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是“种类”、“样子”、“形式”。后边是举的“假安立为我”的具体例子。我们最常用的一个名词就是“我”,我谓主宰,代表一种独立存在、常一不变的主体。“命者”,就是有生命的东西,就是指的生物。“生者”,生长者,指的有情。这都是一些指代有情的名词,都是指有情,但起了许多不同的名字,各种各样的名字,都是假安立的人我。“意生”,霍韬晦注释说:“由意而生,意,在古吠陀语中有“思想”之义,故用以指人。”这是古印度指称人的一个名词。“儒童”,霍韬晦注释说:“指少年婆罗门。宇井疑此字乃“人类”之误。”由藏文翻译可以证明宇井的怀疑是对的。藏文字典上这个字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人,原始人,主要指劫初的人。佛书译为摩纳缚迦”;一个是“人类”。没有少年婆罗门的意思。另外,还可以从上下文来判断。这一串名词,都是泛指有情或人的比较抽象的名词,没有具体指某一种人的,下文举假安立法的名字时,所举的蕴界处也都是按性质可以并列的名词,所以这里不应该突然出现一个指称相当具体的名词“少年婆罗门”,应该是抽象程度与并列名词相当的“人类”的意思。
扎巴老师:藏文医学里这个字指“第一个生病的人”,就象第一个医生是谁,第一个药师是谁,这一类的人,还是人的意思。(妙新:这可能是字典里的第一个意思,原始的人,劫初的人。)
妙新:这就叫假安立我。就是人们给我们这些实际是相似相续的缘起的五蕴起了许多名字,但是人们却认为这些名字所指的东西是客观独立存在的,常一不变的,所谓物质不灭这一类的东西。这些都仅仅是人们认为它有,执着它有,而实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这里只是举了很少的几个例子,实际我们给有情起的名字有无量行相,比如我们众生无数,而每个众生都有名字,这些名字都是假安立的我。
这里要注意区分两个关系。相似相续的依他起是存在的,了别识是有显现的,人们本来是依靠这些起的名字,也就是说本来是给依他起缘起有起的名字,这是第一层关系。可是起名之后,人们认为名字所指的东西就不是依他起的东西了,而是人们认为客观存在的不灭的物质、不死的灵魂,是一种独立存在、常一不变的东西,这种东西实际是根本不存在的,仅仅是我们认为它存在,这就是遍计所执性。这是第二层关系。凡夫认为名字与所指是第二种关系,而圣者知道实际是第一种关系。
性慈法师:玄奘法师认为我是“假说”。比如“养辉法师”,这是假说的,不是说他原来就是“养辉法师”,是假安立上去的。(妙新:对。“假”字就是这个意思。藏文里这个“假”字,本来是“邻近”、“相似”的意思,就是说人们起名的时候,总是要找一个与被起名事物有点儿联系的名词,比如看这小孩挺胖,就叫个“胖子”吧。但这里头也包含有一种“硬”起名、“强”起名的意思,就是事体和名字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两回事,却硬要把它们强拴在一起。)
扎巴老师:佛教经论里的起名,实际就是给众生一个方便,跟我们众生所说的名字的含义不一样。
妙新:如果我们要是象圣者所知含义那样来思考,认为所说名字所指的都是刹那生灭、相似相续的依他起性,里面不夹杂遍计所执性的话,那就是如理思惟、如实的认识了,那我们也就没有染污、轮回这回事了。韩老经常说,我们之所以有这染污的一切,就是因为起名造成的,“名前觉无”,没有起名之前,你根本不会有名所指义的感觉,你也无法产生不如理思惟。就因为起了这些名,各种分别、遍计、造业等等的就都开始了。
这是我的假安立。下面是讲法的假安立,就是给法起的名字。这里也存在上面说的两种关系,就是佛给依他起法起名时,名字所指的是缘起而有、刹那生灭的依他起,而我们凡夫听到这些名字时,却习惯地错误地认为所指的是客观独立存在的、常一不变的东西。
“如诸蕴、诸处、诸界、色、受、想、行、识等、名“假安立为法”。”
这都是在圣教中佛假安立的名字。本来依他起、了别识本身是没有分别的,可佛为了度众生的方便教化,暂时施设这些名字,在佛利用这些引导你见到真实的时候,这些名字就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了。诸蕴,就是五蕴,也就是这句话后边具体列举出来的色受想行识,还可以更具体地列举,比如色,可以列举出无数种色法的具体名字,比如桌子、椅子等。这里的关键是你要明白,佛说的蕴、色、桌椅都是指的刹那生灭、相似相续的依他起、了别识,如果你认为你面前的蕴、色、桌椅是都是客观存在的不灭的物质,那你就把佛说根本错误理解了,虽然你看的是佛书,却跟佛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佛讲佛的依他起,你执着你的遍计执,佛是假安立,你是真(针)当棒棰,满拧了。
所以连佛教带世间,所有的名字都不过是假安立的,就没有真安立这回事儿。假安立在藏文里就是“近起名”,随便找个相近的东西挂在某个东西上。韩老在《摄论》里译过一句颂文叫“本二行相假搭挂”,非常准确,就是把两个东西硬搭挂起来,挂个牌子,韩老有时叫“挂号”,不挂个号不好叫你,实际上这个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比如说“养辉法师”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实际是什么呢?就是我说这几个字时引起的声波震动,如果我用笔写在纸上,那就是墨水把纸弄湿了几处道道,如果我用木棍写在地上,那就是尘土稍稍有点变形而已,这些东西跟我面前的这位法师都没有任何必然的联系,所以这个名字就是给他起名的师父硬给他搭挂上的,假安立罢了。但是一有这个名字,麻烦就来了,如果你认为这个名字所指的是相似相续的五蕴和合体也就罢了,但偏偏我们很自然地就认为名字所指的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人,他身体里还有一个能够投胎转世的不死不变的灵魂,等等的遍计所执全都跟来了。这就是增益执,在依他起性上增益遍计所执性,“生当来世依他起性”,这就是我们堕在生死轮回的根源。
“如是二种假安立、即“转为辨别识”性。”这里的“性”字,也可译“体”,还有一种常用的意思是强调“就是这个”。(扎巴老师:藏文里的这个字,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意思,就是这一个,没有第二、第三个的可能。)这样这个“性”字也可以去掉,也可以改为强调的意思:“如是二种假安立、就“转为辨别识”。”
智海法师:这句话到底应该怎么理解,“如是二种假安立、即“转为辨别识”性。”到底是“是”辨别识性,还是“转为”辨别识性?如果是“转为”辨别识性的话,我想是指的是那个转变的过程。(妙新:请扎巴老师把这句话翻译一下。)
扎巴老师:这句话就是,“近起名”,说的是人我法我,“这两者就是辨别识”,也可以说“唯一就是辨别识”,因为后边有一个“泥”(藏文译音)字,就是这样。(妙新:“这两种假安立就是辨别识。”)对,可以这么说。(妙新:这里还有一个动词:转成。)“这两者呢,就是变成识。”
妙新:首先,“转为”这个译法不合适,应该是“成为”。第二,这个“性”字,应该是强调“就是这个”的意思,应该不要这个“性”字。如果直译,这句话应当是:“这二种假安立,(就是颂文里说的)“转成辨别识”。”如果联系这句话是解释第三句颂文“彼者转为辨别识”,等于是用“这二种假安立”代替了颂文里的“彼者”,最后那个表示强调意思的字可以理解成对全句语义的强调,这句话就应当翻成:“就是这二种假安立转成了辨别识”。(扎巴老师:对。就是这个意思。)这句话可以这样改一下,把“即”字提到最前面,最后“性”字去掉。“即如是二种假安立“转为辨别识”。”(扎巴老师:可以。)
扎巴老师:韩老翻的这个“辨别识”应该有个注释,为什么把这个字翻成辨别识。因为藏文里这个“识”字没有“辨别”的意思。(妙新:“辨别识”是从这个“识”字里根据义理引申出来的意思。任继愈曾经建议说,韩老的译本应该加一些注释,新、旧译什么地方不同?为什么不同?新译的意义在哪里?霍韬晦的译本就加了很多注释。)(性慈法师:韩老现在还在,应该做这个工作。我们今天做了很多解释,都要让韩老认可一下。)
妙新:下一句:
“云何说诸我、或法、非于事体中假安立耶?”
这里的“事体”是指的“有”的东西,“存在”的东西,如果我法是“于事体中”安立的话,那就是真有了,就成真安立了。(扎巴老师:这个“事体”应该翻成“实体”。)对,于“实体”中安立,那就是于实有当中安立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为什么说我法不是在实有中安立的呢?”安立带一个“假”字,在这句话里语感不好。韩老译“假”安立可能也是受玄奘法师译为“假”说的影响,藏文中是“近”的意思,没有“假”的意思,藏文直译是“近起名”。这个“近”字还有使后边动作深刻化的意思,这样的话也可以不译出来。如果直接译成“起名”也可以,这句话就成了:“为什么说我法不是在实体中起名的呢?”(证实法师:反过来理解就是说,这种名是有其实。)对,这个“实体”是“实有”的意思。
这样这句话可以改为:“云何说诸我、或法、非于实体中安立耶?”我们为了方便理解,可以在自己的本子上改动,但韩老的译稿改不改动,还要经过韩老的认可。
性慈法师:“假安立”和“安立”还是不一样吧?(妙新:“安立”这个词在藏文里没有假的意思,译成“假”安立是从义理上加上的字。因为安立本身就含有假的意思,安立的意思是本来没有这个东西,你人为给安立上去一个东西,本身就有暂且、权作、当作、假作的意思。(叶少勇:根本没有真安立。)对,包括佛说的话,都是假安立,都是船筏桥梁,到彼岸就扔掉了。
扎巴老师:佛经里有一句话叫“强立名”。(妙新:你说过,藏文里安立的意思就是“硬给它起个名字”。藏文里安立的本意是拴上、挂上,比如把马拴在橛子上,这是它的本意。这个本意里包括起名的意思,起名就跟挂上个东西是一个意思。在藏文字典里这是在一种解释里举的两个例句。)
叶少勇: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到底真有个我和法,给它安立了个名呢?还是根本就没有我和法给它安了个名?安立都是假的。(对,于实体中安立,就是有实我实法,我们给它起个名。)
证实法师:这个地方的“实体”是指什么呢?世俗有一种正世俗,一种倒世俗。倒世俗是龟毛兔角,根本不存在的。从圣者和世间两个角度上看,圣者那里是没有实体的,世间执着认为有一种实体。(妙新:你说的是能起作用的缘起有的东西?)对。
叶少勇:“事体”这个词,我的感觉在藏文里还不是常一不变、独立存在的遍计所执性的那种我法,因为他说辨别识也是“事体”嘛,应该是指的依他起性的事体。跟我法不同,因为我法是遍计所执性,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事体”是个中性词,不存在贬义。
智海法师:这句话的意思比较明确了,怎么把它表达出来,可不可以这样说:“云何说诸我、或法是假安立,非有实体?”(妙新:可以。就是这样的意思。)(扎巴老师:对。)
妙新:韩老的风格偏向直译,经常连词序都不变。比如藏文的动词一般是放在句子最后,韩老的译文就经常出现动词在最后的情况。
“以诸法、及我、离“转为辨别识”以外无所有故。”这个“转为辨别识”我觉得应该译成“转成的辨别识”,就是“以诸法及我离转成的辨别识外无所有故”。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转成的那八个辨别识,除此之外不存在其它东西。这里的辨别识,就是指的了别识,就是依他起,就是种子生起的现行,别的东西都没有。
扎巴老师:这个“转”字,藏文里就是“成为”、“成”什么什么的意思,是自然的。用这个“转”字就好象有意识把它转一下的意思。藏文里有他动词、自动词这么一种区别,如果必须有施动者去操作,那就是“转”,如果不是这样,是自然形成的,那就是“成”。
另外这个“离”字,在藏文里是“只有”,或“除……之外”的意思,还是用“除”字好。
妙新:这里可能是牵涉到一个理论问题,好象有这样一难,说是不能说“唯识”,如果说唯有识,空性就没有了。应该说“不离识”,因为空性是不离识。我倒觉得无此必要。空性是识的性质,你能说识不包含它的性质吗?实际上识与空性的关系是非一非异的,根本不存在上面的担心。所以我觉得就用“除”字没有问题:“以诸法及我除转成的辨别识外无所有故”。
扎巴老师:这里有在辨别识的之外其它都无所有的意思。(妙新:是不是这个意思,“除辨别识之外其它都无所有,包括诸法和我”?)对。(这个词序是不是变动一下顺口一些:“除转成的辨别识之外诸法及我无所有故。”)
《慈氏学闻思修班 第三次讨论》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