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东晋庐山慧远为初祖,以信徒往生西方净土而得名,主张人们所居住的现实世界是“秽土”、“尘世”,佛所居住的地方是“净土”、“佛国”,阿弥陀佛所在的西方极乐世界是净土中之净土。人们只要生前口念阿弥陀佛名号,即可在死后往生西方净土,达到解脱。宋代以后,中国佛教主要是以修禅为特点的禅宗和念佛为特点的净土宗两大势力,佛教的发展趋势是禅净两宗思想的结合,所以禅净相合,禅净双修是后期中国佛教的一个显著的特点。
桂仑虽然是一位有成就的大禅师,在修行上能做到常人所不能的不倒单的本事,但是他对念佛的净土修行也是非常重视的,在他的身上也反映了中国佛教晚期主流思想的禅净双修思想的烙印。净土宗的念佛思想和修行,对他来说,一样是非常重要、必不可少的。桂仑说:“禅宗法门,坐断生死;念佛法门,了了生死。”这很形象地说明了禅宗与净土宗之不同,以及在对待生死问题上所采取不同的修行方式,亦即禅宗是以坐空世界来摆脱生死,净土宗是以念空世界来了断生死,双方虽然修行的方法不一样,但是殊途同归,目的一样,都是为了求得解脱而设立的。他又认为:“念佛是了生死的道理,生死不了,念生念死,生死无有了期。念佛打七,怎么打法
生也不知,死也不晓得,都是杂念妄想烦恼无名。怎么能了呢
叫你杂念妄想一切打断,打得念头死,活着见弥陀,见佛了生死,如佛度一切。”①这是说,念佛了生死是非常重要的法门。禅宗有“禅七”,所谓禅七,是指在禅堂的修习者以七天为一期限坐禅,通过若干组期限,经过严格有序的修习训练之后,最终提升自己的境界,达到一个新的认识起点。在佛教界里,禅七也称为“打七”。念佛也可以“打七”,众生之所以执著于生死,皆为“杂念妄想烦恼无名”所为,因之通过念佛打七的活动,打掉生死的念头,即可“活着见弥陀,见佛了生死,如佛度一切。”所以桂仑强调念佛说:
少说一句话,多念一句佛。
打得念头死,活着见弥陀。
弥陀本自性,念佛了生死。
念佛念明(心)性,参禅参精进。
干稀本是米,佛法原是心。
早年的桂仑在七塔寺西方殿当香灯时,就坐参观音如来名号,心里从此豁达,这是他在朝拜普陀山之后,与观音菩萨结缘而得到感应的结果,所以他以念想观音为其念佛的特点。甚至将这个法门提到了“是了生死利禄”的地位,可见显得多么重要!他曾经给上海的佛弟子写信,谈念观世音的重要性:
上海市佛教居士林
诸位大居士慈鉴:
西方三圣,念佛法门。观音圆通,通是通您心。过去正法明如
来,现在是观世音。音声是佛事,宏法是家务。您若不听,是有口无
心,念佛不知道,不念佛也不知道,不知道菩萨是功德母,大慈悲
佛,是话不听,父母不管您了。所以念佛法门是了生死利禄,生死不
了,念佛不知道,不念佛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了, 自己念自己听,
口念佛耳朵听,心念佛,念佛念心,心念是佛,佛念是心,心心相
印,是心弥陀,是心是佛,少说一句话, 多念一句佛,打得念头死,
何愁见弥陀,见佛了生死,如佛度一切。
晚年的桂仑倾心于净土,特别看重念佛的法门,增加了“专念弥陀为主课”,认为“阿弥陀佛一句名号横遍十方,能使众生跳出三界,是无上的医王”。世俗世界的众生有情都居住在欲界、色界、无色界之三界之中,其中欲界因男女参居,多诸染欲,具有淫欲、情欲、色欲、食欲等特点;色界虽远离欲界淫、食二欲,亦无女形,已经具有清净色质等因素,但尚有色质,仍然不空;五色界是有受、想、行、识四心而无物质的心理现象,但从佛教的观点来看,因为没有达到心物两忘的境界,仍是不空的现象。所以这只是到达了一个较高的境界而已。佛教称佛能医治众生的病恼,是大医王。阿弥陀佛是西方世界的教主,在这个西方世界内的众生已经摆脱了诸苦,个个颜貌端庄,聪明智慧,生活快乐,国家也安定团结,城市建筑精美,伎乐充斥,梵音缭绕,一片庄严净土。人们只专心事佛,勤守精进,死后即可悦意七宝而化生,进入该世界。阿弥陀佛因为接引众生跳出三界。所以他被看做是“无上大医王”。
桂仑对念佛的理论曾经做了一番深索,而且形成过自己的一套特有的风格。例如他对“南无阿弥陀佛”名号一句有独自特有的解释。他说:
我念“南无阿弥陀佛”——
南生死妙道,
无心思意念,
阿八万四千,
弥三丈骨髓,
陀横遍十方,
佛明心见性。
这首诗偈可以从二个角度来看,从上到下可以明显读到“南无阿弥陀佛”六个字,但是从左到右,则是“南无阿弥陀佛”的每一个字的专门注解,代表了一个意思或中心主题。例如, “南”是“生死妙道”, “无”是“心思意念”(也作“无心思意念”解),“阿”是“八万四千”,“弥”是“三丈骨髓”,“陀”是“横遍十方”,“佛”是“明心见性”。从文义上看,此六字句解的关系大多数应是属于牵强,但是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出桂仑的苦心所在,至少概括了桂仑的念佛理论体系,即是佛教的念佛以摆脱生死为妙道或目的,以无心意念为修行,是八万四千法门之一,为佛教的精髓,遍布十方,体现了明心见性的妙旨。②桂仑在这里实际上将禅净两家的思想融合在一起,“念佛念明性(心),参禅参精进”,佛法广大,念佛明心与精进参禅是一样的, “干稀本是米,佛法原是心”,我们不管是吃稀饭或是干饭,都是由米做成的,原料是一样的,只是加的水多水少而已,此正如佛法十方广布,终不出心法一门,以心为体,明心见性就是念佛取得的最高境界了。桂仑强调念心的重要性,给弟子写信说:
郭大栋居士:
……修就是口头念,耳朵听。不听,心就是烦烦恼恼的。要自己
念, 自己听,耳根圆通。通,是通您心。心地法门, 弘化是家务,音
声是佛事。念头不变,常寂光土,念不变就会常;寂光净土,寂而常
照,照而常寂,寂无所寂。忍气吞声,欲气不生是精进。欲念一起,
赶紧打断。打得念头死,何愁见弥弥,弥陀本是心。念佛念心,心念
是佛,佛念是心,心心相印。见佛了生死,如佛度一切。静坐常思已
过, 闲杂莫论是非。坐有寸香,有寸香功夫。一念观心,观心无心。
无心无境,心境俱灭,常乐我净。因我口述, 因口音关系,写信人佛
法浅薄不懂,句子恐有错,请原 (谅)。 (有便时候, 彭慧便条给看
就是了。)
桂仑
1984、 12、 20
桂仑告诫弟子“音声是佛事”,可知桂仑是主张称名念佛的,具体地说,就是“口头念,耳朵听”,耳根圆通,直达心田。但是他又强调了“念佛念心,心念是佛”的念心法门之重要性,心与佛“心心相印”即了生死,广度一切。念佛也是坐禅观心的过程,“心心相印”即是“心境俱灭”得“常乐我净”的境界。念佛也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寂无所寂三步骤。“寂”是寂灭,即桂仑所说的“打得念头死”,以此为基础,寂而常照是无念,照而常寂是常照,寂无所寂是无所寂,所以净土念佛的思想在这里又转化为禅观的思想。佛法是活泼泼的,中国佛教是以圆融、“方便”、“唯心”、“他力”、“顿证”为其特点,这一点,在桂仑的身上又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八 结 语
四川什邡是马祖的家乡,这里山峦起伏,人杰地灵,自古就是富庶的鱼米之乡。著名的三星堆文化遗址就在这里,古老的什邡大地创造了几千年的历史文化。深山出隐士,什邡的芸华山一直是历代修道之人的最佳选择的场所,马祖自幼就受到了芸华山文化的熏陶,他所创造的独特的马祖禅,是四川文化的具体表现,带有四川的麻辣味,所以他的禅法直指人心,让人顿悟,品尝之后,让人感到回味无穷,引起遐想……马祖道一已为中国佛教徒所熟悉,但是对于桂仑,学者们也许并不十分熟悉,因为他不是全国有名的高僧,只是行化一方的高僧,但是他的禅修念佛事迹的确感人,因此受到了广大信众的拥戴,甚至得到了像赵朴初老人这样的大家关心,这全是靠他的一生正行而赢得的荣誉。
马祖和桂仑都是从罗汉寺走出的僧人,两人的经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马祖是四川什邡人,属于川西平原;桂仑是四川德阳人,也在川西平原上长大,两人基本上都生活在同一个地区。马祖出家曾经在渝州,即今重庆地区的寺庙住过,桂仑也在重庆寺院住过。马祖离开四川,在江西等地创立了大机大用的法门,最后成立了洪州宗。桂仑离开了四川,在宁波弘化一方,以独特的禅法而闻名于浙沪等地,他虽然没有创宗,但是也是弟子众多,化导于当代。所以从罗汉寺走出来的两位大师都是卓立于世的一代大家,这是罗汉寺对中国佛教作出的贡献。
桂仑一生在寺院里度过了70余年,在宁波七塔寺住了50多年。几十年的寺院生活,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很平常地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但是对中国佛教来说,在这个高僧不多的时代,桂仑的一生就显得非常突出了。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腿,在寺院里默默地生活,整日修禅打坐,天天念佛诵经,于无声处见有声,于无行处见有行。他不识字,但是能将佛理用于生活,用来弘法,《金刚经》“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思想已经被他用的娴熟。几十年来的践行,使他对佛教有了深度的认识,六祖的“明心见性”和马祖的“即心即佛”的思想被他广为弘扬。
马祖和桂仑用他们的思想与行为,照亮了众人的学佛心田,给学佛的人提供了一条解脱生死的道路,他们是众生有情学佛的榜样。马祖生前提倡要用一颗平常心的心态来修持佛法,自始至终把握“平常心是道\桂仑遵从祖师的遗训,以平常心做出了不平常的事,所以他们受到了人们的尊敬,他们的贡献会被人们永远铭记!
(本文桂仑的资料由宁波七塔寺提供,全文撰写中得到了桂仑法师的弟子郭大栋和郭奕勤等人指正,特此鸣谢)
《从罗汉寺走出的一代大师——桂仑法师》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