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超越狭隘的民族主义、国家主义,以一切众生为承事、关怀的对象,显示了虚云大师慈悲广大的胸怀。虚老很赞同康有为的大同思想,认为实现此大同的和乐精神就是“义”。为了进一步阐述佛教教育的作用,虚云大师引用孙中山先生的话说:“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况佛教有裨益于中国的学术思想,可为今日之周旋国际,服务于世界,令世界和平安乐。经综合考察佛教的作用,虚云大师认为佛教是“趋进大同之唯一大教,岂徒言哉。且今日信教自由,不能强人以迷信,只可令人心悦诚服而生正信,然则舍佛教其谁与归。”从虚老的这些话中,我们看到一个充满浩然正气的菩萨行者的广大无穷的心扉。
(二)虚云大师的教育内容
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内容可罗列为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其内容包括伦理学、艺术、军事、文学、天文、地理及实用驾驶等多学科领域,其意在培养实用性及全方位的经世之才。如果说儒家培养的是经世之才,那么佛教培养的则是目标更为宏远的济世之才。虚云大师认为佛学对于宇宙本体之研究,以及哲学科学等类之论述,都在《楞严经》及诸经论多有详细论列与说明,且大多与后来哲学科学发见者相合,且多有现代科学不可期及者。佛学中最为重要的在于对人生价值的表述,“则大菩萨之行愿,已非他圣贤可及”。佛教以其内容的博大精深取胜,“绝非标奇立异以炫人,亦非故弄玄虚以惑众”,说明佛教教育内容以实用广博为专长,体现了极强的现实主义色彩。虚云大师认为佛教教育内容以戒定慧为主,所谓佛教“一言一行,皆从戒定慧三学亲履实践得来。”对于三学的言诠,虚老说:“何谓戒定慧?防非止恶曰戒;六根涉境,心不随缘曰定。心境俱空,照览无惑曰慧。”以高尚的伦理道德建立健全的人格,以高超沉稳的定力养成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的空灵虚怀的心境,以照览万法而明晰朗照的般若境界去应化万物,从健全人格之养成到坚毅心境的历练,终致照鉴天地的智慧化现,这是从内因上素质上着手的教育观,属教育内容的宏观管理,尊重人性的发展和自由,将枝末内容(属于“术”的内容,形而下的分门别类的各种学科)蕴含在根本内容(属于“道”的内容,即整体统一的宏观学科)之中,气势颇为宏大,与当今一贯割裂知识的统一及整体性的教育内容当有极大的区别。
虚云大师提倡以戒(即佛化伦理道德的教育)为先的教育模式,即重视人文精神的教育,培养道德素养的教育。戒的教育包含三个方面,一者摄律仪戒,即舍一切恶行,持诸律仪而防非止恶,佛弟子随其在家、出家之异而分别有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等戒相。二者摄善法戒,即摄持一切菩提道法,谓佛弟子须修习一切善法。此系菩萨所修律仪,以三业之善,回向无上菩提,如常勤精进、供养三宝、心不放逸及行六波罗蜜等。三者摄众生戒,即以慈心摄受利益一切众生。《菩萨地持经》卷四,举出佛弟子摄众生戒应具十一种:(1)众生所作诸饶益事,悉与为伴。(2)众生已起或未起之病等诸苦及看病者,悉与为伴。(3)为诸众生说世间、出世间法,或以方便令得智慧。(4)知恩报恩。(5)众生种种恐怖,悉能救护。若有丧失亲属、财物诸难,能为开解令离忧恼。(6)见有众生,贫穷困乏,悉能给予所须之物。(7)德行具足,正受依止,如法畜众。(8)先语安慰,随时往返,给施饮食,说世善语。进止非己,去来随物。(9)对有实德者,称扬欢悦。(10)对有过恶者,慈心呵责。折伏罚黜,令其悔改。(11)以神通力,示现恶道,令彼众生,畏厌众恶,奉修佛法,欢喜信乐,生希有心。这种积极的菩萨戒行观,是虚云大师所提倡的教育之本,也就是当今提倡的素质教育。
以戒为三学之基,并结合儒家思想予以阐释,是虚老对戒定慧三学的圆融。虚云大师说:“防止三业之邪非,则心水自澄明,即由戒生定。心水澄明,则自照万象,即由定生慧。儒家亦有“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之言,即哲学家亦莫不沉思竭虑以从事所学者。”虚老认为儒者及哲学、科学者对于万物的研究,则以攀缘心,思虑宇宙万物,却不知宇宙万物,亦是攀缘心所造成,“能虑所虑,俱是攀缘心。”所以现在的哲学对于认识论聚讼纷纭,莫衷一是,终无明确的结论。而我佛则离言绝虑,从根本上以智慧觉照宇宙万事万物,当然能准确地把握宇宙万有的真相。虚老所主张的佛教教育内容非常广泛,可谓“括哲学、科学、宗教三者,一炉共冶。”
(三)虚云大师的教学原则
虚云大师以不立文字而不离文字为教育原则,也就是达摩祖师所说的“籍教悟宗”原则。师在《鼓山涌泉寺经版目录序》中对于宗与教的关系有精彩的阐述:
宋儒有言:“教学者如扶醉人,扶得东来西又倒。”予于斯语,重有感焉。粤自腾兰入汉,白马驮经。乾竺贡书,代有增益。自东晋以迄南北朝,斯时佛法专重经教,世主以译经为妙严,僧伽以试经而得度,说法以依经为本据,行道以转经为功德。必至博通三藏,始称法师。纵云究极一乘,罔识真药,是故正法眼藏,以不立文字,目为虚妄。阐提佛性,以未见经文,争相诘难。甚至重溟五舶,预言被摈于关中;面壁九年,达摩见毒于熊耳。以胶柱而鼓瑟,遂饮水而分河。此圭峰《禅源诸诠集》之所由作也。李唐以降,拈花一脉,五宗分化,禅德辈出,类多博该三学,于是禅教始渐融通。试观少室以《楞伽》为印心,东山以《金刚》为下种,乃至字则不识,义即请问,《坛经》不乏说教之文。读经看教,宛转归己。百丈所许自由之分,凡兹理事,明示风规。若夫金弹银弹之权譬,佛说魔说之誵讹。拈止啼钱,剿绝儿孙解路;挝涂毒鼓,死尽魔外偷心。甚至把断要津,喝佛骂祖,直目三乘十二分教为拭疮疣纸。自非亲乘入室之真子,罔知格外提持之著落,以死语会,则祸事矣。迨其末流,执指忘月,弃金担麻,未解得鱼而忘筌,不免因噎而废食。禅教聚讼,又极纷纭,此又永明《宗镜录》之所由作也。古德云:“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参禅须开宗眼,阅教须明教义。此当人脚跟下事,切忌自瞒,自救不了,诤论奚为。耽著鬼家活计,与入海算沙相较,其能免于五十百步之诮乎。
虚老从佛教史学的角度来分析佛陀言教(教)及真理本源(宗)的双向关系,佛教的弘传经历了专重经教、博通三藏时期,到五宗分化的禅德博该三学的禅教融通时期,或由以《楞伽》印心的籍教悟宗时期到不立文字而尚直指的顿悟时期,最后竟至离经叛教,误入狂禅或文字禅的窠臼。虚云大师认为宗之与教有相互依存的辩证关系,起初的“参禅须开宗眼,阅教须明教义”的宗与教之不可替代性,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字,即同魔说”的宗教互为融摄,互相依存,是我们修学佛法的次第法门。教育是通向真理与涅槃之路,文字也能诠表如来的真实性德,不能“自居无孔铁锥,巢蟭螟于眉睫,甘作不快漆桶,遂令龙宫秘藏,化为蟫蠹之丛,鹫岭玄文,讹作乌焉之马。”对于“宗通说通”要圆融无碍,不可偏执一隅而误人子弟,当兴教育“追纵古人得髓之真传,勿忘先德嘉惠之至意。”
契机契理思想也是虚云大师教育思想的重要原则。所谓契机,就是要适应时代特征,顺应历史潮流,注重教育的实用性,因地制宜,因材施教,尽可能地做到学以致用。所谓契理,即教育方向不随潮流的影响,以佛陀的无上真理,为当代众生的秽病开出最好的治病良方。用现代术语来说,即是佛教教育的“现代化”与“化现代”的基本原则。
(四)虚云大师的教育方法论
虚云大师的教育方法论可归纳为四摄法的生命教育及生活教育法二类,前者是大乘菩萨行的特色,其内容重在以一切方便的利他行,实现人生高尚的生命价值。虚云大师对于四摄法表述道:“一、布施摄,若有众生乐财则施财,乐法则施法,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二、爱语摄,随众生根性而善言慰喻,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三、利行摄,起身口意善行,利益众生,使生亲爱心而受道。四、同事摄,以法眼见众生根性,随其所乐而分形示现,使同其所作沾利益,由是受道。”由此观之,四摄法的教育方法完全贯穿在我们的整个生命之中,其中包含学前的教育(包括胎教)、道德的教育、专业技能的教育、实践的引导直到教育目的的实现。其教育内涵则有理论性教育、行为性教育、摄化性教育等。这一切的生命教育方法,虚云大师称之为方便行门,即“方便者,量众生根器,施诸权巧而渡之也。”方便教化最重要的便是因众生的根性浅深智愚而施以不同的特色教育(因材施教),所谓“释尊分时设教,权施方便之深意,故最上根者与言禅,上根者与言教,重分析者与言唯识,普通者与言净土。权设大乘小乘,不论出家在家,务求普化群机,使一切众生,咸沾法益也。”
生活教育法是虚云大师教育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生活教育是将教育寓寄于生活,使一切行为均具有现实的教育意义,让教育与生活共存,这可以说是一种无处不在的终生的教育理念。生活教育是将“行住坐卧皆是道”的思想运用在教育学上的典型示范,包括三个部分:生活即教育,社会(丛林)即学校,教学与实践的统一。
生活即教育,即生活无处无时不具有教育意义。如虚老在一次农场插秧时教育徒众说:“道就在你手上,坐卧是道,插秧是道,低头是回光返照。水清见天心,心清就见性天。”这里的道,其实是对佛法的实践,它表现在一切处、一切时,就在我们当下一念之间。虚老又说:“今日插秧,能不起分别心,无心任运,就不生烦恼。心若分别,即成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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