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或是以自身来学习着修行菩萨道,便会知道,菩萨为了众生,会做无限的付出,而不执着回馈;菩萨为了众生的利益,便不计较自己为何吃亏,也不在乎自身为何受苦受难。无限止地付出自己的时间和金钱,乃至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菩萨的慈悲了。把一切利于众生的事提起,且不再在乎自己的损失,也不会引起烦恼,那便是菩萨的智慧。当你全心乃至全生命的付出之后,你已增长了菩萨的慈悲与智慧,岂不就是自我的提升吗?
(三)消融自我
这是从有修有证,有施有受的层次,更进一步,做到完全没有「自我中心」的存在。从佛法的立场说,称为「空、无相、无愿」的三解脱门。「空」是三轮体空:无施者,无受者,无施的事物;「无相」是无四相: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无愿」是无四愿:无众生可度,无烦恼可断,无佛法可学,无佛道可成。这是八地菩萨以上的境界,叫作无功用行,虽其度尽众生,却不以为有众生可度或已度者。
此于一般人而言,很难做到,但何妨心存向往,试着练习,当你付出之时不是为求回馈,付出之后不再挂在心上。对社会大众做了任何多大的贡献,要想象着那是社会大众共同的福报所感;相反地,由于有了让你奉献的机会,你应感激社会大众成就了你的道业。虽然这是道业,你也不要觉得这是你做的一项功德。若能如此,你虽尚未实证「无我」的境界,却是有助于你的自我的消融。
(四)超越的人生观
超越的人生观,指的是已经彻底得到解脱的圣人。现举出如下的一则禅宗公案来说明。
洞山良价禅师曾说:「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始得。」接着又问:「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后来有人将此告知石霜楚圆禅师,石霜便云:「何不道,出门便是草。」万里无寸草处不离处处都是草。超越了有草及无草,才能脱离执着的烦恼。
《维摩经》云:「非凡夫行,非圣贤行,是菩萨行。」又云:「非垢行,非净行,是菩萨行。」又云:「罪、福为二,若达罪性,则与福无异,以金刚慧决了此相,无缚无解者,是为入不二法门。」既不落于左,也不落于右,即左即右,非左非右,才能不受束缚而左右逢源。
《六祖坛经》云:「从前念、今念及后念,念念不被愚迷染。」心念不受外境所污,每一念都能明净无染,离主观也离客观,心中无一物牵挂,便是超越的人生境界。正如《心经》所说:「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心无所求亦无所得,才有大智慧的显现。(一九九三年十月二十四日讲于纽约东初禅寺,李果嵩居士整理录音带成稿,再经圣严法师亲自修订成文)
安心之道
今天,我讲的是安定的观念,所谓「安定」有好几层意思:社会的安定、家庭的安定,扩大来讲,还有国家的安定、世界的安定,就个人而言,有身体的安定、生活的安定,包括工作的安定在内。再深一层来看,那就是「心」的动荡,社会有问题,所以我们不安定,或者是周围的人声嘈杂,使我们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刚才我从另外一个会场到这里来,在那个会场里,一部分的人听我讲开示,一部分的人彼此对话交谊,谈论各自的感受,发抒自己的心得。有的是两个人对谈,有的是几个人围起来,听一个人讲话,就这样形成了许多小组,大家热烈的讨论,因此会场里面有一部分是安静的,有一部分是不安静的,听我讲开示的这一部分人,常常眼睛往旁边睨视,一边听开示,一面心里又受到嘈杂声音的影响,因此我说:「我一个人在讲话,你们听的人这么多,听得清楚吗?」他们回答:「听得很清楚。」我又说:「如果听得清楚的话,那边的声音应该听不到,为什么感觉那一边很吵呢?」我这样一讲,他们马上把「心」从嘈杂的环境收回来了,然后,我继续讲下去的时候,真的每一句话都听清楚了,周遭的世界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
大家都有坐小车子的经验,坐在车子里,不论是一个人或几个人,到了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必须停下来,让另一方向的车辆行走,而在同一方向还有很多车辆,人行道上也有很多人,摩托车也在一边轰、轰、轰、轰的响,那些声音真吵!这时候你心里有什么感受呢?是讨厌,还是欣赏?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还是好混乱?有过这种经验的人一定很多,但是有些人不论经历一千次或一万次都没有注意到外面和里面有什么不同,而有些人就会注意到车内和车外是两个世界。这个时候,你是以「平常心」来看车外的世界呢?还是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来面对它?或者是很急躁?或者是很想按喇叭?究竟哪一种心情才是正确的呢?
当然,大家知道要用「平常心」,所谓「平常心」,就是到了这个情况下,没有什么好或不好,觉得是平常的一个情况,这就是「平常心」。所谓「不平常」,那就是觉得无奈,或者觉得心里有一些烦。因此,有好多人在这种情形下,就放轻音乐之类的录音带来安定自己的心,如果是佛教徒,就放念佛号及诵经的录音带。但是一个打坐参禅的人,需要放录音带吗?
有时在等候绿灯的时候,你会怀疑是不是号志灯故障了,怎么老是红灯?警察在那里?因为你觉得已经等了相当久的时候,以为红灯大概是失灵了,其实这多半不是真的故障,而是你心里感觉等得不耐烦。
因此,说到安定,外在的环境是无所谓「安定」或「不安定」的,我们内心世界的感受,才对我们的情绪有决定性的影响。
同样的,对小孩子的吵闹,父母在高兴的时候,觉得孩子好健康、好聪明、好活泼,好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在赌大家乐输了跑回家,看到小孩子调皮、吵闹,就会觉得厌烦了,甚至会给他两个耳光来泄闷气。
由于心态不同,对所见到世界就会产生不同的反应。因此,学禅坐的人,并不是要马上改变这个世界。然而,若要努力去影响外在的环境,自己的内心世界先要安定。如果内心世界不安定,就是把外在的环境弄得很安定,自己心里的烦恼还会层出不穷,不安定的。
我曾经讲过一个例子:有一位修行人,住在城市里时,因为太吵闹,不能修行,就到山里去盖房子住了下来,可是,山里有刮风的声音、水流的声音、鸟叫的声音……。白)的声音已太多了,到了晚上夜深的时候,山间野外自然环境的声音更多,蛙叫、虫鸣、夜籁,都是声音,换句话说,外面的世界都是混乱的。
最后只好用棉花把耳朵塞起来,外面的声音听不到了,可是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就像打鼓一样。耳朵塞起来时,心跳的声音,就像打鼓,砰!砰!砰!那么响,而呼吸在鼻子里面进出的声音有如风声鹤唳。因此他认为在这个世界,大概是没有地方可以供他修行了。
究竟什么地方可以修行呢?许多人说,在家里打坐是不行的,有孩子吵,有事情烦,亲戚朋友、先生、太太、父母都会打扰;到庙里来,庙里虽也有很多人,所有的人在一起打坐,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但是寺院里也有种种声音,因为我们也是在这个世界里。有人到我们这儿参加禅七,晚上睡不着,因为有人打鼾,或者有人呼吸声太大,无法入睡,白天也就没有精神打坐了。因此,从禅的方法、禅的观念来看,如果我们的「心」能够自己安定的话,世界就处处都是安定的;反之,心若不能安定,则全世界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定的。所以,修习禅坐固然可以使我们的身体有一个坐得比较稳定持久的姿势,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在使我们的「心」能够安定下来。而且光坐也不是容易安定,要用方法来使心安。用了方法之后,会发现自己的心好乱;心是不容易让你自己来指挥的,不容易使它安静下来的。坐的工夫越深,越能发现自己的动乱频率越高。没有修行,没有观照自心之活动能力的人,会认为自己的「心」没有问题,这是愚痴的人。如果有很细、很明的「心」,便会发现身体虽然坐得稳如泰山,心念却是在活动,有时大动,有时小动,所以,进入初禅的人会发现心念的动,在一剎那中有六十生灭,换句话说,在观察相当微细的时候,才会发现我们的「心」是不安定的。
禅的方法,就是要练习着使心安定,先是粗心安定,然后细心安定。所谓「粗心」,就是非常明显的烦恼,「细心」就是没有办法说明,是属于哪一类的心的行为,究竟是贪是瞋,或者傲慢、怀疑……,自己不容易察觉,但仍知道心尚在动。修行的工夫越深,了解自己就越清楚。兵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敌人的状况,必定能打胜仗;如果有自知之明,而不知对方情况,则至少有一半的胜算,因为知道自己的状况,就会随时反省、检讨、控制,不会乱来。至于既不知己,又不知彼,那一定是每战必败,因为都是在混乱中行动。
安定必须从内心做起,我们的「心」应当是自己作主的,怎么可以归咎于环境呢?但是,如果心不由己,就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而动摇,如同无主的孤魂,东吹西倒,毫无自主的能力。满意欢喜的话,就欣喜若狂,高兴得不得了;束手无策,穷于应付的话,就会觉得痛苦不堪。而多半都是属于这种人,没有办法不受环境的影响。这种心念的意志力,是要靠自己去锻炼的。所以,学禅坐的初步目的,就是炼我们的意志力,这种意志力炼成功之后,自信心必然坚定,自然「无事不办」。很多事情不是办不成,而是不想办,或是半途而废。我常常说,成佛是好难的事,既信佛都能成,为什么安心这种小事做不好呢?那表示自己的信心不足,意志力薄弱,愿力不够;只要发愿,便可做到。
有些人常常在灰心失意、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遁入佛门,以为从此以后就与世无争了。好象佛门就是专门接受一些意志力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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