四日 加州半月湾
关门:
正拜到市镇岔路口,忽然有一个怪汉子了出现。他动作缓慢而镇定,他戴著又高又大的黑帽子,满面长著蓬松的胡子,令人看不清他的五官。这汉子悄然地围绕我们走了一圈,然后站在差不多七十五码以外。他一面凝视我们,一面从容不迫地从一个大纸皮袋里,拿出威士卡、啤酒,一大口一大口的喝下去,好像喝白开水一样。我觉察到他的神色异于常人,带有一股阴森恐怖之气。我第一眼见到他,不期然地运用四十二手眼中的几个手眼法门。
汉子一到,怪异之事随即接踵而来。救火车及警察车在街道交界处横冲直撞,而刁钻古怪的人物,纷至沓来。一辆车在路旁忽然煞掣,距恒实的头颅只差九寸。一个女人伸出头来,问恒实要不要“游车河”。又有另一个男人,在黑帽子后面,大声吼叫,“你们是什么宗教?”然后狞恶地嘲笑。
黑帽子默默地观察及控制整个气氛,不断地点头及窥笑。然后,把颈上的串铃摇了一摇,霎时,五六个大汉从对街的堤坝跃出来,不停地咆哮及诅咒,形状凶恶,满脸暴戾狠毒之气。
“这是魔鬼的地头!”
“你们该死!”
“等你去到魔鬼崖你就知………”其中一个气唬唬,戏谑性地讪笑。(魔鬼崖,是距离此地以北有七里之遥的断崖,地形高耸怪石嶙峋,悬崖峭壁,地势险峻,已有很多人警告过我们。)汉子向我们掷石头,但没有打中。黑帽子把另一杯酒咕噜地一品气喝完,把颈上串铃摇一摇,一挥手,他的同伴便作鸟兽散,越过堤坝,一面走一面吼叫诅咒。
黑帽子独个儿走近我们,似要窥探个究竟。他沉著嗓子冷笑:“哈!佛教,哈哈………”我一瞥见他,立刻毛骨悚然,那是充满了幸灾乐祸、丑陋、鲜红而鼓涨起来的面孔。他缓步到路口,站在我们车子旁,边喝边瞪著我们。虽然纹风不动,但阴气摄住一切。他再挥挥手,几个手下,又成群结队的向我们走来,愈迫愈近。
恒实和我饱经险难,知道如何应付危机。每逢面临紧要关头,我们都能保持镇定以静制动,结果化险为夷。如果心里不起嗔恚或惊恐,总能度过任何难关。我们虽然学会了打太极拳,但自卫御敌从不用拳头或妄想,却用慈悲喜舍。“一切唯心造,如是思,如是报。”这是华严经的教诲。在路途中为了保全生命,时时刻刻牢守心田,不准任何阴影或疑惑乘虚而入。外来的打击来得愈强烈,我们愈要挺胸而立,这才是“如如不动,了了常明。”
好了,现在有一班克星在考验我们的志向和修养,怎么办?昨晚刚念过一段经文,此刻在脑海中浮现:
“譬如日天子出现世间,不以生盲不见故,隐而不现……不为自身而求解脱,但为救济一切众生,令其咸得一切智心。度生死流,解脱众苦。”
—华严十回向品之一—
忽然间,一群小孩子一窝蜂地涌到我们身边,原来一辆校车刚在我们旁边停下,几十个小护法及时赶来救驾!
他们嘻嘻哈哈,吱喳个不停,有的从食物箱及小钱箱,拿出东西供养我们。这班汉子怔住了,他们不能靠近!有两个男人想来骚扰恒实,却被小孩子挡住了。儿童的天真烂漫,对治了恶汉们的凶狠,正如沸汤溶雪,瓦解冰消!他们只好静悄悄地退缩一角。
孩子一连串的问题:
“整天拜不会劳累吗?”
“帮助世界一定很好的,是不是?”
“你们洗不洗澡?”一个小的问。
“当然他们洗澡。”做姐姐的温柔地责备道。“怎样洗?我要知道内幕!”小孩子不肯罢休。
“如果坏人掷石头呢,怎么办?”
恒朝:“我们只看好的一面。”
“如果人用坏名骂你们呢?”
恒朝:“我们只听好的一面。”
“你们祈祷时说什么?他(恒实)祈祷时讲不讲话?”
“啊,轻轻地讲………大家静下来,或许我们可以听到他………”
几十个小孩子站在公路旁,竖耳倾听,恒实边拜边念:“大方广佛华严经………华严海会佛菩萨………”
那班恶汉一个一个地走远了。来得最早,去的最晚的还是黑帽子。他站在对面路口等著。但我们拜过路口时,小孩子拖著三轮脚踏车,在我们两旁护送,他只好慢慢转身离去。
过了岔路口,面临一片旷野,已过了半月湾的界线,心底松了一口气。跟著,一群一群的护法接踵而来,送来很多供养品。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光辉,他们用善言安慰并鼓励我们。小孩子也陆续回家。
“真奇妙!”一个女人刚下车,放下供养品,“刚才那班小孩子,不知打从那儿来的。一阵子就了无踪迹了………”对,我们也见到这个奇迹。
路牌指著「三藩市………二十五哩之北。”前面是魔鬼崖,我们的地图是华严经,所有众生皆是我们的善知识。
弟子 果廷顶礼
修行者的消息
(一九七九年二月~四月)
恒实、恒朝法师著
恒朝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九日 三藩市以南达利城
师父上人慈鉴:
昨天早晨,正在洗衣店里等待烘干衣服,忽然思潮涌现,令我霍然明白一切的毛病,都来自妄想。在一刹那间,这个简单的真理,像一声宏亮的晨钟,割破了无量劫的昏迷。跟著我问自己:“已经跪拜将近两年,还在打妄想,打什么妄想?”打“我”的妄想,关于“我”的一切。接著追究下去:“为什么“我”是虚妄?现在这个洗衣店里,如果这个我不是真的,那一个才是真我?”
谁是我?我是谁?你问我?我问谁?
这几句话,像捉迷藏一样,在我脑海里不断地盘旋著:“分别观内,此中谁是我,若能如是解,彼达我有无。此身假安立,住处无方所。谛了是身者,于中无所蓍。于身善观察,一切皆明见,知法皆虚妄,不起心分别。”
这个答案简单到令人难以揣摩。我一向太好狡辩,矫饰言词,戴假面具,把最明显的真理活活埋葬,著实可惜。上星期有位跑步者把我从迷梦中惊醒。
当我们站在车旁,刚练完太极拳,正在穿袍整衣,预备叩拜,忽然一阵旋风,一位跑步者来到我们跟前。他身体魁梧健壮,仪容端庄,大约四十五岁左右,举动和常人不同,多少含有挑战性质,眼光深邃而闪耀著火焰,神采奕奕,令人不敢逼视。
首先他问恒实讲不讲话,恒实指指我,他就走到我的面前,盛气凌人,开始质问:“你讲话吗?你们是不是那两个要摒除贪、真、痴、慢、疑,而找寻真理的人?”语气带有讽刺性,好似毫不相信我们的真诚。我本能的提高警觉,自我防卫,一时过份紧张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他向前逼进一点,面颊离我仅有几寸,我觉得焦躁不安起来。
“啊……啊……”我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唔……看来你们找寻的真理必定是很简单的。”他振振有词,目不转睛,神光慑人。此时此际我感到不管说什么都会流于虚伪或愚痴,好像装腔作势,其实我已被逼得惴惴不安,差不多卷缩到一角。
“你不同意吗?”他炯炯的目光,揭穿了我一切的自卫及掩饰。跟著他面部放松,展露笑容:“好吧!祝你们幸运。”然后又跑步去了。
他走后我心里自忖,这个人真有本领,令我精神如此紧张。本来我欲藏匿在言词思绪之中,用“言语”筑了一个围墙,保护“自我”,但没有了舌头、笔尖,及妄想,我便乖乖地承认切实无讹的真谛:“我相是空的”。
三步一拜旅程最激烈的一段时期,即是在Big Sur海岸时。“自我”的虚妄,会赫然地与我面面相觑:“言语道断,心行处灭,即念离念,即空离空。”当时我也恨不得立刻放下笔杆、时钟、日历、舌头-一切一切。但是我一直没有放下。今逢善知职,他又提醒我“真理”是多么单纯,如果我确实明白,说一字已嫌多了!但我还未彻底明白过来,否则,怎会在他面前感到局促不安?“谁”在不安?“谁”在紧张?
人们常常问三步一拜旅途中,最大的障碍是什么?我们的心,是最大的障碍,是最难调伏的敌人。我的狂心始终不歇,无中生有。没有毛病,去找毛病;没事找事做。
跑步者走了,我想“他真对!我不应该再隐恶藏拙,不要再潜匿自我,应即找寻本来面目,不要太自作聪明了。念兹在兹,反妄归真,一念不生全体现。现在是何年?何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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