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在峨眉山佛教寺院里面的祖国医药遗产
巨赞法师
去年冬天,承领导上的照顾,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对于保存在峨眉山佛教寺院里面的祖国医药遗产作了初步的了解与研究,现分六段,介绍如下。
1.保存在峨眉山佛教寺院里面的一部分祖国医药遗产,过去一向用之于宗教方面,非常秘密,一般人都不知道。据我亲自抄到的《峨眉宗莲花宝笈》正册及副册看来,保存的地点是峨眉山最高峰金顶的“永明华藏寺”,而传自宋末元初的白云禅师,因而称他为第一代祖师。第五代是寒杉长老,第十代是民国初年的果禅师,第十一代为永严禅师,现年七十多岁,住在康定。从第一代的白云禅师到永严禅师,共经六百七八十年,而只有十一代的传承,平均每一代为六十年,似乎太长了一点,不能为讲历史考证的人所承认。不过这一派的医药传承,特别注重动功和静功,也就是以养生医药为主,他们的寿命可能长一些,如果每人的寿命平均在八十岁左右,则每一代平均为六十年,并不是不合事实,否则就可能是:依托宋末元初的白云禅师为第一代,而实际的开创年代在以后的明末或清初,每一代平均为二三十年。这种假定,当然比较合于“常情”,但是也很难站得住脚。第一、白云禅师的事迹,仅一见于峨眉县旧志卷一“梅子坡”条下,而且写得非常简单:
始白云禅师道行偶渴,索求不得,望前坡有梅树,拟此累累梅实,可以回津,至其地,无一梅树而渴已止矣,故名。
此外遍查峨眉山志、峨眉县志、四川通志、嘉定府志以及蜀典等书,都没有发现关于白云禅师的记载,可见白云禅师并不是一个声名赫奕的人,没有以他为依托的必要。第二、峨眉山医药传承中的内容,有很多是在我国医药界早巳失传而又确有根据的东西,来源必定很早,如果在明末清初异军突起,就与文化发展的规律不符。所以我认为“峨眉宗莲花宝笈”上记载的历史事实是可以相信的。
又传承这一医药派别的人,都是在金顶出家或久住在那里的僧人,他们既不担任住持职务,也不负其他重要责任,例如果禅师只是金顶的一个火头师,就是在大厨房里烧火的苦行僧,永严禅师虽在金顶出家,也到过西藏,而并没有在金顶负一点责任,因此过去编修山志等等都提不到他们。加以他们为了宗派的缘故,严守秘密,讳莫如深,这使他们更加不能为外人所知。据说,永严禅师传承了这一套本领之后,偶而露一露,佛教界内抱有宗派偏见的人就指斥他为旁门外道,使他不敢为佛教徒特别是为出家人治病。解放十年来,党的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号召,深深地激动了佛教界内有能力“弘法利生”的人,英明的中医政策,光芒万丈,使一向保存在峨眉山佛教寺院里的医药传承,就象涸辙之鲋一样,得到润泽而开始恢复它的活力,我之所以能够对于峨眉的医药传承多少有所了解,原因就在于此。
2.中医的“经络学说和阴阳五行脏腑营卫气血等共同组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贯串在中医学的生理、病理、诊法、治则等方面,从理论到实践,无不占着相当重要的位置”””而人体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五官皮毛筋骨肉血脉等不同的生理功能,在日常生活中进行着有机的整体活动时,都要依靠经络的互相密切联系,才能保持人体内外上下左右的平衡与协调。否则随着人体各部分机能的失去平衡与协调而即发生病变,甚至死亡。所以汉代张仲景在着名的《伤寒杂病论》里说:“凡欲和汤合药炙针之法,宜应精思,必通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穴,营卫气血,知病所在。宜治之法,不可不通。”“””宋代朱肱在活人书里也说:“治伤寒先须识经络,不识经络,如迷途冥行,不知邪气之所在”。清初的喻嘉言在《医门法律》一书中,更直捷了当地说:“凡治病不明脏腑经络,开口动手便错”。古代名医临床的经验之谈,都说明了经络学说在生理、病理以及治疗上的重要作用。
《灵枢经》卷三经水篇云“凡此五脏六腑十二经水者,外有源泉,而内有所禀。此皆内外相贯,如环无端,人经亦然”。这是用水流做比喻,说明十二经脉有人体中运行的总情况。“如环无端”就是循环往复的意思。十二经脉循环往复,周流不息,所以能够“内外相贯”,这在《灵枢经》卷四营气篇里,已经把营气流注,从太阴经到阳明经、少阴经、太阳经、少阳经而至厥阴经,又从厥阴经回到太阴经的周流情况解释明白了。””又根据隋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卷九,注释《灵枢经》卷十邪客篇所谓“脉行同异”的一段文字看来,十二经脉的循环往复,除了十二经互相贯串周流之外,每一经的出入,也是自成一个循环的。这个自成的循环可以说是最基本的,杨上善注释手太阴肺经的循环说:
手太阴脉从脏行至腕后,一支上大指次指之端,变为手阳明脉,其本从腕后上鱼,循鱼际,出大指之端,即指端内屈回循大指白肉,至本节后太泉(按即太渊)穴处停留成詹而动,然后外出上于本节也。
这就非常明显地告诉我们,每一经的本脉自成循环,而其支脉则与其他的经贯串着,构成营气流注的循环(后来发展为子午流注的学说)。因此说每一经自成的循环最为基本,是可以肯定的。
不过《灵枢经》邪客篇谈到每经自成的循环,只举出手太阴肺经和心经做例子,其余十经的循环,就用:“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徐疾,皆如手太阴、心主之脉行也”几句话节略了,而所谈手太阴肺经和心经的循环也并不详细,至使我们对于十二经以及奇经八脉自成的循环关系,仍旧隐晦难辩。例如是太阳膀胱经起于睛明,出于至阴。晴明在两目内眦外一分宛宛中,膀胱则在腹腔下部,相距甚远,膀胱经怎样从腹腔下部上行到“晴明”的呢
又膀胱经从是小趾外侧的至阴井穴出去以后,又怎样自成循环的呢
这在中医的经典着作里面都没有说明,那末我们现在所知的经络学说,实际上是不完全的。可是在峨眉山的医药传承里面就有比较详细的说明,不能不说是一种惊人的发现。
又人体经络,虽然循环往复周流不息,而有阴阳盛衰的不同,因此经络本身必定有调节的枢纽,并且一定有各种类型的枢纽,其中有的可能发生调节的作用较小,有的较大。我们还可设想,在人体经络的各种类型的枢纽之中,可能有总的枢纽。我们如果掌握了这种枢纽,则治病保健就更有把握了。我们通常所知道的门穴、海穴、俞穴、募穴,其实都有枢纽的作用,不过它们的调节作用都不算太大,不是属于总的枢纽之类的,中医的经典着作里也没有谈到关于总的枢纽的问题,致使我们在治病保健上还有很大局限性,而在峨眉山的医药传承之中却保存了有关经络的总枢纽的学说,以及在病人身上和在自己身上操纵这种枢纽的理论与技术。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绝学”。
3.中医切脉,是临床的诊断的重要方法之一,通常我们看到的,只是用三个指头在肺经的太渊脉上,按照寸关尺的部位诊候病情,此外就没有看到别的切脉方法,其实古人早就提出过意见。如宋代的朱熹在《跋郭长阳医书》一文中说:“予尝谓古人之于脉,其察之固非一道矣,然今世通行惟寸关尺之法为最要”。这是说,依照古代流传的方法,切脉的时候在诊候肺经的寸关尺之外,还应该诊候其它各经的脉。又元代的吴澄也说:“医者于寸关尺,辄名之曰,此心脉,此肺脉,此肝脉,此脾脉,此肾脉者,非也。五脏六腑,凡十二经,两手寸关尺者,手太阴肺经之一脉也,分其部位,以候他脏之气耳。”这是说,太渊脉属于肺经,因为“脉会太渊”,所以能够借以“候他脏之气”,并不能固执地认为左手的寸属心,右手的寸属肺,左手的关属肝,右手的关属脾,左手的尺属肾,右手的尺属命门。这种说法,得到明代《本草纲目》的作者李时珍的赞许,认为“有真见,学者所当宗师”。这就证明,从肺经太渊脉的寸关尺三个部位上,并不能直接诊候其他脏腑的脉。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再诊候其他脏腑的脉,以与太渊脉的情况作比较,而增加诊断的科学性和正确性呢
汉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序云:
……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终于顺旧,省疾问病,务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是,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仿佛,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这里所说的“人迎”,是胃经的一个穴道,元滑寿《难经本义》卷三云:“古法以挟喉两旁动脉为人迎。……昔人所以取人迎气口者,盖人迎为是阳明胃经,受谷气而养五脏者也”,非常正确。《灵枢经》卷八禁服篇云:“寸口(即寸关尺之寸)主中,人迎主外,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大小齐等,春夏人迎微大,秋冬寸口微大,如是者名曰平人。人迎大一倍于寸口,病在是少阳,一倍而燥,病在手阳明。”这就说明,古人诊脉辨证,在诊候太渊脉的寸关尺之外,还要诊候喉结两旁的人迎脉。如果在春夏两季,人迎脉比寸口脉稍微大一点,或在秋冬两季,寸口脉比人迎脉也稍微大一点,都不是病,“名曰平人”。反之,人迎脉如果比寸口脉大了一倍,就可判断为是少阳胆脏的病象,其余类推。可见张仲景主张候人迎脉,完全是有根据的。可是问题也就发生在这里——单候寸口脉,不候人迎,不能比较两者跳动的情况,无从明确地判断病在那一脏腑,如再草率地处方用药,不就非常危险吗
所以张仲景贬之为“管窥。”
趺阳也是胃经的一个穴道,又名冲阳,在是趺上五寸骨间,仰是取之。此穴是胃脉的“原穴”,可从以诊候虚实的情况。《伤寒论》卷一云:“趺阳脉浮而涩,少阴脉如经也,其病在脾,法当下利”。宋成无已云:“趺阳者,胃之脉,诊得浮而涩者,脾胃不是也。少阴肾脉也”。这是用趺阳脉和少阴脉做比较而辨证论治的一个例子。趺阳脉在是,张仲景批评当时的医生“握手不及是”,即指此而言。诊候人迎脉和趺阳脉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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