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是初发菩提心所应具有的“二决定义”:其一是“观因地发心与果地觉为同为异?”[72];其二是“应当审详烦恼根本”[73]。对于第一义而言,众生错以“五迭浑浊”构成的生灭心为修习之因。所谓“五迭浑浊”即“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它们是众生身中由“地”、“水”、“火”、“风”结成的“四缠”将其“湛圆妙觉明”之心分为“视”、“听”、“觉”、“察”四种分别功能。这样,众生的圆明真心就被“五迭浑浊”所遮蔽。因此,修行解脱的第一要义就是“应当先择死生根本,依不生灭圆湛性成。以湛旋其虚妄灭生,伏还元觉,得云明觉无生灭性为因地心,然后圆成果地修证。”[74]这里的“死生根本”就是“六识攀缘心”。因此,修此无上妙法的首要之处就在于灭伏虚妄的六识,以无生无灭之心为修习之因地心,然后才能圆满果地修证。对于第二义而言,众生现前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无始以来缠缚交织,“自劫家宝”,形成虚妄的有情众生世界。“由此无始众生世界生缠缚故,于器世间不能超越”。[75]这就是烦恼的根本所在,六根就成为众生轮转生死的“结根”。因此,证悟无上菩提的关键也就在于六根。“根、尘同源,缚脱无二”[76],修此无上妙法的第二要义也就在于入至一真无妄之地,使六根清净。《楞严经》指出,本来圆明清净的如来藏性因明上“加”觉而变成妄明妄觉,失去了真实体性而方有六根的功能。众生若脱离有为诸相,随顺于一根就可从六根之妄中拔脱,就是“六解一亡” 的修行法门。经中详细讲述了二十五种圆通法门,此处不赘,仅就其包含的修行原则略说一二。
卷五言:“阿难,今汝诸根若圆拔已,内莹发光。如是浮尘及器世间诸变化相,如汤销冰,应念化成无上知觉。”[77]这是说,修习“六解一亡”法门可得二种妙德:一是于有情界脱离缠缚而得六根互用;二是于器界超越得证纯真圆觉,也就是“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由此,我们就可以看出《楞严经》为何不取常见的“如来藏自性清净心”,而别出心裁用“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菩提为因,正好对应于因地发心;涅槃为果,正好对应于果地之觉。这样,“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就完全符合“二决定义”的第一义,即因地之心与果地之觉的合一。经过如此诠释,我们就很容易看出《楞严经》修行论的特色实际上是返归本源、还归本觉的。这一特色的形成,也是其将如来藏思想落实于修行论的具体表现。
《楞严经》的另一重要内容是密教思想。卷七几乎用全卷的文字讲述了建立道场、诵念神咒的规则,还宣示了长达三千六百余字的神咒咒文,宣讲了诵持神咒的法力。卷五、卷六,诸位大士、菩萨自述圆通部分中,也有不少密教内容。特别是观世音菩萨三十二应身的说法,明显属于密教。从经题而言,神咒应该是此经的核心,至少应该是除如来藏思想之外的另一中心。所以,中国历代经录都将其列入“秘密部”。尽管目前还未发现《楞严经》的梵文原本,但从其流入中国的时间,我们仍然可以大致推定它是属于印度大乘佛教中、后期的作品。而公元六世纪至七世纪印度佛教逐渐密教化,《楞严经》自然免不了受此潮流影响。但是,此经又与纯粹的密教经典不完全相同,“理”、“行”两方面都与“显教”有许多关联。因此,即便它确实是一部密教经典,也应该说其走的是“显密结合”的路子。这也可以看作《楞严经》的特色之一。
正因为《楞严经》是一部晚出的经典,所以它在内容方面就显得十分庞杂和丰富,具有明显的兼容并蓄的性质。一般而言,印度大乘佛学有四系经典,即般若中观学、瑜珈唯识学、如来藏系以及密教经典。而《楞严经》所包含的思想既不完全属于上述一系,也未脱离上述任何一系。纵观全经,“理”、“行”结合而显现的理论的严密性,显、密结合而呈现的综合性和包容性,是《楞严经》的最大特色。而以如来藏思想为核心而形成的佛性论、心性论、修行论合一的严密的理论体系,正是其之所以在中国佛教享有特殊地位的深层原因。
四、《楞严经》对中国佛教的影响
《楞严经》译出不久,尽管受到少数人的怀疑,但是却受到了中国佛教僧、俗两界的普遍欢迎。不但有数家注疏问世,并且很快传入日本、西藏。经文译语的优美流畅,更博得历朝历代文人士大夫的喜爱。由于此经内容的广博和包容性,更多的信众将其当作大乘佛教的概论式的经典去阅读。更为重要的是,此经对唐代以后天台、华严、净土、禅宗以及佛事仪轨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楞严经》历来都被列入“秘密部”,但其在中国佛教发生的影响却并不在密教方面。它虽然在唐代密宗“三大士”大规模翻译密教典籍之前已经译出并且流通,但是对唐代汉密的形成并未发生明显影响。尽管其于汉译不久就被译成藏文,但是也没有留下有关影响藏密发展的史料。难怪有人要对其长期以来编入“秘密部”,提出异议。[78]有趣的是,《楞严经》本为密教经典,却对显教发生了巨大影响。“楞严咒”未能被唐代密教采纳,但其却成为后来显教佛事仪轨的重要组成部分。元代修订完成的《敕修百丈清规》赫然将《楞严咒》列为禅林必诵之咒。实际上,至迟从元代起,此咒已经成为各宗寺庙所做功课之一,直至今日,未曾改变。不过,公允地说,《楞严经》对中国佛教的影响确实更多地在于其显教方面。
从上述对《楞严经》的介绍可以看出,此经既包含了《法华经》“诸法实相”的思想,而且也包括了《法华经》“开佛知见”、“三乘归一”的内容。明释真鉴于《大佛顶首楞严经正脉》中所归纳的此经的十条贡献,有五条与《法华经》及其天台宗有关。这五条是:“毕竟废立”、“直指知见”、“发挥实相”、“改无常见”以及“引入佛慧”等。天台宗的“一念三千”、“一心三观”以及“三谛圆融”的思想,都可以从此经中找到依据以加强其理论渗透力。《楞严经》的戒、定、慧“三学”并重的思想,与天台宗止观双修的思想恰有异曲同工之妙。因如此等等原因,不少台宗大德都对《楞严经》倍加重视,纷纷宣讲、制作注疏。宋代天台宗的“山家”、“山外”派都很重视《楞严经》,智圆、仁岳等专门撰写注疏弘扬此经。明代台宗大师真觉、传灯、智旭三代相承弘传《楞严经》,均有《楞严经》的注疏行世。经过宋、明的弘扬,《楞严经》在天台宗中的地位是稳固的,经中的许多内容已经渗入到天台宗的宗义之中。
现存的《楞严经》四十余家注疏中,属于台宗就有三分之一。主要书目如下:宋仁岳《楞严经集解》十卷、《楞严经熏闻记》五卷;宋智圆《楞严经谷响钞》十卷;宋宗印《楞严经释题》一卷;宋思坦《楞严经集注》十卷;真觉《楞严经百问》一卷;一松《楞严经秘录》十卷;明智旭《楞严经玄义》二卷、《楞严经文句》十卷;清灵耀《楞严经观心定解》十卷、《楞严经科文》一卷、《楞严经大纲》一卷。近代台宗大德也有这方面的著述,不再赘列。
《楞严经》与《华严经》也有许多相近的地方。《楞严经》所说三界六道“唯心所现”的思想与《华严经》“三界唯心”的思想非常相象,而将其“唯心”思想贯彻于轮回观念之中,又恰好可以弥补《华严经》这方面的简略之处。其次,于一毛端现宝王刹以及坐于微尘转大*轮的“楞严大定”与《华严经》的“华严三昧”,也有许多相通之处。第三,《楞严经》所说的菩萨修行的“五十五阶位”与《华严经》所强调的菩萨“十地”恰好可以互相补充。第四,《楞严经》所体现的圆融思想对华严宗的“法界圆融”思想,是一个非常有力的支持。第五,《楞严经》所弘扬的“常住真心”思想恰好是华严宗赖以立宗的心性论根据。第六,《楞严经》所讲的“阴”、“处”、“界”以及诸法都依于如来藏而起的思想,实际上成为了后期华严宗论述“不变随缘、随缘不变”理论的又一典据。正是由于上述原因,历来的华严大德都将其视为己宗的宝典,以华严宗义解释《楞严经》的做法代代相承,直至当代仍然未曾断绝。宋代华严宗的大师戒还、子璇、净源等连续数代都相当重视《楞严经》,不光撰有《楞严经》注疏,子璇还署“长水疏主《楞严》大师”之号。明代贤首宗大师诛宏、德清也都很注意对《楞严经》的弘传。可以说,以《楞严经》经义充实华严宗义,反过来,以华严宗义解释《楞严经》,是这些华严大师一贯的做法。这种思路,与台宗以天台宗义解释《楞严经》的结论在许多方面都有不同。因此,二宗为此还常常发生争论。
现存的《楞严经》注疏,属于华严宗的最多。主要书目如下:宋子璿《楞严经义疏》二十卷、《楞严经科文》一卷;宋怀远《楞严经义疏释要钞》五卷;宋戒环《楞严经要解》二十卷;明真鉴《楞严经悬示》一卷、《楞严经正脉疏》十卷、《楞严经科文》一卷;明诛宏《楞严经摸象记》一卷;明德清《楞严经悬镜》一卷、《楞严经通义》十卷、《楞严经提纲》一卷;明圆澄《楞严经臆说》一卷;明通润《楞严经合辙》十卷;明观衡《楞严经悬谈》一卷;明广莫《楞严经直解》十卷;明真界《楞严经簒注》十卷;清续法《楞严经灌顶疏》;清通理《楞严经指掌疏》十卷、《楞严经悬示》一卷、《楞严经事义》一卷;清溥畹《楞严经宝镜疏》十卷、《楞严经悬谈》一卷、《楞严经科文》一卷。近代尊宿以贤首宗义解释《楞严经》的也不在少数,兹略。
《楞严经》对于宋代之后的禅宗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之所以如此,原因是多方面的,大要如下:首先,贯注于《楞严经》之中的一个很重要的观念就是“悟入实相”,而返归心源的修证之道与禅宗之“悟”也非常相象。第二,“三种渐次”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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