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每天只在塔上拾些瓜皮,果皮,花生壳,瓜子壳,铁锈,和地上的草纸一些乱七八糟东西充饥,同时,又因他长时间不冲凉洗澡,又是在热石板上拜佛,没有正当的营养,加之受了热毒,各种因由集在一道,於是就在民国二十三年阴历四月间,他的两脚背上生长了毒疮,他还是照旧爬在热石板上拜佛,却不知身有病苦。
活佛的大弟子陈清韵居士,见到活佛在塔上生病,无有人照拂,乃亲自用汽车把活佛接到十七条街家里去调养,并且把自己的卧床让给活佛睡,殷勤侍奉,就是在家人的儿子,孝敬父亲,亦不过如此,看著活佛两脚背上长有一个很大的疮,就要请医生来给活佛诊治,却被拒绝,过了几天,疮口更加溃烂,并且生了蛆,活佛还是不肯医治,天天他把疮口上的小生命一个一个捉了下来,叫人送到青草地上放生,陈清韵看到这个样子,心里很难过,向活佛说:「师傅这个毛病,我看,非医不可,如果不医,那是不会好的,请你接受弟子的要求吧,只要师傅病体痊癒,那怕一天花上一百二百元我都是心愿的。」这样劝说,不止一次,每次活佛只是摇摇手,不要医。後来,陈清韵看到疮口更加溃烂怕人,脓血不断外流,又劝请活佛就医,活佛叹了一口长气说:「弟子,你虽有财,有舍心,怎奈不能转变我的业力何!岂不闻古人说:『罪不重不生娑婆』,须知凡是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有罪业的,人人都是来受罪报的,你见到生病的人是痛苦,要晓得平常那些不生病的人,未尝没有痛苦哩!这个身体,就是报身,果报受完,就得大解脱,佛说『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一切是受,一切要受,修道的人得病,只应当平心静气忍受,不能勉强,要听其自然,如果此报不尽,则又扯上来世葛藤,你不要难过,让它去罢!说到生死,那是不足牵挂,无始以来,我们不知生了多少回?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修道的人但求有『安身立命』的把握,死又算得甚麽呢?」不计怎样劝说,活佛始终不肯医治,陈清韵看活佛态度如此坚决,也就无有办法了。
旧历五月初八那一天,陈清韵想到活佛的病,完全是不冲凉受了热毒所致,心想要是冲洗个冷水澡,也许会好一点,於是乃要求活佛冲凉,那知这回一说冲凉,活佛便点头答允,对陈清韵说:「你要我冲凉很好!我看今天也正是我冲的时候了。」(禅语双关)说著,就爬下床来,大家把他扶到冲凉房里,原来冲凉房顶上,安置有一个水莲蓬头,放开水管,水从莲蓬孔里细细流下,可以不缓不急,他们引著活佛站立在莲蓬头底下,并且告诉如何开水管,又向活佛说,你许久不冲凉,要多冲一下,方可除掉热气,活佛笑嘻嘻答道:「我知道,一定要多冲,只冲这一下,就不须再冲了。」(又是禅语双关)冲凉时候,是下午七点光景。
陈家的人,把活佛送进冲凉房後,都走了出来,关上房门,过了好一会儿,不见活佛出来,大家以为活佛是要多冲一下,只好等著,听墙上挂钟敲打九下,冲了两个钟点的水,仍不见出来,走到门边一听,还听得里面有水声,他们都在心里好笑,觉得活佛真有点怪!几年不冲凉,一冲就好像要冲几年,於是又等,又过了很久,还不见活佛出来,家里人都有点诧异,就在外面喊叫:「活佛,冲了许久,不要再冲了,可以出来。」却不听活佛答话,把门推开一看,只见活佛仍然直立在那里,莲蓬头的水,还是在活佛头上淋著,叫唤,活佛也不答应,即走到活佛身边一看,见活佛面色大变,拉他,他不动,再摸他的心口,已经停止跳动,大家慌了!马上派人把一位名医郑渊洲先生请来一看,把活佛脉搏一按,才知道已经断气!郑医生说在两个钟点之前就死了!大家觉得奇怪,为甚麽死了许久时间,屍体还不见倒下来呢?太神奇了!太神奇了!真是了不起的一位高僧,活佛这样圆寂,陈家里人又惊喜!又感叹!世上的人,只听说有睡著死的,坐著死的,从不听说有立著死去的,陈清韵看见这个样子,乃跪在活佛面前赞叹道:「师傅,你这样死法,正是佛家『坐脱立亡』境界,非了生脱死证果的圣人,不能做到这个地步。」一面感叹说:「像这样一位高僧圆寂了,离开了人间,从此我们再没有亲近的机会了。」
活佛圆寂那天,是民国二十三年旧历五月初八日下午七时,享寿八十四岁。(他在生之时,国内外僧俗知识们,都不知他究竟有多少岁,这个真实的年纪,据陈清韵的公子式福君说,是活佛刚要圆寂之前,亲口告诉他的哥哥建福的)。活佛圆寂在陈家,自然在家人家里不便料理出家和尚丧事,活佛的屍体,应当要搬到寺庙中安置,那时正是英治时代,死屍抬在街上走是犯法的。这件亭,大费踌躇,据林葆华居士说,後来还是豹兔地方一位居士曾双堂出主意,把活佛屍体装成一个病人,由他背到大金塔下十方观音寺去(曾双堂系活佛弟子),因路远,一人背不到,乃另外又请出一人帮著背,这样,才搬去庙里。
把活佛背到观音寺後,临时在空地上搭盖一座棚子,安置灵榇,各方活佛的弟子闻讯,都如丧考妣,哀恸非常,咸来吊祭,且有抱著活佛屍体痛哭的,可见活佛在生之日感人之深!在观音寺中停放了五天,受各方吊祭,然後於十三日送往九文台举行「茶毘」火化。
主持活佛丧事者,是陈清韵,吴文举,林葆华,陈宗珍等几位闻侨(煮云法师文中说是慈航法师经手料理云云,乃系误传不确,不过在活佛火化时由慈航举火而已。)
当举行火葬之日,前往执绋者,竟有一二万人之多,汽车有一二百辆,结成一条广长人流,行列中,僧俗老少妇孺皆有,还有印度人,缅甸人,也还有几个英国人跟著看热闹,那种希有场面,自非偶然,当活佛火化时,非但没有臭气,在场的人,反而都嗅到一股莲花香(此是雷太声居士对我说的)。火化後,得很多「舍利」(坚固子﹀,其中最大「舍利」有六颗,颜色不一,事後,他的弟子们发心,将那六颗大「舍利」请人塑成七尊偶像(六尊佛坐像一尊比丘托钵像)供奉作为纪念,现在,只有一尊坐像和一尊托钵像供设在陈建福家里,此外五尊,不知何方请去?其余那些小「舍利」,都被南京、镇江、星洲、香港、上海、厦门各地寺庙、活佛弟子请去供养。
据陈建福君说,他家里活佛「舍利」塑的两尊像,谈说起来,其中还有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当日军侵入缅甸当儿,陈建福慌忙中避难逃往山芭,那两尊像不曾携带去,後来回来,却不见那两尊像,一时无从去寻,不知何人取去,各方探听,都无消息,一夜,他在梦中见到活佛告诉那两尊像在仰光海边街观音亭中,他醒後,马上跑到观音亭去看,果然见两尊像供在那里,为了要请回那两尊像,颇费唇舌,几经交涉,才得请回来,这样说来,又有一点神奇了。
关於活佛得病,乃至圆寂,以及分「舍利」等经过情形,全是根据最近陈建福君谈话记录,前次所写的情况,系出家同道中的传闻,与这次陈建福君所说,大有出入,特此顺便更正。
二十、活佛死後医病
这又是一件近乎神奇的事,世上那有一个人死後还能起作用?从来不曾听说当医生的死後,还能够替活人医病,这话,叫谁相信?然而,却偏有此事,岂不是神奇吗?
人们开口闭口都是讲「理」,一切要合理,可是,要是认真仔细推敲起来,这个「理」就难说了!却没有绝对的标准,比如往往我们中国人做的事,说的话,我们认为有「理」,在外国人看来,却没有「理」,反之,外国人认为有「理」的事,我们中国人认为非「理」,我想,这个「理」字,只不过是人类智识上假定顺乎民情的一个准绳罢了,毕竟人类的智识有限,宇宙间超乎吾人智识,为智识所不能了解的事多矣!广矣!那些不能用智识衡量的事,随时随处都有,凡是那些「理」上说不过的事,佛有一句说话,名曰「不可思议」。
像活佛一生的事迹,其中就有许多不能用「理」去衡量的,平常人看他的作为,有些是不近人情,近於怪诞!其实,在他本人却很平常,因为他的精神上另有一个境界,比如活佛在他活著的时候,常常用他的口水鼻涕给人医治一些宿疾怪症,要说「理」,那是不能做的事,也绝对不可能医好毛病,可是,他却能够把人的病治好,这就是证明他另有一种本能,像他这样的人,在生时既有这个神秘的本能,死後,他的精神上也未尝不可以生起作用,现在,流行的一句「精神不死」的说话,不是大家都承认的吗?这里,我不妨把活佛死後给人医病的这个故事写出来,这故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是雷太声居士亲对我谈说的,其中内容,也含有一点发噱的笑料。
前文中不是说过活佛在陈清韵家里圆寂後,由活佛的弟子曾双堂同另外一个人,把活佛屍体当做病人背到观音寺吗?这件死後医病的事,就是出在那另一个背死屍的人身上,说来是很有趣的,因为仰光街市距离大金塔观音寺有几条很长的路,曾双堂一人的气力背不到,乃商量另外再请一个人换著背,可是许多人都不愿背死人,结果,寻得一个一只手有用一只手无用的残废人,他愿意背活佛,他心里想著,我本是个残废人,今天我能够背这个道行高深的和尚屍体去到庙里,也是一件功德事,那时因为请不著人,看到这个残废人愿干这件事,也就罢了。
原来那个残废人并非天生的残废,三年前因为下楼不小心,失脚滚跌下来,把左手骨节跌挫了,也医治好久,虽不疼痛,终不能活动用力,也就成了一只右手作事,想不到那只废手竟因背活佛变成好手。
他们两个人,一直交换著把活佛背到观音寺,因为曾双堂先赶到庙里去安顿,由残废人背进庙,当把活佛平放下来的时候,背屍的残废人把身体偏歪一下,刚歪过一边,忽听左肩骨节「磕」的一声响,顿时觉得有热流在周身滚动,那只残废左手,竟能伸缩活动起来,并且可以用力了,那个残废人这一喜,非同小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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