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分勉强。用功过度,反抗力也大,就像太极拳,攻势猛,反击也猛。”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八日
如果你能够暂时把电视机、收音机、唱机关了;不去看电影、阅报、杂志和小说;如果你不吃荤腥,不吃麻醉药;不恣情纵欲,不撤谎,不批评人,最好暂时不讲话;如果你不再时常吃零食,逛百货公司,出处玩耍——如果你能节制以上的活动,乃至一天或者一个星期,保证你的人格会产生截然不同的转变。
你会不会安静下来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当你反躬自省的时候,你会发觉,最吵杂的地方,就是你的心田。你会藉著这个机会,发掘心地,开始你平生最新奇、最富有价值的探讨。起初,一切会显得黑暗,但是,你与生俱来便具足自性里的智慧光明。你的心光愈少外漏,内里的光明愈加精莹。戒律可以防止诸漏,助你回复到廓然无涯的自性大海里,明心见性。
还有,在你找到自性之前,不妨追随一位导师,而请他随时教诲和指引。为什么呢?因为你已漂泊太久,目前不能辨别真假。纵使你就路回家你也认不出来故乡的真相。在善知识的引导下,尽管你多次迷失,你仍会在真空中找到妙有,从妙有中体验真空。
还要赶快进行。我们各人心中,都知道要找寻一个究竟的答案。否则,临命终时,你不会有抉择的权利。或许,要过了很久很久,你才重新得到这个机会。不然在出葬的那天,你会迟到;甚至到下一世,你也赶不上。
每一拜,我看得更清楚;
每一拜,我为自己的出家而庆幸。
恒朝
一九七七年五月二十九日
以下是跟路人交谈的选录:
一个小女孩,轻巧而愉快地踩著脚踏车,在恒实身旁停下来。然后,张起大大的眼睛,问道:
“先生,你在做什么?”
我解释了。
稍后,我们正在小憩,她们又骑车过来。
“为什么你们停止了?”
“我们没有停止。”
“可是,你们现在不拜。”
“在心里仍旧拜。”
女孩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又来了另一位年事较长的女孩,她的疑问比较多。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无论我怎样解释,仍是一无用处。最后,她说道:“好吧!你信你们的,我信我的。你不会转移我的信仰,我也不会改变你的信仰。”
恒朝:“你信仰的是什么?”
女孩:“我信天主!”
恒朝:“我也信,所有的天主。”
女孩显然有点奇怪:“我信仰的,只是一个天主。”
恒朝:“你的天主,只信你一个人吗?”
女孩:“哎……哎……你们保重好了。”她自言自语,徐徐地离去。
恒朝:“你也珍重。”
一辆跑车疾驶过来:“喂,喂,你们是干什么?是不是Krishna(基斯那)教?”
恒朝:“不是,是佛教出家人。”
女人:“佛教徒?噢!太好,太好了!我最喜欢,我最喜欢!”
路旁一个旁观者说:“他们是大学兄弟会,要胡混一番,才能正式被接纳成会员。”
一个老妇人,冷眼旁观了半个小时。最后她说:“好吧!愿天主祝福你。然后离去。”
恒朝悄悄地说:“我想这回我们合格了。”
修行者的消息
(一九七七年六月~八月)
恒实、恒朝法师著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三日 圣德蒙妮卡
星期五早上七点二十五分,在圣德蒙妮卡镇的一所咖啡馆,有些吃早点的市民,惊动了警察,说有两个疯子在威尔沙马路上拜摩天大厦。警长连同三辆警车闻声而到,发觉现场并无违法越轨事情发生。检查我们的过境证后,说了早安,一切回复平静。
边缘上的挣扎:
觉得懊恼和颓丧。
行人的咒骂:“不要碰到我!”
“你是什么意思?不要在人行道上拜!”
恒朝和我时时刻刻要深自警惕,如履薄冰。新旧的精力交融汇流,待机宣泄,我们不能外漏。如果忍不住爆炸起来,便会前功尽弃。
要绵密不断,但不能太勉强,否则要从头再来。当我们不耐烦的时候,整条街道变成烦恼的火焰——热烘烘,汽车有如潮涌,炎热的柏油路,把手足和头颅烙得刺痛。漫长的公路,弥漫的烟雾,太阳光的反射,还有路人的口哨、汽车喇叭、人们的瞪视……
我提醒自己,没有人派遣我到这儿,是我自己要来的。如果我不愿意继续下去,随时可以站起来,走回家去,享尽世上所有的浊福,甚至躺在爱欲池里随波逐流任意浮沉……不要这样没骨头!
最可恶的是,每当我拜得不错时,只要有一个女人从身旁走过,我便情不自禁地动摇起来。此刻,我觉得被欺骗、被背叛,法宝被抢劫了,这个法门不容易修持。其关键是要有耐心,还要有慈悲愿力,立志普度一切众生。如果没有自我,谁会发脾气呢?还是乖乖地长大,发愤图强吧!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圣德蒙妮卡的一个下午:
一辆黄色的小轿车,在我们身畔停下来。
“喂,兄弟,什么宗派?”
“佛教出家人!”
“噢!了不起!”随即风驰电掣地驶去。
一个老妇人,手拄拐杖,戴著黑色的眼镜,徐徐而行。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匆忙的走上前来,紧紧握著我的手,说:“相信我!”再紧紧地一握。
她走了大约二十码,停下来,转过头,聚精会神地凝视著我们。然后,她又走过来,语调带有浓厚的欧洲口音:“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但你们的祈祷很感人。当我的神父到亚洲时,有一次有个计程车司机问他介不介意,然后司机走下车,照例礼拜。我的神父很受感动。世上能有多少人,愿意自我贬抑而五体投地去祷告?”
她的声音已有点沙哑:“我需要你们的祈祷,请帮助我,为我祷告(开始呜咽)。尤其是为我的孙儿。求求你。”
恒朝:一切皆会如你所愿,不要忧愁。
在马路旁拜。一辆平治牌轿车停在路边,从人行道那边打开了一扇车门。一个年长的女人,把双腿伸出来,正在吸烟。她冷眼旁观地打量我们,像个男子汉。她的声音也是沙哑而男性化。
“什么宗派?”
“佛教出家人。”
“你们拜完之后,需要好好地洗澡哩!”(讽刺地口吻)。
“这就是我们的沐浴。”
女人停顿片刻,声音缓和了:“在沐浴灵魂,是不是?”
恒朝:“对了。”
大家都微笑了。
有两个人在我们后面拜,颈上挂著璎珞,嘴角上浮起难以臆测的微笑。我向他们发了一张新闻告示,说道:“现在我要继续拜,世上嗔恨太重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好了。”
此时,那个女人便张开双手:“我们是你的!”不,绝对不是!我赶快回去继续拜。过了几分钟,我向后一望,他们不见了。“只有你,才能挽救你自己……”
我们已靠近海洋(只有一个街口),风很大,一切在动荡中。步行到陆地的边缘,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一片汪洋……和自己。道路,成为一面镜子。
年轻的女人:“很美啊!”
路过的车子:“你们这些怪物还在拜呀?我的天!”
老妇:“请为我的手腕祈祷。我的两双手腕扭伤了。我知道如果你为我祈祷,我的手腕会痊愈。”
从对面街,有人说:“他们隐没了。”
我多希望“隐没”了,这话说得正契机。
又有人说:“哈罗,天主!”这话说得正不契机。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八日 马利布市
师父上人慈鉴:
我们把车子驶向前面,观察路程,只见一面悬崖峭壁,一面是数十哩的私人别墅和房舍。这一带是避暑胜地,舍宅周围环绕著铁丝网、警铃钟等等。一直往北,都是如此。无可奈何,只好保存著老爷车……“不要勉强,一切要随缘……”
身为一个出家人,要学习很多:威仪戒律、规矩,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应说话,跟那种人可以亲近,跟那种人要疏远。一切一切,都要慢慢地体会和锻炼。平常,我学习得很快。可是,这种学习不单是模仿性质,而是切实地从内心陶冶和锻炼。我不能假装或胡混过去。我的内心和思想,要真正地改变。在这转变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善知识的接引,自我的努力和耐心。但是在学习时我常常犯毛病,有时忽略了小节,有时大错而特错。到目前为止,我尚未粉身碎骨,已经算是万幸。
人人都能洞悉一个假出家人,尤其是出家人自己。恒实自吃中饭以来,就一直泻肚子。他没有埋怨,只是默默地忍耐。他疲乏得很,靠著一个轮胎,呼呼入睡。
吃了中饭后,又是路人的讪笑和漫骂。一辆车子驶来,“喂,你们要吸点大麻烟吗?”然后又咒骂耶稣。
警察们在路旁静静地看著,但没有来干涉。此地全是富有人家的别墅,常常有袖珍的小狗,颈上还戴著粉红的丝带,跑到院子前面的铁闸吠叫。此地的居民,最喜欢跑步(这是美国时下最流行的运动。)由朝至夕,听到运动鞋在马路上啪哒的节奏。此地居民甚为温和。我们有如一线泉水,在水渠里无声无息地流过。可是,内心却充满澎湃奔腾的浪潮。
今天,我们被太阳晒得焦黑,很疲倦。在狭长的马路边缘上拜,人行道就在我们后面。幸好我们的长袍和圆顶都很引人注目,因而在路上行驶的车子都格外注意而避开我们,所以比较安全。
沙滩上,有人喊道:“秃头佬,快些滚回去!”
我心里想:“我只是尽我的力量!”
傍晚,最后的五分钟,在一条车水马龙、尘土飞扬的马路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向我们走过来。男人鞠躬问讯,把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里,然后离去。他口里或者说“和平”,或者说“谢谢”,不太清楚,因为车声太嘈杂了。是五十元——足够请半尊佛像!
恒朝
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一日
在沙滩上:
在我们后面,有一个细小声音:“喂,先生,你不感到尴尬吗?”
我继续拜。
“喂!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祈祷。”
“啊!”
“那你在做什么?”我反问他。
“看你在这儿做笨蛋。”他不假思索,坦率地回答。
在我的左面,有一组一组的人群,穿著泳衣,在沙滩上玩球、日光浴、游泳、滑水、划船、吃饭、吸烟……沙滩上的嘻戏。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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