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教育的四个层面
佛教人才的培养,直接关系到佛教事业的盛衰。已故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居士说:“大力培养合格僧才,加强人才建设,是关系中国佛教命运和走向的头等大事,是我国佛教事业建设与发展最紧迫、最重要的任务。”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佛法的住持与弘扬,需要清净的僧伽。在印度的佛陀时代,佛陀以其自身崇高的摄受力与感召力,制定僧团的律仪,通过僧团的运作与戒律的奉行,对佛弟子进行培养与教育,这是佛陀对僧教育为我们所作的典范。佛教传到中国以后,中国佛教的高僧大德通过僧制的建设与清规的制定,以师徒关系为纽带,以僧团大众的熏修为基础,将僧团建设与僧教育紧密结合起来,造就了无数的佛教人才。
二十一世纪是信息化、多元化、全球化的时代,时代与社会对佛教提出更高的要求,所以如何适应时代而进行僧教育,这是我们佛教界值得思考与关注的问题。
佛法强调两条原则––契理与契机,契理就是要继承,要求我们深入经藏,对古德们的学修进行系统地学习、研究与整理;契机就是发扬,就是把佛法的精神与当今的社会现实相结合,对当今社会思潮普遍存在的问题,提出应对的方法与模式,即新型的佛教表现形式。我们也是基于契理契机两大原则对二十一世纪僧教育提出一些自己的构想,希望对新世纪佛教教育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格提升与人格完成
佛法是以出离世间、断惑证真为根本,培养清净、超凡脱俗的出家人是僧教育的目标,这就体现在僧格的提升与人格的完成。作为住持与弘扬正法的担当者,出家人从其自身宗教感情与佛法修证所体现出来的形象与气质,是佛法的体现与摄受众生无形的力量,这就是一位出家人应有的自信、自尊、自重。我们许多出家人由于自身素质的低下及种种社会原因,在内心世界中根本就没有作为人天导师的信心,没有体会到作为一名出家人的尊严,尤其在政府官员及社会贤达面前更是阿谀奉承、低三下四,将自己从神圣的宗教家降格下来,这样更引起别人的鄙视。这样的心态与情形何以化世导俗?何以住持佛法、弘扬佛法?
所以,僧教育的重心应该是培养出家人自信、自尊、自重、超尘脱俗的僧格。无论是在丛林生活,还是在佛学院学习,僧团及佛学院都要每时每刻向后学者灌输作为一名出家人应有的自信心、自尊心,让后学者体会到佛法的尊严与出家的神圣。如果我们自己不能尊重自己,怎么能要求别人尊重自己?尤其在培养初出家者方面,丛林教育与师徒教育则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培养一位出家人应有的法仪、律仪及佛法的基本认识,这也是每一位出家人必须经历的过程。很多师父收了徒弟后,便着急把徒弟送往佛学院,其实应该留在丛林或者师父身边,通过日常的行持与严格的监督树立初出家者的行仪与认识。同时,通过佛学院的学习与教育,培养学僧的忧患意识、责任意识,使每一位出家人具有住持佛法的信心与责任。通过佛教史的学习与佛教现状的了解,使学僧明白“佛教兴亡,僧人有责”,作为每一位出家人都有责任与义务使佛法发扬光大。所以,不但要求出家人能够放眼未来而确定远大的理想,而且又不回避现实中存在的缺陷与不足。这种忧患意识与责任感是促进年轻一代自觉向上最大的动力,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住持佛法、弘扬佛法都不能离开社会大众,所以出家人应该在人格上进一步完成。通过待人接物、日常事务既能体现清净的僧格,又能体现高尚的人格。这样不但得到社会的尊重,还得到社会的认同与肯定,才能真正弘扬佛法。
二、丛林教育与学院教育
佛教传到中国最早是以师徒制为道场的导向,后来慢慢演进,又形成丛林道场的集体生活,将大众的行、住、坐、卧等生活层面与修行层面摄受于僧团的风范中,代表佛教住世的形象。而学院教育其实是延续传统丛林的集体教育,经过学院式的课程安排,经过系统的学习与培养,成为僧教育的重要形式。
丛林教育与学院教育,有许多交叉的地方,所以近年来佛教界提出“学修一体化,学僧生活丛林化”的口号,以丛林教育补充学院教育的不足。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二者的区别,尤其在丛林道风日下的今天,二者的差别更是明显。应该说,一座道风优良的丛林是最好的学校,一个能够安心见性的禅堂是最好的教室,一位三学增上的师父是最好的老师。丛林教育是师徒相授为基本,以丛林道风与大众的摄受力,其影响与教育是无形的、深远的,对于一名初出家者来说,对佛法信心的培养、威仪及日常行持的训练都是不可代替的。但是,明清以来,许多禅宗祖庭大都忙于经忏佛事、旅游服务等方面,已经失去了其教育的一方面。一些年轻人刚出家,便淹没在“叮叮当当”的佛事中,根本没有时间学习与修行,就谈不上什么培养与教育了。
学院教育本身是受西方学校教育的影响,重于知识的传授,而中国佛教的学院教育从建立发展到今天,一直命运多蹇,缺少正常健康的发展机会。但是,学院教育的优点非常明显,多元化的知识训练,系统的学习,视野与心胸比较开阔,对于改善知识结构与提高素质等方面有明显的成效。但是,学院教育本身注重知识的传授,同学的团体生活缺少上座大德的摄受,学院式的开放生活对于一些自觉性较差的出家人来说缺乏摄受力,所以对于信仰的提升与修行的进步又会带来一些影响。
因此,如何解决丛林教育与学院教育的矛盾,是我们新世纪发展佛教教育的重要课题。虽然佛教界提出“学院丛林化”的口号,但是本身的可操作性比较困难,因为学院教育本身时间很短,目的性很强,不可能将丛林生活全部引入学院生活。所以,对于每一位出家人来说,至少有三年以上的丛林寺院生活经历,接受丛林道风的熏陶,首先成为象模象样的出家人,然后再进佛学院学习。而现在许多佛学院招生时,都是要求出家一年以上,甚至许多是刚出家没有几天。佛学院保持基本的丛林生活如早晚课、过堂、诵戒等,让学生拥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佛学院毕业后,毕业生回到丛林中,将所学的知识运用于丛林生活中,这样修学便能相得益彰。
在二十一世纪佛教的发展中,其实加强丛林的道风建设是至关重要的。一些有条件的丛林完全可以建成具有专门特色的学院,如律学院、禅学院等,突出以实践行持为主,以理论学习为指导。律学院专门讲授戒律,弘扬佛教戒律的精神、开遮持犯,并且通过日常的持戒及作法,培养传戒、讲戒等戒律专门人才,对于扭转戒律不振、传戒不如法等现象具有重要的作用。禅学院是以禅堂的禅修为主,通过讲授有关禅学理论,造就真正解行相应的禅修专门人材,这是对佛学院通才教育及现代教育的有力补充,而且能够为佛学院培养一些专门的人才,如讲授戒律、指导禅修的老师,也能为佛教界输送这样非常需要的人才。
三、禅修教育与理论教育
在学与修关系上,佛教界一贯强调“学修一体化”,但是到底什么是年轻学子的修行?有些认为早晚上殿、半月诵戒便是修行;有些认为佛学院的学习便是修行,因为闻思正法本身便是定慧的修行。由于理解上的差异,所以对于贯彻“学修一体化”造成很大的困扰。
从时代的需要、青年学子安身立命的要求及佛法修行本身的特点来说,我们认为对于后学者最重要的修行是“禅修”,并不是早晚功课、念佛等等。随着人类精神需求的进一步提升,对佛法的修行法门将会提出更高的要求。在中国佛教中,最能满足现代人的精神饥渴,安定人类的心灵,能纠正当前佛教在修行上的误区,应该是佛教的禅修。太虚大师曾经说过:“中国佛教特质在于禅”,禅修主要启发学者在心性上的体会,容易引起切身的感受,增强学人的信心,才能焕发出作为一名出家人应有的法喜与宁静。禅修对于修证法门缺位的现代佛教来说,是振兴佛教的核心与重点。对于化世导俗来说,提倡禅修具有时代的对治性与因缘性,禅修在西方的流行以及气功的盛行,充分说明现代人对禅修的迫切需要。
禅修的重要性自不待言,但是如何进行禅修的教育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自从汉魏时期小乘禅观开始传播,各种禅法在中国都得到广泛地流传,到了隋唐时期发展成为两个较大的禅观系统––天台止观与禅宗。天台禅法体系完备,但是境界太高,教理繁杂,很难普遍展开;禅宗由于明清以来的没落,逐渐失去其应有的地位,除了少数几座禅宗寺院仍然坚持禅堂坐禅、打禅七,许多禅宗祖庭已经成为经忏道场、观光胜地。这样,对进行禅修教育带来很大的困难。但是,我们仍然必须看到禅修传统在中国的流传,有许多禅宗大德值得我们去亲近,这对我们进行禅修教育带来一些方便。
进行禅修教育的首要手段便是成立禅学院,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培养与教育。禅学院是养成禅修专门人才的地方,所以它的课程设置应该较为简单,主要是有关禅修理论的学习,培养僧伽关于禅修的正知见,引导学生进行禅修实践,磨冶心性,开发智慧,培育解行并重的僧才。同时,禅修的学习与实践不仅为了自我的修行,应该将禅修法门推广到社会,所以在禅学院开一门心理学的课程是十分必要的。通过对心理的分析,也有助于在禅修过程中能观察自己的心理状态;同时,也能在弘扬禅修时候,帮助信徒解决心理困惑,指导别人进行禅修。在大陆,其实建几座禅学院也是十分有基础的,如那些禅修风气非常好的寺院,只要将那些在禅堂整日坐禅的僧伽召集起来,进行禅修理论的学习,就能达到禅修教育的一般目的。
另外,便是将禅修教育纳入佛学院系统,开设有关课程,如天台的《释禅波罗蜜次第法门》、《六妙法门》、《四念处》,南传的《清净道论》是很重要的禅修指导典籍,禅宗的《六祖坛经》以及“参话头”、“默照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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