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九九三年秋天开始,我们每天抽空读《金刚经》、《地藏菩萨本愿经》、《观音菩萨普门品》,一天只读一种经,有时一部经分两、三天才读完。
锡勋到医院检查或治疗甚至住院,我都带一本经书去医院读,我发现读经可以减轻等待检查结果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并且我的心里开始比较平静,有安定和安全感,后来我又发现晚上我若读《金刚经》,他就睡得特别好,所以我就念得更勤快了。
不忙时,我会把自己读过的佛书或佛经介绍给他。他真正用心读过的是《佛说阿弥陀经》。这时癌细胞已经扩展到脑部,他正在做放疗,脑子开始有些失灵,尤其到了晚上,护士发现他有时答非所问。所以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集中精神看书,但他告诉我说:“《阿弥陀经》里每一页都充满了一尊一尊小小的阿弥陀佛。”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时,我们的亲戚陈拱辰自加州来看锡勋,他是佛教徒,我向他谈起要供阿弥陀佛像的困难。因为我供佛像得的地方很小,只有二尺见方的空间(在大厅书架上),他帮我设计安置佛像。拱辰回去不久和他的妹婿郑温仁居士商量,结果很快的我收到他们寄来的一幅西方三圣相和一尊瓷的阿弥陀佛像。经过拱辰的设计,果然这小小的天地变得更清净庄严;我俩开始每天早晚定时拜佛菩萨。郑温仁是宣化上人的弟子,他寄来了宣化上人开示的《金刚经》、《阿弥陀经》和《地藏经》等浅译和一套很好的《药师法门汇编》,并且帮了我们很多忙。
一九九四年五月二十九日,林少光带我去Frederick听西藏的澈赞姜贡仁波切开示;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道场闻法。就在那里,有一位中国人送我一本黄念祖居士所著的《心声录》,他说这本书很好,一定要好好读。不久,因为要找助念的人而认识了黄莹珠;她很热心助人,寄给我夏莲居老居士会集的《无量寿经》、黄念祖老居士所著的《无量寿经白话解》和《无量寿经解》、道源长老讲述的《观无量寿经讲记》和《阿弥陀经要解》等好书。就凭这几本参考书,我俩就开始共修《无量寿经》。读了《心声录》后,才知道持念《阿弥陀佛》名号的好处与净土法门的殊胜。我们开始提醒自己要多念佛号,若没空念就多听念佛机和五会念佛的录音带。
一九九四年七、八月间,我收到沈家桢居士寄来的一张观音菩萨像(供在庄严寺的晚唐木雕观音像)。同一时间,亦收到黄莹珠寄来一张约三尺高,一尺宽的阿弥陀佛像和念佛机,杨国屏也送了一幅忏云法师绘的西方三圣;我把这些佛像供在锡勋的房间,念佛机也放在他的房间,让他能够时时忆佛念佛。
我们开始在晚上共修《无量寿经》,因为晚上我比较有空,且较安静。可是到了八月底,他的情况开始走下坡,只好改变方式,我读他听;比较难懂的地方,我参考其他佛书略加解说。如果看了黄念祖老居士的《经解》后,还是不懂,我就告诉他:“这几句或这几段太难了,读过去就是了。这些高深佛理,现在不懂没有关系,将来你到了极乐世界,阿弥陀佛一加持就马上懂了。”
和病人一起读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遇到他要大小便就得停;遇到他很不舒服时,也没心情听,有时才读了几行,他就呼呼大睡。后来每次要读《无量寿经》时,就一起先念“阿弥陀佛”名号,请求阿弥陀佛加持,让我讲得好,让他听得懂。这个方法很有用,好几次他听得很高兴,说我讲得很好;我自己也觉得讲的蛮不错呢!看他睡了,我继续读,稍过片刻他醒来时,我问他:“刚刚我读的,你听到了吗?”他说:“听到了。”不只是这样,他睡觉时常常梦见阿弥陀佛和西方极乐世界。就这样,大约五、六个星期的时间,我们把《无量寿经》共修完了,我们著重在阿弥陀佛的四十八愿和西方极乐世界的依报环境,让他认识环境,向往极乐世界,增加往生的信心和愿力。后来我们亦修了《普贤菩萨行愿品》,参考道源长老的《佛堂讲话》和竺摩法师的《普贤十大行愿讲话》。我把整部《普贤菩萨行愿品》读给他听,并略加说明,不懂的只读不讲。他很喜欢道源长老和竺摩法师讲的故事;而十大愿王里,他最喜欢“随喜功德”这一条。我们读《无量寿经》,读到“七宝池莲花中化生”时,我告诉他:“你一到西方极乐世界一定要通知我们,让我们放心。这么多人都在帮助你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你知道吗?”他说:“我一定会让你们知, 道的,请放心!”
九月中,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睡的时间多,记忆力很差,体力更衰弱,吃东西更加困难,吞咽功能开始减退。我因整天整夜忙著照顾他,几乎天天睡眠不足,那有时间讲经和读经给他听。以后的日子,全靠听《无量寿经》的诵读带和念佛机。他睡时,我们就坐在他旁边念佛;美国护士没事时,也坐在床边替锡勋祷告。
四、助念问题的解决
自从发现癌细胞已扩散到脑和脊椎以后,我们更积极考虑处理后事的问题。墓地是差不多一年前就已经买好并且开始分期付款,教堂的告别式也已经把一切细节都安排好了。
读了佛经和佛书后,我开始问亲友,佛教的临终处理是怎么一回事。一九九四年三月,拱辰自台湾带回来一本《饬终须知和人生最大的一件事》。这一本书没几页,而且很容易看懂,我故意拿给锡勋看,那时他还能自己看书,让他知道助念是怎么一回事,到时候他才知道如何配合助念。困难就在“要八个小时佛号不断”,到时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大儿子是律师,他的办公室和住的地方距我家开车约二十分钟。他平时很忙,虽然每天都抽空回来看爸爸,但大部分时间并不在身边。小儿子是医师,在芝加哥西北大学医学院的复健中心当住院医师,周末如果不值班,就飞回来帮忙照顾爸爸,其他日子很少在家。
无论如何,到时一定要请佛教徒来助念。可是,巴尔地摩没有佛教寺庙,也没有法师替丧家做法事,更不知道谁会助念?我开始求阿弥陀佛和观音菩萨,让我们能找到助念的人,同时也祈求锡勋临终时能头脑清楚,跟著大家念佛。其实那时,我们尚未接触到《无量寿经》,对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观念还很模糊。
有一天我在《美佛慧讯》看到一篇有关助念的文章,并附有连络电话号码。我鼓起勇气打电话去碰碰运气,接电话的是游琦居士,他说他们都住在纽约和新泽西,相距路遥,不太可能过来助念,不过他介绍了南新泽西的黄莹珠。黄莹珠距我家约两个小时半的车程,她介绍我去找华府佛教会的刘启义先生。后来游琦也联络上住在巴尔地摩的杨国屏,杨国屏曾来探望锡勋三、四次。
我很高兴和刘启义联络上,他是前任华府佛教会的会长。记得他第一次来我家是八月十三日。那天锡勋的情况很不错,没有这什么痛苦,头脑也很清楚。一谈起来,他俩是台大校友,大家谈得轻松愉快。刘启义看我替锡勋按摩,他也来一手,他的按摩功夫顶好呢!第二次他带来了十二个人(张俪耘、郑李实先、郑怀松、叶安舜、翁淑娟、钟兴健、潘明、赫崇恺、汤金玉、周琇珊、刘向明、黄陈玉桂),他们都是华府佛教会或慈济的会员。大伙儿先去锡勋房里和他聊聊,然后一起念佛。锡勋见这么多善男子善女人,老远因他而来,感动得一直流泪。念完佛,刘启义为锡勋讲《无量寿经》的阿弥陀佛四十八愿的第十八愿“十念必往生”,以增加锡勋的信心,然后大家到大厅谈些我们学佛的经验。他们都在上班,只能选星期六来我家念佛,刚好我两个儿子周末也在家;他们教我们母子三人拜佛、绕佛和念佛。他们知道锡勋往生时,他们至少要两、三小时后才能赶到,所以教会我们母子三人念佛是很重要的事。以后锡勋的病况一周不如一周,他们第四次来是真正的助念了。
五、往生的经过
锡勋自九月中开始衰弱得更快,睡得多,吃得很少,像一棵树慢慢地干枯了,并且开始呈现多种器官败坏的现象。肺、肾和吞咽功能都不行了,往生前的十二天就什么都不能吃了,连水也吞不下去。他事先写好书面的申明,经过公证,一旦他不能自己吃东西,就不要用人工的方法输进营养,不要用人工方式来延长生命,他认为这只是延长受罪而已。
十月十日晚上七点多,他在睡,我坐在旁边念佛,我求阿弥陀佛让锡勋临终无障碍,安祥地去,并且一定来接他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半小时后他醒过来,说他梦见阿弥陀佛,他说:“佛告诉我,他知道我是个好人。说我这一生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做了很多善事,现在有很多菩萨和人,在为我拜佛,念佛和回向,到时他一定来接我。”他说这话时,显得非常安心和自信,不再担心他去不了极乐世界了。我也很感激阿弥陀佛大慈大悲,保证一定来接他。第二天十月十一日他就开始不能说话了。
最后十天,他并没有什么痛苦,倒是九月底十月初那星期痰很多,咳不出来,每二、三分钟都抽痰,他咳得非常痛苦。我们也照顾得非常辛苦,几乎都不能睡。
他到最后,睡得更多,最后三天连话都不能说了,但头脑是清楚的。我们开始在他耳边念佛,让他跟著念(脑子里念,不是念出声来)。我问他:“你有没有跟著我们念佛?”他会点头表示:“有。”我再问:“阿弥陀佛来了吗?”他就摇头表示:“还没来。”
十月十四日下午四点多,我从超级市场买菜回来,赶到他房里查看,我替他按摩时,发现他的手脚冰冷,并且觉得他的呼吸很微弱,马上哄小儿子Mark来(我知道这个星期锡勋的情况非常危险,所以叫Mark向医院请假,在家照顾)。Mark一按他的手脉也觉得跳动几乎是若有若无,我正在按摩头部时,他头一钩,就去了。我看了表,刚好是星期五下午四点半。
我和Mark赶快大声念阿弥陀佛,我们二人轮流在锡勋的耳边念佛,让锡勋能跟著念,我觉察到他的头部很热,约半小时后,我出来燃香礼佛,请佛菩萨来接引。同时打电话给郑怀松,请他通知大家快来助念,并通知大儿子Peter和陈婉玉来助念。这时才想起要把游琦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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