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你们也可以此来对照自己,看自己遇到众生时,会不会这样?原来我写《悲惨世界》时,就了解到很多道友的过去。有些人从小对众生有特别强烈的悲心,有些人看到众生却恨之入骨,马上要杀掉、吃掉。所以,你们也可以看看自己。)
到了最后,牦牛身体疲惫不堪,内心有说不出的痛苦,每个毛孔里一滴滴流着汗水,伸出驮罩[2]般的长长舌头,在那里气喘吁吁,发出“呼呼”的声音,实在是走不动了。
这时骑在牛背上的僧人,反而认为这头老牛不肯好好走,于是生起嗔恨心,用鞭柄棍棒猛击它的屁股。因为嗔心大发、用力过猛,结果把棍棒折成了两段。只见他将折断的棍棒插入腰间,(这个僧人吝啬心比较强,断掉的棍棒也舍不得扔。不过也可能因为石渠那边的木材特别少,以前我去的时候,见到那里的房梁、柱子特别细,像钢炉的烟囱,看着就不敢住人。)又俯身捡起一块尖石,从牛鞍上转过身来,继续捶打那头牦牛的脊背……这些都是因相续中未生起少许大悲心所致。
一个出家人骑着牦牛,用石头来打,用鞭子来抽,用绳子使劲拉,根本没把牛当成一个众生,如此没有大悲心的举动,实在值得谴责。《大丈夫论》也说过:“虽有智慧多闻,若无悲心,亦为人之所讥呵。”纵然你智慧渊博、广闻博学,可如果没有悲心的话,不管居士还是出家人,都应该遭到呵斥。
不仅藏地有这样的僧人,汉地有些寺院里也有。在唐朝,印度大成就者无畏三藏法师,奉上师龙智菩萨之命,到中土弘扬佛法。他来到中国边境,见到一座大寺庙。正当中午,寺内扣起饭钟。大师便缓步入寺,但却慢了一步,斋饭已经分完了。无可奈何之际,大师显现神通,伸出一只长长的手,从厨房取来一大桶已酸臭的剩饭,张大海口,一吞无余。大家看得非常惊讶,主厨的人忙奔告住持。
住持暗暗注意无畏法师的行止,觉得他心地非常清净,只是行止太过奇特,与众人的习惯格格不入,便说:“入夜后,把他摈挡在门外,以示警戒。”无畏三藏法师也无所谓,到了晚上,就在门外禅坐,安若泰山。
一天晚上,住持刚要打坐,忽觉身上奇痒,脱下衣服翻检,发现一只肥大的虱子。他马上把窗户打开,扔了出去,猛听门外安坐的无畏法师大声说:“跌伤佛子。”
住持非常讶异,忙令侍者秉烛到外面寻找。无畏法师又说:“右边第三只脚跌折了。”这侍者年轻,眼力比较不错,见虱子在石阶边果然折断了脚,急忙用指甲挑起,入内向住持复命。
住持见了怖惧不安,急下楼向无畏法师礼拜忏悔,并问:“此时一片漆黑,没有明月,您如何得知跌伤了佛子,而且是右边第三脚?”
法师回答:“佛言:“一切众生,皆未来佛,等具佛性。”凡夫人愚昧,任意杀害众生,却不知此众生遭逢苦难时,哀号、求救的声音遍达十方,十方诸佛皆悉闻知。那声音的宏大,无异于雷鸣一般。此虱佛子,坠地折足,呼痛呼救的声音,不但我这个近在门外的人听到了,即使十方无量恒沙诸佛,也无一不清楚闻知。”
所以,现在有些佛教徒,为了自己享乐,没把众生当作生命,以无所谓的态度来虐待。这种人口中再怎么念诵咒语,行为再怎么如法参禅,也不是真正的修行人。
言归正传,刚才讲了藏地个别僧人对牦牛无有悲心的行为,此时我们专心意念那头牦牛就是自己,观想自己背上承受着难以支撑的沉重,鼻子由绳子穿着,身上捆着鞍子,臀部被鞭子抽着,肋骨被脚蹬紧紧顶着,前后左右全是疼痛的感觉,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还要爬上高坡,冲下陡壁,渡过大河,越过平川,连吃一口草的空闲都没有。从早晨天明到傍晚日落,一直在不情愿中来来去去,感受极大的艰辛劳累、疼痛饥渴。假如这些痛苦落到自己头上,想必不管是谁,一定会生起难忍的强烈悲心。
儒教常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3]”《入行论》中亦云:“避苦求乐同,护他如护己。”这些道理虽然好,但往往只停留在我们口头上,很难落实到实际行动中。只有把众生的痛苦,真正观到自己的身上,进行换位思考,才能对此有深刻体会。这样的话,即使你刚开始悲心不强、性情粗暴,但慢慢在大乘佛教的熏陶下,在大乘甘露的滋润下,菩提心的苗芽也会茁壮成长。
当然,每次看到可怜众生,除了要设身处地、换位观修,也可以思维众生当过自己的父母。记得唐朝有一个人叫李信,某年冬天要远赴外地,天气酷寒,风雪交加,他骑着马,带着一匹小马驹。行了十几里路后,马便疲惫不堪,走不动了。因时间紧迫,李信用鞭子狠狠抽马几十下。此时,马以人语对他说:“我是你母亲,生前因瞒你父亲,送你妹一石多米,故受此马报。此马驹是你妹妹。我等卖力还债,你何必苦苦相逼!”
李信闻言大惊,不禁流泪,急忙向马忏悔,并将马鞍拿下,说:“若真为我母亲,应认得回家的路。”马便在前面走,李信背着马鞍跟在后面,果然到了家。
李信兄弟等人,得知此事后,极为悲哀。一家人另建一间马房,安顿饲养,如承侍母亲,还常对僧众供斋,为母修福,全家人都精进修行……
过去在隋朝、唐朝、明朝,经常有一些精彩的公案,很多皇帝对佛教也非常崇信,文人们写了不少优美的诗歌,被后人代代传诵。而如今这个时代,金钱泛滥,精神空虚,人们天天除了钱钱钱,根本没有精神上的享受,内心的宁静、快乐越来越少,文学方面的传世之作也基本看不到了。这是为什么呢?可能就是科学太发达了。
下面,华智仁波切又针对个别上师、僧人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你们在家人听后,不要认为:“出家人很坏,我们在家人很好。”其实,上师和僧人都那么差的话,你们在家人烦恼必然更重,劣迹说起来更多,只是这里没有提到罢了。
◎ 应以何种态度对待鬼魔作祟
本来,所谓的上师、僧人,是无偏救护一切众生的依处与怙主。可如今有些上师,认为对自己热情款待、大作供养的施主是自方,口中也说“我保护你们、救护你们”,并赐予灌顶加持。而将那些由恶业牵引转为低劣身体、兴风作浪的鬼魔看作敌方,对它们生起嗔恨,口中喊着“杀杀、打打”,身体做出打击的姿势,认定这些害人的鬼魔该打该杀,并用恶咒进行降伏。这样的话,说明他相续完全落入了贪嗔的控制中,没有生起平等的悲心。《正法念处经》云:“若悲心庄严,则为人中天。若人无悲心,是则常贫穷。”一个人如果没有悲心,就算外表再怎么风光,实际上也很贫穷。
其实若好好观察,我们就会发现,那些作害的鬼魔比施主还可怜。为什么呢?因为它们以恶业感召,转生为低劣之身,感受着无量的痛苦、恐惧,常常是饥渴交迫,始终处于忧虑之中,相续充斥着嗔恨、野蛮与粗暴,大多数死后会立即堕入地狱,再没有比它们更可怜的了。
而对于施主来说,虽然暂时遭受一些病痛或苦恼,表面上看来很可怜,但实际上依此只会消恶业,不会积恶业。可那些鬼魔,怀着恶心危害众生,必然会被这一恶业引入恶趣深渊。所以,释迦牟尼佛才以大慈大悲、善巧方便,宣说了强行驱逐、降伏鬼魔的法门,这也是在悲悯它们,就像母亲打骂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这种降伏事业,只对那些有能力断绝众生造恶、并将其神识引到净土的人才有开许。否则,认为施主为自方而贪执、鬼魔为他方而嗔恨,这种以贪心护持自方、以嗔心打击他方的方便法门,佛陀又怎么可能宣说呢?
我们一定要知道,在佛教的教义中,绝对没有以嗔恨心来饶益众生的。《十住毗婆沙论》也说:“若以贪欲心,嗔恚怖畏心,舍一可度者,是断佛道根。”如果你要行持降伏事业,必须有斩断众生造恶业的能力,还要能把这些众生接引到清净刹土,不然的话,佛陀也不开许行持。
降伏法门,不但密宗中有,显宗中也提到过。比如,《涅槃经》里讲过一个圹野饿鬼,每天都吃人。后来佛陀发现度化它的因缘已成熟,就幻化成一个大力鬼,震动它的宫殿,令其不得安宁。圹野饿鬼带着眷属出来,见了大力鬼特别害怕,昏厥倒地。佛陀把它救醒,恢复了如来身相,给它宣讲佛法,令其受不杀生戒。受戒以后,圹野饿鬼问:“我及眷属向来以食用血肉为生,如今受戒不杀生,岂不要饿死?”佛陀承诺:“从今以后,我会让声闻弟子无论在何处修行佛法,都为你们布施饮食。”这部经中佛陀的示现,也是一种间接的降伏。
其实,假如你以贪心、嗔心降伏鬼魔,不但它们不会言听计从,反而会令自己深受其害。不仅心怀贪嗔不能驱逐鬼魔,甚至执其为实有,也同样制服不了它们。
从前,米拉日巴尊者住在穷隆穹县时,有一次出门去拾柴,回来遇到一阵猛烈的狂风,把破烂的衣衫吹得四处飘掀。他用手拉住衣衫,手中的柴差点被风卷去;用手紧紧抱住柴,狂风又把他的衣衫吹得四散飞扬。两难之际,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我执,于是放下一切不管,静坐在地上。狂风过后,他再捡起一点点柴薪,带回山洞。
刚进山洞,他发现五个丑角鬼,瞪着碗大的眼睛,在他的洞中。一个丑角鬼坐在他床上讲法,另两个坐在下面听法,一个在旁边伺候,还有一个则在随意翻阅他的经书。
米拉日巴尊者一见,最初觉得很惊奇,以为是本地的护法山神来捉弄他,就唱了一首道歌,说这里的山怎么吉祥,水怎么吉祥,我们之间和谐共处,唱完这个歌后,希望你们还是高高兴兴回去。结果五个鬼听后,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獠牙毕露,想要吃他一样。
这时,米拉日巴才发觉它们是魔的化身,马上祈祷上师、观想忿怒本尊,持诵猛咒,但起不到作用;然后又观大悲心,讲因果法门,仍不能赶走它们。
尊者暗想:“上师玛尔巴曾传授我:轮涅诸法的一切显现,全部是心的幻化,而心的本体也是空性光明。若将魔障执为实有,肯定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他安住在鬼神为自心显现的定解中,唱了一首大手印道歌,然后径直走入山洞。
这个时候,五个丑角鬼非常害怕,眼睛骨碌碌地东张西望,找寻逃处。慌乱中四个妖魔消融于一个主魔身中,这个主魔变成一股旋风,当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米拉日巴这才明白:“原来是魔王哦那雅嘎来寻隙扰乱。方才我在洞外捡柴时的那阵狂风,也一定是它作的怪。蒙上师加持,此番它毫未得逞!”
文殊师利勇猛智 普贤慧行亦复然
我今回向诸善根 随彼一切常修学
三世诸佛所称叹 如是最胜诸大愿
我今回向诸善根 为得普贤殊胜行
[1] 指华智仁波切那个年代。
[2] 驮罩:藏地帐篷里,用来覆盖很多东西的毛织毯子。在古代,藏人特别讲究驮罩的颜色、形状等。驮罩在康区比较常见,据说以前拉萨格鲁寺院的有些格西讲《大圆满前行》时,不知道驮罩是什么东西。现在《藏汉词典》中有这个词,但当时不一定有。
[3] 不过,这种悲心的范围,只局限于人类。
《大圆满前行广释 第九十五节课》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