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学概说﹞在一切宗教中,最足以代表佛教的特质,也即能显出异于其它宗教的殊胜处,即在智能,不过一般宗教,总是特重信仰,或仁爱心行的表现。”
导师只是几句话就点出了很重要的一些理念:我们佛教与其它宗教、世俗的哲学、玄学或社会的伦理有什么不同?佛家的特质在哪里?就在于智能不同,而这个智能是关系到生死解脱的智能,不是一般的智能。其它宗教重在有一个“主”是万能的,所有的一切万法都是他创造的,所以他是主宰者。你要信仰臣服,像羔羊一样去崇拜,你就得救度。所以他们重要是在信仰崇拜,外面有一个创造你的主宰者,你是被创造者,你无能为力不能作主,只能依他。然后让你乖乖的,要仁爱博爱。最主要的就是要信,纯净的完全以全身心投入的那一种信仰归敬,这就是一般宗教的特色。
“唯有印度宗教,在含摄信仰和慈爱之外,更注重智能的一面。佛教出现于印度宗教文化的环境中,对这方面,当然也是特别重视的。”
这是印度整个宗教界的一种传统,佛教出现在印度那个时期,前面有很多宗教信仰。他们也重于思惟及智能,很容易思惟去发现真相,知道什么叫业力及涅槃。佛教就是承传了印度这种特有的思想,佛陀融和了这些观念,再用自己的体验加以修正。
“可是依佛教的看法,一般印度宗教所讲的修行证悟,尽管体验得某种特胜境界,或发展而为高深的、形而上的哲理,都不能算为真实智能的完成,而祇是禅定或瑜伽的有漏功德。”
这就是释迦佛陀超越的地方,他虽然在那样的传统观念里,从小接受的也是这些观念和指导,甚至出家的观念还是这些来引申的。他亲近学习外道的这些所谓善知识,但这些都不能满足他。尽管他们有某种很特殊的所谓神秘经验,并根据此而建立了很有深度的理论,说成有形而上的本体的东西。但这些在佛陀看来与解脱根本无关,都不是真正的解脱,还不能算为真正智能的完成。只是禅定中的一些境界而已,从禅定中体会到很深的宁静空无而止息了众苦。但这些还只属于禅定瑜伽内容的功能,还是有漏的而不是彻底无漏的。
“释尊成道以前,曾参访过当时的著名宗教师──阿罗逻迦蓝等,他们自以为所修证的,已达最高的涅槃境界,而据佛的批判,却祇不过是无想定及非非想定等,仍然不出三界生死。”
佛陀亲近过阿罗逻和郁陀迦两位大师,他们一个修到非想非非想定,一个修到无想定,即四禅八定四空定里最高的两个定。佛陀虽然也曾体验过,但他认为这并不究竟,仍然不出三界生死。六道众生都在三界,人是在欲界,天有一部分在欲界,一部分在色界。天界最主要的是四禅,修定有四禅定,初禅二禅三禅四禅各有几天。修禅定的如果没有开发智能而悟道,死后就依禅定的福报往生天界。因为修禅定,第一会离欲,还是有功德的,只是不究竟,将来的福报就是人天福报,所以往生的就是四禅天,这还在色界天以内。
禅定功夫更深的叫四空定——识无边处、空无边处、无想处、非想非非想处。修四空定的如果没有开发智能而得解脱,死后往生四空天,那就叫无色界,只有意念,没有色身(色界还有色身,只是与人间的物质不一样)。印度讲的三界主要的判别是依禅定瑜伽的内涵来完成的。天界包括色界到无色界都是依禅定的内涵来分别次第的,所以即使无想定到非想非非想定,因为还是有漏的,并没有彻底解脱,没有开发智能,还在三界的束缚之内,所以没有断生死。色界的四禅定有禅定尽定力消失的一天,功德福报享尽了,剩下来的业报还要堕落的。四空定的定尽管时间很长,定尽出来时还因业报而堕落,所以说三界都还没有解脱。
佛法真正的解脱是超越三界,不再受三界轮回的束缚。没有解脱的人即使生天也只是三界中的一环而已,更不用说随业报下三恶道的惨无出期了!即使修到禅定,又有福报功德,没有解脱,了不起还是升天界享福,或来生福报大一点,但生死相续还是不断的。所以佛法讲的是涅槃超越生死相续,不在三界里受生,这才是真正的涅槃解脱。如果连这个都不清楚,以为行善做好事,不去抢劫杀人就好了。是啊,你不去造这些严重的恶业,造了很多慈善福德,确实有福报,因果法则就是这样。但是你的福报仅仅是当人或到天上享福而已,这还是无常的,福报尽了必然还要轮回。所以佛法告诉我们,我们不是求福乐与快乐,也不是求来生到天上享福,这一些都不是究竟的。基督教认为天福是永远的,其实只是很长而已,并不是永远的。其它宗教也一样都要到天堂去,天堂确实有,但那只是天界的福报。在佛法看来,这些都不是究竟永恒的。佛法的特质是超越生死轮回的三界束缚,这才是真正的解脱,叫无余涅槃。如果不能超越三界的束缚,在信仰中满足,那就是得少为足,其实是耽误了自己。这也是佛法与外道不同的地方,要注意。
外道虽有所谓特殊境界甚至发展成很高深的形而上学的理论,但这些都不是佛法讲的般若智能的完成。那还是禅定的有漏功德,还是由定境而产生的天界的福报而已。导师引证,佛陀悟道前亲近的外道阿罗逻与郁陀迦都修到非想非非想定、无想定。佛陀也修禅定,并有很高的禅定境界。佛陀问他们:你进入非想非非想定或无想定时到底是有我还是没有我?他们无法回答。佛陀就知道了这个不究竟,于是便离开了他们。此后随着当时印度社会的外道风气苦行了六年,六年的苦行谁能比他更苦?最后瘦得皮包骨连路都走不动,在河里洗个澡差点爬不上岸。这才觉悟到,折磨身体对悟道也没有帮助,于是放弃苦行,接受牧羊女的鲜奶,恢复了体力。最后在金刚座下思惟体会到缘起法才悟道,开发了真正的智能。所以注意喔,不是禅定就能开发智能而解脱,反而所有的外道就是在定境中有很多境界,以为那个就是了,自以为是很了不起。其实他们体会的是天界的境界,与究竟解脱是不相干的,这很重要。其他宗教重信仰崇拜,以为上帝能庇佑救度我们,其实就算你完全归依信仰,了不起也是修福报天报而已,与解脱不相干。要把握佛法的特质就在智能无漏慧,所以首先要建立正见,因为没有正见是不可能开发无漏慧的!
“所以,其它宗教虽也能去除部分烦恼(甚至大部分烦恼),内心也可获得一种极高超、极微妙,自由自在的相似解脱境界,但因缺少如理的真实慧,不能从根解决问题。一旦定力消退,无边杂染烦恼,又都滋长起来,恰如俗语中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外道即使修到无想定、非想非非想定,仍不出三界生死,这很重要,也显出佛法与外道的不共智能。由于修定是世间共法,只要修禅定的或虔诚敬爱、祈祷专注的人或多或少都可以得到一些心灵的体验。有的似乎非常微妙超越,那种感觉也是很自由自在的。但与佛法讲的真正究竟解脱只是相似而已,非彻底的解脱境界,因缺少般若空慧即了解实相的智能故。
如果身心只是在修禅定,出定后都会退却定力,内在的习性又起来。好比“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地面上的杂草被火烧掉了,但根还在泥土里,春天一到,又发芽了。就像没有真智能的禅定,定力深时会把烦恼压伏下来,但内在烦恼的根却没有断除,所以学禅定只是伏烦恼而不能断,这一点要明白。
“佛教之所以成为佛教,即因具有超越一般宗教的禅境,而着重于智能的体验生活。我们修学佛法,若不能把握这一核心,或偏重信仰,或偏重悲愿,或专重禅定,便将失去佛教的特质。”
这就是重点:佛法与世间法不同就是在重智能重体验,我觉得非常重要。从宗教的形态来看,基督教及一些神教的观念,他们是有一个创造万物的主或对教主个人的崇拜,那都是重于信仰,以为我信他就得庇佑;有的外道重于禅定,以为把心灵意识歇下来,不与外面接触,内在的禅定可以减少对外面的贪着污染;有的以为只要慈悲帮助众生,助人为乐行善就对……,这样就变成偏于一边的专注。佛法与他们唯一不同在于重视般若智能的开发去体验真相,前面这些都只是助缘而已。
“由此可见,无论大乘法,声闻法,如欲了生死,断烦恼,证真理,必须依藉智能力而完成。但这并不是说,除了智能,别的就什么都不要;而是说,在断惑证真的过程中,慧学是一种不可或缺,而且最极重要、贯彻始终地行门。有了它,才能达到佛法的深奥处。”
导师在这里点出了重点:佛法的与世不共就是有开发了解实相的智能即般若空慧。没有智能就看不到真相,根部的问题就不能解决。信仰、悲愿、禅定都是不可缺少的助缘,但如果认为仅是这样就够了,那就会耽误了,因为他缺少的是智能。
智能是彻始彻终的,开始要般若为导,八正道也是正见为导。一定要先有智能这一边的力量,知见建立好,修行的过程才不会偏差,最后证入的还是般若。开始要般若引导,最后的体证也是般若,这是彻始彻终的。有了智能才能达到佛法的深奥处即究竟处。如果没有开般若的智能,重禅定、信仰或悲愿,那都是偏于一边,不够圆满的。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小乘法中,定增上学以外,别有慧增上学。在大乘法中,于禅波罗蜜多之后,别说般若波罗蜜多。”
这里就点出了,声闻法与大乘法都同样要注重慧。声闻法中有戒增上学、定增上学、慧增上学,都是重视慧的开发。大乘法讲六波罗蜜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最后是般若,也是同样的。
“慧学总是建立在定学的基础上,而慧学并不是禅定。”
这几句话很重要。依我们的习性散乱心是不可能发现实相开发智能的。所以还要基础的定力,可用七依定加未到地定。尤其是我们居士不可能放下一切每天修禅定,但起码要有未到地定,因为这是开发智能的基础。但不需要太深的禅定(非想非非想定), 太深时,智能反而发不起来,因为心极其沉细,发不起觉照的心,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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