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行。孙中山之说民族主义,主张扩充家族慈孝友恭亲睦之德,成民族仁爱侠义诚信之德,推是而为民族与民族平等和合之大同世界,大同之中固不妨容存众多之小异。一民族之内,则选贤任能以自治,各民族之际,则讲信修睦以联治,天下为公,谋闭不兴,则不须另谈民权主义,而民权主义已实现其理想于民族亲睦之中矣。货恶弃于地,不必藏之家,力恶不出身,不必为其己;一民族共产如室家,各民族通财如戚友,天下为公,盗贼不作,则不须另谈民生主义,而民生主义已实现其理想于民族之中矣。今不以个人直接世界,以世界太广阔,犹非今日之个人心量所能直接也。今以民族化除家族、党团,以家族太狭小,不若民族之宽大,可有均等机会,发展各个人之贤能。党团易偏激,不若民族之中和,可藉同化感情,调剂各个人之冲突也。今以民族化除国家,以国家基于武力强制,内而压迫,外而侵伐,殆为必有之过患;不若民族由自然演化而成,内则大抵含有父系毋系之血统关系,上溯之皆为兄弟、姊妹、诸姑、伯叔,且言语、文字、风俗,教化、生活、习惯等相同,易生亲和之感情;外亦可由互通婚媾,以戚友、邻里之礼义相往来。故由民族内亲个人而外睦世界,以之个人构成民族、民族构成世界之社会组织。
其破坏方面:一者、破坏独亲其亲、独子其子之狭小的家长、房长、族长、宗长之家族,去除各个人倚赖遗产及为子孙作牛马之生活,但扩充其血统天性与历史文化之亲爱感情,使全民族成为一家之团圞骨肉,由各个人独立人格以构成民族,由全民族共同生活以发达个人之民族,亲睦天下;然此亦非经过破坏与建设之努力不能实现。二者、破坏各为其个人自私之利益及偏见之目的,以之结合营求之党团,由此种党团以营经济的、政治的、教育的事业,最足以造成悬绝之阶级而惹起阶级之争斗,故当代以为全民族公同目的、公同利益之无党无偏组织,完全废止党争。三者、破坏各由其执掌统治权者,以武力强制所造成之国民组织,以此种组织,对内则恣其搜括的、严酷的民众压迫,对外则肆其报复的、侵掠的国际战争,故当代之以自然演化所成之民族,内则自由亲爱,外则平等和睦之组织,完全废除军备。
其建设方面:一者、当开世界民族联合会议,规定人类平等、民族平等之原则,以每一民族为单位,得自由联治、自由分治。并依民族单位,平等推举代表以设立世界民族亲睦同盟,调解民族与民族间之纠纷冲突。二者、就原有区域之习惯或天然形势之便利,划定民族疆界,但民族与民族间得以双方自由同意、赠与或交换之,如今日此家田产得赠与他家,或交换他家田产者然,但须报告于世界民族亲睦同盟。三者、以民族自治之议会及政府为单位,得联合两个以上民族成为某联治议会及某联治政府。但加入某联治或退出某联治,概由加入或退出之民族自由决定,但于加入退出或转移时,亦须报告于世界民族亲睦同盟。四者、每一民族以内之各个人,不分男女,在经济上、教育上、政治上完全平等,共同生产,共同用产,互相授学,互相求学,公正论事,公正行事。但于二十岁之下者,必须受教育,至五十岁之上者,得自由告休养,告休养者得受民族供养,要如今日一家之人然。五者、同姓不婚,久已通行,但民族社会应废除原来姓氏,而以每一民族之名称为各人之姓,例日本民族中人以日本为姓,蒙古民族中人以蒙古为姓。由此更进步为同民族不婚,而定为必须与异民族以结婚,但得双方民族之同意,或男子随女子赘入他民族,或女子随男子嫁入他民族,学龄以上悉听自由。对于同族男女,则视为同胞姊弟,自不相淫,久之使世界各民族同化成一世界民族,于是民族之名称可废,而过渡入世人和合人世矣。二、个人世界进步之世人和合人世 经过资本帝国主义与共产无政府主义大决斗大破坏之后,本应进于世人和合人世,然因资本帝国主义太过于危迫,而共产无政府主义又太过于急激,各个人尚未能由平等教育普遍同化而成为世界关系之个人,致亦未能直接和合成人类世界,故须由民族亲睦天下以为过渡。在民族亲睦天下中,于平等之经济政治上经过长期之平等教育,于普遍之通婚缔交上经过长时之普遍同化,由是个个人皆成为有全世界人类知识感情之世界个人,各各能直接参与全世界人类之一切行动;如此发达所成之个人,谓之世人。每人皆为世界之中心,世界即为每人之边际,一人众人,众人一人,各各相遍,互互无碍;如此组织所成之社会,谓之人世。必由如此之世人,乃能和合成如此之人世,必成如此之人世,乃能有如此和合之世人。盖此虽亦为共产无政府主义所希望实现之社会,但若循共产无政府主义所取之途径一往直前,则经过大破坏大扰乱之后,或则分崩离析,尽消灭数千年来由人类结合所产生之精神物质文化,复返于小部落之榛榛狉狉之原人生活?或则再由枭雄怪杰崛起于死伤荒落之世,团结流亡,练成劲旅,一手执剑,一手执经,顺则与经,逆则与剑,以复于神权,君治之世界而已。在今代民治主义、自由主义之趋势中,而忽起列宁党、慕沙里尼党之极端专制,亦其先例也。故资本帝国主义者若能速为觉悟,抛弃其资本帝国主义,与天下人类更始,即进为民族亲睦天下之社会组织,此其上也。否则、一方循其资本帝国主义以继续前进,阶级之悬绝愈甚,国际之战争愈烈;则一方之共产无政府主义,亦终必勇猛反抗,推倒资本帝国主义,实现大破坏大扰乱之恐怖时代。然我世界一部分觉悟之人类,欲期于彼大破坏后为重新之建设,今亦不可不亟为民族亲睦主义之研究、宣传并运动,以期能藉民族亲睦天下之过渡,真个实现于世人和合人世之社会也。而实现世人和合人世之社会最需者,为于自由的、平等的经济、政治基础上,施行完全教育以造成世界文化;由全世界书同文之世界文化,再施以世界教育,先使世界人类之施教育受教育者,同为一般无二之教育,然后可造成世界人、而和合为人世界。然在资本帝国主义之高压强制中,与共产无政府主义之恶斗暴动中,都无进行之可能,故非先为民族亲睦天下之过渡不可。世人和合人世之社会,亦为无政府共产主义之所希望,但其进行之程序,犹侧重破坏而鲜建设之方法耳。高德曼女士云:我们所了解的组织,该筑基于自由之上,那是用以确定人类幸福的机能之自然和自愿的团结,那是有机的生长之和协,这和协能产生各种不同的色彩和形式,正如我们喜爱花的完全一体那样。同理,自用人类的组织的活动,是由休戚相关的精神所浸润,而其结果,是社会和协的完成,我们称之为无政府主义。事实上、无政府主义在他消灭了个人间和阶级间的对抗以后,尽力在可能之内建筑公共意趣的和无强权的组织,在现在的状态下,经济的和社会的利趣之对抗,致使各社会的单位中发生不息的争战,而且在横梗了难制的阻碍。还有一种以为组织不能培养个人自由,而反以为是贼害个性的谬见,然而按之事实,组织的功能却是帮助人格的发展和增进的,正如那动物的细胞那样,由于相互的合作,以表示“完全的有机体”之形成的潜能。个人亦然,应和别的个人互相合力,以达到他们发达的最高形式。一个组织,其真实意义不能只是无用东西的结合,它必须是能自觉的、有智能的、个人的组织。不错,一个组织的可能和动力的全量,是在各个人的精能的表示中显露出来,因此、在论理上是:在一个组织中、其分子之强毅的自觉的人格愈大,其滞钝愈小,而其各生命的原素愈浓厚。无政府主义是主张无裁制、无恐怖或者无惩戒和无贫乞的、压迫的一种组织之可能。一个新社会的有机体,它能绝灭为生存而起的可怖斗争,这种斗争,是能损坏人类中最优良的品性,而且扩大社会上的黑暗的。要之,无政府主义企图达到的,是完成为全体的、福利的一种社会组织。
然此所云休戚相关的精神所浸润之世界人类和协,我以为须经过将家族感情扩充为民族感情,再将民族感情扩充为世界人类感情,然后乃能实现,此即由民族亲睦天下、再进为世人和合人世也。而吾之对于世人和合人世之实现,注重于使用教育之点。皇皇君作“无政府主义与教育”一篇,证明生物有遗传和习得之两种物性:习得性完全可由教育改变;又证明人类中语言、文字、团体、私产等,皆系习得性,故皆可由教育而改变;又谓大同世界运动要自幼年的教育、或婴孩的教育著手。然如何乃能使世界儿童得受此大同教育?如在压制暴斗之现社会中,无施行此种教育之可能,则仍须取径于民族亲睦天下之过渡也。
又有颇知佛学之老梅君,作“无政府共产主义圆义”,谓虽比不得佛说圆融无碍、圆满无缺,也得同于圆转自如的圆义,比如向心力与离心力两相拒摄调和所成之圆圈。其说无政府之社会组织,皆离心力与向心力拒摄调和所成。一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谓若不各尽所能去生产,试问将何从各取其所需?故析成“共同生产、共同用产”之二句。然以老幼残疾亦须用产。又说“生存权利、劳动义务”之二句。二曰、“极端自由,完全自治”。三曰、“欲望满足,良心安适”;世人往往只图极端自由,欲望满足,不顾完全自治,良心安适,其实则舍自治不能自由,舍安适不能满足也。四曰、“独体为群,群体为独”,亦云“小己奋斗、大群巨助”。按此亦即余世人人世之义。五曰、“消极破坏,积极建设”,亦曰“和平目的,激烈手段”。此其以九个二句相对成为圆义,有从佛学中得来者。然激烈手段亦须为从大悲心中不得已之方便,不可滥用。此皆足为无政府共产主义之补偏救弊者,余故以佛法为今后民族亲睦天下、及世人和合人世之社会组织指南。
(出寰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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