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08.28讲于法云文教协会
法句经讲记(二十二)
释传道主讲
〈戒慎品第五〉十有六章
贰、释颂义及因缘
8.比丘立戒 守摄诸根食知自节 悟意令应
9.以戒降心 守意正定内学止观 无忘正智
10.明哲守戒 内思正智行道如应 自清除苦
摄,音【涩】siap4时劫切
俗音【涅】liap4柳劫切
俗音【粒】liap8柳蝶切
降,音【航】hang5奚庞切
哲,音【窒】tiat4地结切
「比丘」,原是依佛律制出家,受具足戒之男子的通称。佛说法,常称「比丘」以代表四众弟子(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而非一切法但为出家比丘说。第八章的偈颂有谓:「比丘立戒」,此处即以「比丘」代表四众弟子,来教示出家、在家弟子依教奉行。所以,可别误以为这是对出家比丘所说的法偈,而将自己排除在外才好!
以下便是这三首偈颂的释义:
「比丘」、比丘尼、优婆塞(近事男)、优婆夷(近事女)等四众弟子,应遵行佛所制「立」的「戒」法律仪,以「守」护「摄」持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诸根」门,不使烦恼贼任意出入,以盗取我们的功德法财。在饮「食」日用方面,则「知自」我「节」制,既不过分贪得,亦不过分苛刻,而能时时觉「悟」己心(「意」者,心也),「令」其在根、境、识三和合接触之际,皆能与明(真理、智慧)相「应」,而如实知,知如真!
除此,还要「以戒」法律仪,来「降」伏禁制内「心」的烦恼妄想,不令其横生娆害。常人一见到(闻、嗅、尝、觉、知亦同)自己所喜欢的人事物,便总是想要占为己有,而对于内心所不喜欢的,则往往想排除拒斥。佛法的修学,对于这些好恶爱憎,一方面以戒律加以约制,使自己的身语意三业行,在对境时的表现,能够如理、如法、如分。一方面则藉由「守意」摄心、修习「正定」──首先摈除外缘,向「内」专意「学止」,将烦动恼乱、妄想纷飞的心止息下来(止成就,即得定);再进一步,于定中思惟,「观」察所见所闻的佛法义理(观成就,即得慧)──如此,在止观双运中,与空无我相应而引发无漏慧,即得正解脱。最重要的,在生活日用当中,要能够「无」时或「忘」所观察体验的「正智」慧,并常得忆念现前,以对治自己的烦恼恶,那才真正算得上是佛法的修行。
「明」智(「哲」,明智之意)之人,会持「守戒」法律仪,来匡制自己的无明烦恼,不使它从意念发展到言行。但持戒、修定,终究仅是被动的压伏烦恼,而不能彻断烦恼的根源;唯有由「内」专心「思」惟,修习佛法「正智」,善观世间缘起无常、无我深义,以使自己的「行」事修「道」逐渐「如」法,而与所学的真理相「应」,久而久之,「自」能「清除」无明迷惑,远离忧悲「苦」迫。
释尊所以说这三首偈颂,是源自以下的这个因缘:
佛世,波罗奈国境内有座山,离城大约有四五十里路。彼时有五位沙门,就深居此山中,修学佛道。因为山、城之间的距离颇远,所以为了一饭之食,常常要黎明即步行下山,到城里去托钵;等吃完了这一钵食再走回山中,夜幕早已笼罩大地,告诉人们一天行将结束。他们天天这么往而又返,就为了日中的一钵饭食,长期下来,这五人委实疲累已极,就连打坐禅修、思惟正定的精神,都提不起来了!
日子就这么样的倏忽飞逝,几年过去了,他们五人谁也没能得成道果。大悲释尊愍念这五人长年以来劳而无获,遂幻化为一个修道者,前去探访他们的静修处。到了那里,释尊开口便问这五位沙门说:『诸位隐居在此修道,难道一点都不觉疲累吗?』
这五位沙门像是找到了一处宣泄的出口,连忙说道:『我们几个人静居此山,虽然远离尘嚣,不受俗世干扰;但这四大和合之身,终须仰赖饮食才能维持生存。所以天天为了供给这个身体饮食,总要往返疲劳,始能获得。经年累月下来,尽管勤苦终日,然而白天为了一钵之食而劳顿,到了晚上早已疲累不堪,对于修道,是有心无力了!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过的修道生活啊!如今,也就只能这么维持到死了!』
释尊化现的修道者听了这些话,就告诉他们说:『佛道的修习,是以戒法德行为根本,而以摄持身心为修行的方法。学道之人,向来便轻于形体的享乐,而重于真理的追求;甚至为了追求真理,可以捐弃这个形体生命。饮食,不过是为了支持这个形体的存活,使自己得以守心正定、修学止观的因缘。设若只重于长养色身、顺适心意,那又何能免脱无常苦患呢?
更何况,并不是非得打坐修定,才叫做修行;修行是必须落实在生活日常──行住坐卧的觉观中的。走路,是修行;托钵,是修行;吃饭,是修行;睡觉,一样可以是修行。既然如此,又何须拘泥外表的形式呢?诸位道友,明日暂且不必下山去,就由我来负责供养诸位的饮食吧!也好让诸位道友暂得修养生息一日。』
这五位沙门听了,内心一方面大为欢喜,一方面又为这从来不曾有过的好事而深感疑惑。不过,明日不必再跋涉下山,去张罗吃的东西,内心到底也觉得安定了些。
次日中午,释尊化现的修道者,果然依约送来了饮食。他们五人吃了这些食物之后,身心都觉得安和淡泊,于是释尊就为他们说了以下的三首偈颂:
「比丘立戒,守摄诸根,
食知自节,悟意令应。
以戒降心,守意正定,
内学止观,无忘正智。
明哲守戒,内思正智,
行道如应,自清除苦。」
说毕此偈,释尊也不再对他们隐藏真实的身分,随即显露出佛身原本的相好光明来。这五位沙门原来只觉得事有蹊跷的,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是释尊亲临教诲,内心不觉是一阵惊喜、又一阵惭愧。于是旋依佛所教示的戒定慧三学,思惟修习诸法要义,而终得断尽诸漏,证阿罗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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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世间,是不能没有规矩的,无规矩则不足以成方圆;这规矩,以现代的名词来讲,就是游戏规则。不同的团体,自有其不同的游戏规则,而佛教的游戏规则,就称为戒律。这提供了出家、在家佛弟子,在自处与共处时的生活轨范与制度,以期达到止恶防非、自他净化,及陶炼完善人格、令佛正法久住的目的。
其中,适用于个人自处的,主要是『根律仪』,也就是第八章所说:「守摄诸根」──密护根门的修行方法。佛法的修行,并不以不见、不闻、不接触……,来杜绝外界的一切诱惑为高;反而是要我们在见、闻、嗅、尝、觉、知的当下──在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与外界的色、声、香、味、触、法(六尘),以及我们的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识)和合接触的当下──如实知自心。知道这识触是可意触、不可意触,或者俱非触(非可意非不可意触);而这可意、不可意触,又如何引起我们的乐受、苦受,或者不苦不乐受,乃至进一步形成我们的概念名言(想),从而审虑、决定、发动言语身行(思)去回应它。
除了如实知苦乐感受的形成过程而外,更要如实知造成苦乐的因缘,以及苦乐的无常、无我性,这才有从其解脱的可能。我们的生理、心理,以及外界的物理,都是无常而变动不居的,此时适合于我们心意的一切,也许会带给我们可意、快乐的感受,但是这可意、快乐的感受,却可能因于客体的一直持续,而冲淡了原来的感受强度。
就如在非常饥饿的情形下,吃了第一个馒头,它所带来的满足与效益,是最大的了;再吃第二个,它的效益就减了些。一旦肚子有了饱足感,还要你再继续吃馒头,那对你可就苦不堪言了!这是因为外界虽然一直维持没变,然而我们的身心却已悄然有了变化,因此,同样的人事物,却无法再给予我们同样强度的快乐。内心希望改变而外境仍然未变,是苦!
有时情况正巧相反,我们的内心还未曾得到满足,还期待着外境的持续;但是外境却不能如我们所愿,而有了变化。就如同肚子还饿得很,还想再多吃几个馒头;可是,馒头却没有了!所期望的落了空,当然是苦!这就是因为内心未变而外境已然改变所带来的。
不久前,听说了一则家住外县市,却被分发到台南县北门乡任教的老师的趣闻。这位老师对吃蚵子简直可以说是情有独锺,喜欢得不得了!因此,就对他的一个学生说:『等放了暑假,老师到你们家去住一个星期,顺便去吃蚵子,好吗?』
学生回去问了家长,家长一听说老师要来住几天,哪还有不好的?当然是竭诚地表示欢迎了!老师又喜欢吃蚵子,那还有什么问题!于是乎,从老师住到他们家那天起,就让老师早上吃蚵子,中午煮蚵子吃,晚上吃蚵子煎,消夜当然还是蚵子面线。就这么连续天天都吃蚵子,一直到第四天,正好碰上一个中学生来这家长的鱼塭偷抓鱼,被人家逮个正着。
乡下人生性善良忠厚,想处罚处罚这个小偷鱼贼嘛!就怕送警察局会让他留下一辈子的污点。不处罚他嘛!又怕他得寸进尺,来日成了惯窃。正在伤脑筋的当儿,想起老师书读得多,也许会比他们更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于是,两人就相偕来请问老师:『老师,你脑筋比较好,就帮我们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育他,教他以后不要再来偷鱼?』
老师也很有意思,他不假思索地就说:『那很简单嘛!就让他住你们家!』
家长楞了一下,一时没会意过来:『住我们家?』
『对!住你们家,三餐都煮鱼给他吃;吃上三天,保证他以后不敢再来。』
二位家长面面相觑:『啊!惨了!老师住我们家,都已经第四天,蚵子也连续吃了四天了!』……
所以,无论你喜欢吃的是什么,如果每天三餐都让你吃这些,我想,到最后,光是看到那种东西、听到说要吃那种东西,大概就开始反胃了!外境改变而内心未变,诚然是苦;内心改变而外境未变,仍然是苦!
这样的苦,在不同的个人之间,是有其共通性的(苦的程度有差异)。但是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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