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声一字念佛,直到无声,念念想佛在自己心中。
7.慧能弟子神会的荷泽宗,“寂知指体,无念为宗”。说“万法既空,心体本寂,寂即法身,即寂而知,知即真智,亦名菩提涅槃”,是说人生本心之体与空寂相应,与法身相即不二,此即佛智,亦就是“一切众生本源清净心”。因此,只要尊奉“无念”的宗旨,就可以达到与空寂心体相应的解脱境界。
宗密认为,以上各家都是“旁出”,但只有西天二十八祖、东土六祖至神会是正传。他说:“西域初从迦叶,此方始于达摩,乃至神会,唯委嘱继嗣也。”实际是强调神会是禅门嫡系继承人,荷泽宗是禅门正统。
宗密对以上七宗又从“拣”(否定,扬弃)和“收”(肯定、融会)两方面加以综合审视,认为各有长短。说北宗、净众宗、南山念佛宗是“滞于染净缘相,失天真本净性德”,大意是批评这三宗过多地注意属于心性缘起的现象,而没有看到心性空寂的本体的方面。洪州宗与牛头宗、保唐宗是“缺于方便事行,而乃尽于有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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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评他们排斥必要的法事、修行,只是强调道在日用,致力有为之事。还批评保唐宗废弃一切教行,有“毁教之失”。前六家虽没能“指出灵心”,但“皆是随病对治之妙门也”。荷泽宗虽“克体直指寂知”(灵心),能适应心体以“无念为宗”,但却忽略心体的“随缘,作种种门”的现象方面。可见,七家各有优劣,皆有失于圆通的“局见”。宗密最后认为:
于七宗中,若统圆融为一,则七皆是;若执各一宗,不通余宗者,则七皆非。如《涅槃》说有人摸象,虽各认成非,然亦皆不离象体,但总也即是全象也。
正如瞎子摸象的寓言,说象鼻是象、象耳是象等虽皆片面,但鼻与耳等毕竟是象的组成部分,七宗虽各有局限,但皆是教化众生的禅法。如果荷泽宗的“以寂知为本”与前六宗的“随缘修方便”结合,达到“圆融为一”,就完美无缺了。这是用华严宗的法界缘起的观点来会通禅宗诸派。
在《禅门师资承袭图》中,宗密著重对北宗、洪州宗、牛头宗、荷泽宗的禅法进行比较说明,指出他们的“言教浅深”。他说北宗仅看到心性缘起之相,认为一切皆妄,而对于心性空寂之体没有充分认识,批评说:“不觉妄念本空,心性本净,悟既未彻,修岂称真?”洪州宗则与此相反,认为一切皆真,不修善,不断恶,“以念念全真为悟,任心为修”。牛头宗认为一切皆无,以“本无事为悟,忘情为修”。荷泽宗是“释迦降世,达摩远来之本意也”,主张心境皆空,“空寂之心,灵知不昧,即此空寂寂知,是前达摩所传空寂心也”,因此“见诸相非相”,修行是以无念为宗,行“无修之修”。据此可概括如下:
四宗见解相异
-北 宗 ── 一切皆妄
-洪州宗 ── 一切皆真
-牛头宗 ── 一切皆无
-荷泽宗 ── 诸相非相
四宗修行相异
-北 宗 ── 伏心灭妄
-洪州宗 ── 信任性情
-牛头宗 ── 休心不起
-荷泽宗 ── 无修之修
宗密发挥华严宗和《大乘起信论》等著作的观点,认为心为万法之源,觉悟的依据,有“不变、随缘”二义。禅宗诸派言教的优劣就在于对此有没有全面的认识。他以明珠(摩尼珠)为喻。明珠本来明净,无差别之相,此为其体的“不变”之义;明珠接触光亮和外物能起种种差别的色相,显现种种颜色,此为其相用的“随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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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有人见到明珠污染便不承认它是明珠,只有将它摩擦干净之后才认为是明珠,此如北宗。有人认为黑暗的污染相本身就是明珠,明珠的本体是永不可见的,此如洪州宗。有人认为明珠虚妄无实,彻体全空,此如牛头宗。有人既知珠体本来圆明,又知它的一切色相皆是虚妄,认识“有无自在,明黑融通”,此如荷泽宗。此后又从遣显二门、体用、比量现量等方面比较四宗的优劣,总的意思是荷泽宗于意为优。宗密认为荷泽宗主张先顿悟,依悟渐修的思想也超越于其他三宗之上。
尽管如此,宗密仍主张会通诸宗,说:“达摩所传,本无二法,后随人变,故似殊途,局(原作“扃”字)之即俱非,会之即皆是。”在答释裴休所问的最后,表示:“若约各为一类之机,善巧方便,广开门户,各各诱引,熏生生之习种,为世世之胜缘,则诸宗所说,亦皆是诸佛之教也。”他虽认为禅门诸宗有优劣浅深,并奉荷泽宗为正统,但并不主张废弃其它各宗,认为它们仍可以适应不同根基人们的需要而发挥作用。
(二)、禅教会通论
禅、教的含义有两个层次:一、禅是禅定、禅学,教是佛教经论、教理;二、禅是禅宗,教是讲述和奉行佛教经论的人、禅宗以外的宗派。实际上二者常常混同在一起。宗密的禅教会通论在结构上可分为两个层次,一是禅教同源论,二是禅教会通论。
宗密是如何区别禅教呢:《禅源诸诠集都序》对禅教有详细解释。他说,禅,原音“禅那,中国译为“思惟修”或“静虑”,“皆定慧之通称”,以“本觉真性”或“佛性”为本源。佛性不仅是禅的本源,也是“万法之源”、“众生迷悟之源”、“诸佛万德之源”,自然是教法的本源。又说,“推穷教法从何而来者,本从世尊一真心体流出……其所说义,亦只是凡圣所依一真心体随缘流出……”。[13] 既然禅、教皆以佛性为源,那么禅教一致便有了基础。当然,从佛教历史考察,又另当别论。
按照宗密的看法,禅宗奉行的禅,不同于过去相传之禅,是所谓“如来清净禅”。宗密仿照《楞伽经》所载四种禅的说法,对禅作了如下分类:外道禅、凡夫禅、小乘禅、大乘禅、如来清净禅。“达摩门下辗转相传者”是如来清净禅。他说:
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禅,亦名如来清净禅,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习,自然渐得百千三昧。[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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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点是自心本来清净,此心是佛。禅宗诸派的禅法尽管有种种差异,但在这一点上是基本一致的。后世虽另有所谓“祖师禅”的称法,但并未提出实质性的新内容,只不过是如来清净禅的不同说法而已。
宗密认为,即使是达摩所传的禅宗也是与“教”一致的。针对当时佛教界禅、教对立,所谓“禅教相逢,胡越之隔”[15] 的现象,宗密强调禅教一致论。他说,禅宗虽有诸宗,但“诸宗始祖即是释迦。经是佛语,禅是佛意。诸佛心口,必不相违。诸祖相承,根本是佛。”他按照禅宗内部的传说和自己的禅宗史观,对此举例说明,谓西天二十八祖中有不少人就是弘传经论的,如从迦叶至优婆鞠多皆兼传三藏,提多迦之后盛传戒律,马鸣、龙树著述很多论书,只是因为达摩来华看到人们“以名数为解,事相为行”,才特地强调心法,“但以心传心,不立文字”,然而也不是“离文字说解脱”。达摩提倡《金刚经》、《楞伽经》,说此二经“是我心要”。宗密批评当时的“修心者(按,禅宗僧)以经论为别宗,讲说者以禅门为别法。闻谈因果修证,便推属经论之家,不知修证正是禅门之本事;闻说即心即佛,便推属胸襟之禅,不知心佛正是经论本意”。[16] 是说禅宗本应以修证(修善因,证善果,最后成佛)为本份,不应将此看作是“教”家而予以排斥;讲经论者本应理解经论的本意是开示即心是佛,而不应将此看作是禅宗的专有而舍弃之。
宗密认为,对于禅教之间,禅宗诸宗之间存在的各是其是,各非其非的现象只有通过会通的方法才能解决,这对各方都有利。他说:“至道归一,精义无二,不应两存;至道非边,了义不偏,不应单取,故必须会之为一,令皆圆妙”;“俱存其法,俱遣其病,即皆妙也”;“局之则皆非,会之则皆是,若不以佛语各示其意,各收其长,统为三宗,对于三教,则何以会为一代善巧,俱成要妙法门,各忘其情,同归智海?”是说佛教所奉的根本真理是统一和圆满的,佛教各种派别所奉之法各有其局限性和片面性,应当对照佛教统一的教理(至道)加以会通,各自克服自己的不足,达到共同的提高。
宗密按照自己的见解,把禅宗诸派分为从低至高的三宗,把佛教经论也按层次高低分为三教,然后以三宗对照三教,指明它们的一致之处,加以会通。禅宗三宗是:
1.息妄修心宗,包括神秀的北宗、剑南智诜、保唐宗(无住)、宣什(南山念佛宗)等的门下。主张众生本有佛性,因无明覆盖才致使流转生死,应“背景观心,息灭妄念。念尽即觉,无所不知。如镜昏尘,须勤勤拂拭,尘尽明现,即无不照”。息灭妄念的修行方法是在静处坐禅,“调心调息,跏趺宴默,舌拄上,心注一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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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序渐进。牛头宗、天台宗、北齐慧稠、刘宋求那跋陀罗在主张的修行方法上虽与此大同,但见解有别。
2.泯绝无寄宗,包括石头希迁、牛头慧融及其法系的径山道钦等皆属此宗。认为一切凡圣诸法,“皆如梦幻,都无所有,本来空寂,非今始无”,即使涅槃亦是梦幻。“无法可拘,无佛可作”,体悟“本来无事,心无所寄”,即可达到解脱。此宗直承般若空论,以无所得为智。荷泽神会、江西马祖、天台宗的门下虽也有这种见解,但非所宗。
3.直显心性宗,虽未明指谁奉此宗,但参照《圆觉经大疏钞》和《禅门师资承袭图》的有关介绍可以确定是神会的荷泽宗与江西马祖法系所奉之宗。认为世界一切事物,“若有若空,皆唯真性”。从真性本体来说,虽“无相无为”,无有善恶因果,也无凡无圣,但“即体之用”,能造作种种事物现象。江西马祖及其法系认为人的“语言动作,贪嗔慈忍,造善恶,受苦乐等,即汝佛性。即此本来是佛,除此无别佛也”。众生当下即佛。不必修道修心,说“任运自在,方名解脱”。称此为真悟真修真证。荷泽宗认为:“妄念本寂,尘境本空,空寂之心,灵知不昧。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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