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届时「忧」悔便已莫及!
「知」道自作自觉受,无可闪躲匿藏,依「此」正确的因果观,即「能」安心踏实地止恶、行善、「自净」其意,而不致落空。循此渐修渐进,善行、恶止,若又能勘破自我执见,「如是」即得证「见」真理,究竟苦边,到达「生」死流转的「尽」头。随佛出家修行的「比丘」(比丘尼)们,若「厌」患烦恼「魔兵」的扰乱诱惑,而一意专精戒定慧的修学,即能「从生死」轮回的此岸「得度」,而至那不生不灭的彼岸!
佛说以上三首偈颂的因缘如下:当时在王舍城,有四位婆罗门兄弟,他们个个修得五种神通(天眼通、天耳通、宿命通、他心通、神足通)。在预知七日后,他们四兄弟皆当命终之时,为了避脱无常死患,四人便共相议论,如何才得避此祸患。最后,他们得了一个结论,咸认为五种神通神变难测,既可翻天覆地、手摸日月,尚可移山填海,令河止流,举凡世间任何一事,都无能难得倒他们。因此,在他们心里,也理所当然地认定,可以神通之力免去一死。
这四兄弟的其中一位就提出他的计画说:「我将潜入大海,上不浮现海面,下不至于海底,就潜匿在深海当中,看无常杀鬼,如何知我身在何处?」另一人说:「我将以神通力遁入须弥山中,再令其表面回复原状,无见罅隙,且看无常杀鬼,如何寻我藏身之处!」第三位也不甘示弱地说:「我当施展神足通,让自己隐身虚空中,但看无常杀鬼,如何觅我居处?」最后一位则说:「我当藏身市集之中,无常杀鬼随便一找,即可找到一人索命,何必一定取我性命?」
这四位婆罗门兄弟彼此讨论过后,十分满意自己的计画,就相偕前去向国王辞别,并禀白王说:「王啊!我们兄弟四人各自筹算了一下自己的寿命,预知各自仅剩七天的世寿,而今想要分别逃命,希望能够躲过无常杀鬼的追索。如果幸能如愿,定再回来觐见、省视王,唯愿吾王德业续进!」说毕,这四人就按照预定的藏匿方式,分头进行其「避死」计画。
不料七日之期一过,四人却纷纷殒命,一如水果之熟透而自落。市长在得知有一位婆罗门猝死于市集之后,即刻前去向王禀报此事。王听了,若有所悟地说:「这四位婆罗门兄弟说有办法免脱无常死患,如今既得一人的死讯,其余三人大概也难逃一死吧!」想想,不如去请教释尊看看!
于是,王就命人备车,直驱释尊说法的竹林精舍而来。来至佛前,向佛作礼问讯过后,王即开门见山地对释尊说:「世尊啊!最近有婆罗门兄弟四人,个个修得五种神通,因为自知寿命将尽,于是共相议论,亟思逃避死患,不知四人今时是否皆得兔脱?」佛听了王的问言,深知王亦对老死将至充满恐惧怖畏,而思免祸,遂严正地告诉王说:「世人有四件事,是不可避离的,哪四件呢?一者命终寿尽,即不得不随着往昔所造诸业习,而前去受生(或天、或人、或地狱、或饿鬼、或畜生);二者既受生(除非早夭),则不得不老;三者既已老,则不得不病;四者既已病,则不得不死。这必然的法则,任何人都不得违避,即使是开悟解脱的圣者,亦不例外啊!」于是,释尊再说偈言:
「非空非海中,非入山石间,
无有地方所,脱之不受死。
是务是吾作,当作令致是,
人为此躁扰,履践老死忧。
知此能自净,如是见生尽,
比丘厌魔兵,从生死得度。」
王听闻了释尊的开示,忍不住虔心地赞叹说:「释尊开示得真好啊!应依所教而如是做去才对啊!四人思避死,而今一人已死,可见今生的福报、寿命若是消尽,再大的神通力也无可挽回,现在我确知其他三人皆当命终了!」随王前去的群臣、侍官,也个个均如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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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人生必然要走的一条路,人人知道终有一天要死,可是却人人怕死。就说有一位捕鱼郎,父亲刚过世没多久,他办完了丧事,又要出海捕鱼去。人家就问他:「你父亲不是才刚去世吗?」「是啊!」「他是怎么去世的?」「出海捕鱼去,被风浪卷走的!」那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样你还要出去捕鱼?」捕鱼郎气定悠闲地回答:「是啊!不然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他老人家躺在床上病死的。」「那你祖父呢?」「在家里被冲进来的大卡车撞死的!」捕鱼郎恍然明白似地说:「噢!在家里也是会死啊?我还以为不会呢!如果留在家里可以不死,那我就不出去捕鱼,躺在床上就好了!」
两人的这一段对话,与上述的因缘故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在说明死亡的无可逃避。不管置身何处,一旦曲终人散的时刻到来,任谁都只能毫无选择地离去!我们或者还有未完成的愿望、未实现的理想,放心不下的亲友,纠缠不清的牵挂,以及许许多多想要做却一直还没做的事,想要说却一直还没说出口的话…;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现世的爱恨毁誉、名利权位,一切一切都不得不在此时撒手,我们带得走什么吗?不!我们什么都带不走;但是,我们却可以在有生之年留下些什么!各位,请问问自己,这一生,我想留下些什么?我愿不愿意带着遗憾与悔恨离开?好好地问问自己,而且从今天开始,不再让自己活在「我想要…」的不切实际之中;想做的(不能利人利己,至少也要损己利人),赶紧去做!只要我们真正努力过,什么时候该走,都可以毫无遗憾地走!那么,死亡有什么可怕?来世的资粮既已具备,今生的业缘既已尽了,那么,就让一切再重新来过吧!只愿此生的恶缘净尽,来世的善缘与净缘相继,那会是另一个美丽新世界!在那里,与我们有缘的人事物,终会再聚首,共为未竟的菩萨事业而努力!所以毋须为眼前的短暂别离,而肝肠寸断哪!你看,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空过此生,不能利人行善,而反倒带着一堆的负债到来生,那才真值得忧悲!
三、结语
在这一品〈无常品〉中,编集者收集了佛在不同时间、地点,对不同对象而宣说,有关无常义理的偈颂,读来不觉对佛教化的善巧,又多了一分的认识与崇仰。在偈颂中,佛每藉由不同的譬喻,由不同的面向切入,以使听者得到同一的体悟──悟解生而老、病、死的必然性。再从一己身心的无常如幻、不可恃怙,进陈世间一切诸行亦复如是;终而彰显其对弟子的殷殷企盼:正因为「荣命难保」,所以更当珍惜当下、把握当下,「惟道是真」,免得老病现前,才徒自无益的追悔!
人,不能漫无目的的存在,大多必须依附在某一人事物上,以之作为生活的重心,乃至生命的目标,人生才显出他的意义。但,依于财富权贵者,积聚终将销散;依于声名地位者,崇高亦必堕落;依于眷属亲爱者,合会定当分离;依于自我生存者,有生却无不死;依于社会的繁荣进步者,国家治平还复纷乱,器界既成还复倾毁。无常变动的世间,缘起生灭的一切,吾人只要一落执着宰制,即堕苦痛的深渊;一有恃赖顾恋,即不得不随外界而牵转,所以佛才会在临灭前开示弟子:「当自归依,归依于法,勿他归依」(注)。
对于一心欣求出离世间的声闻者而言,除了了生脱死,一切的身外物,不过是招感烦恼的助缘,他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但对一个以利乐众生为标的的菩萨行者而言,有了这些,无疑就拥有更大的能量,得以济度更多的众生。佛法并不否定这些资生物存在的必要性,也不认为应一味地予以拒斥;一切一切的关键,都在于我们的内心──内心的动机纯良与否,保有、使用的态度粘缚与否,那才攸关个己的执缚与解脱。
怕的是人性的脆弱,还未拥有财富、名位、权势之前,苦心孤诣,不达目标,绝不中止。而一旦拥有,又提心吊胆地害怕失去,于是牢牢地抓住一切,甚至还要得更多!不止身外的无情物是如此,凡夫对于眷属亲友的系恋,不也是如此吗?不知人与人间,凡以名利相合者,必因名利之争夺冲突而分离;以情爱相合者,亦必因情爱的淡薄而疏离。依于因缘而聚合的一切人事物,原该依于此因缘的消散而坏灭,这也属无常的必然。看得透这些,还争个什么!计较个什么!人来人往,人聚人散,不过就是因缘,别无他事!
对于无常的体会,我自己也有过不少,一生当中,曾有三次从生死边缘被救活回来的经验。第一次,是当兵时出了车祸,昏迷了两、三天,好不容易醒过来,却因脑震荡的缘故,丧失了好几天的记忆。那时候,军中的同袍来看我,还问我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还记得那时连回答的力气都提不上来,就又晕了过去!从那以后,我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无常!如果从此不再醒转,或者记忆永远丧失,或甚至成了植物人,现在的一切都不可能是这样。当时,我就发了愿,愿「将此身心奉尘剎,是则名为报佛恩」,所以退伍之后就出家,以弘扬佛法作为对社会与众生的回馈。
息息流变,迁转不住的世间,真唯有佛法,才是吾人生生世世的安慰与依怙,也唯有真诚为佛法的理想而同心携手的师友,才是此生不渝的良伴!愿大家读完这一品,皆能对于缘起无常的世间,多了一分的思惟体会与警惕,进而发为积极进取的行动,这便是授受者最大的法益受用!(待续)注释:《长阿含经》卷二《游行经》(大正1
5中)。
《法句经讲记(四)》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