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实际上指的是具有正智的佛所言说确定的教法,正如印顺法师所说:“正闻熏习的来由,是因为听闻最清净法界的等流正法。三乘圣法从此生的法界,是本性清净而离染显现的,所以叫清净法界。世尊远离二障,亲证这离言说相,不像小乘的但离烦恼障,所以最为清净。因大悲心的激发,怜悯救度一切苦恼有情,就从内所自证的清净法界,用善巧的方法,宣说出来。这虽不是法界,却是从法界流出,是法界的流类。”《摄大乘论》持种子新熏立场,所以特别强调听闻熏习在“转依”中的重要性。唯识宗力主种子“亦本亦新”论,所以对于听闻熏习之胜用的重视程度有所降低。值得注意的倒不是这些差别,而是唯识学特别地将听闻的“客体”限定为佛的说法,明显地意味着将解脱的希望寄托于佛出现于世间。《成唯识论》所说的“由圣道力断彼障”就已暗指佛之力用,《摄大乘论》则明确表明“得逢事无量诸佛出现于世”。这种“他力”解脱的倾向,实际上将此“增上缘”起作用的可能性降低到了最小的程度,因为逢佛出世的因缘极为难得。
从“四缘”的角度分析,唯识宗所谓“转识成智”的可能性可由以下四环节构成:(1)众生本有的无漏种子;(2)众生之“心法”、“心所法”的无漏“熏习”功能;(3)以真如法界为所缘的可能性;(4)诸佛现世,众生听闻佛之说法的可能性。以上四者,前二属于主观方面的条件,后二属于“客观”方面的条件。主观方面的条件,解脱个体经过努力还是能够具备的,而“客观”方面的条件则并非轻易能够具足。因此,唯识宗所提倡的转识成智之路是艰难而漫长的,是典型的“渐门”。
五、五重唯识观
“五重唯识观”是简择一切法而渐次实证唯识之理的观行法门,它包含了遣虚存实识、舍滥留纯识、摄末归本识、隐劣显胜识、遣相证性识。这是窥基按照《摄大乘论·入所知相分》的框架,结合《解深密经》、《瑜伽师地论》和《成唯识论》的义理组织而成的。五重唯识观的核心是“唯识三性观”,即“简去”(此为“唯”的本义)遍计所执性而执持圆成实性,如《成唯识论》卷九所释:遍计所执性,唯虚妄识;依他起性,唯世俗识;圆成实性,唯胜义识,是故诸法皆不离心。窥基由此义理而将“唯识三性观法”开为从粗至细的五重观法,是为“五重唯识观”。此五重观法“所观体”是“以一切法而为自体,通观有、无为唯识故”[11],这是包含一切诸法即有为、无为法在内的;“能观体”则是“以别境慧而为自体”[12]。也就是说,“五重唯识观”是指对所观之境界即一切法为对象,简择分别、断除疑惑以去妄存真,证得“唯识性”——圆成实性。以下依照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唯识义林》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所论略加评述。
第一重,遣虚存实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遍计所执唯虚妄起,都无体用,应正遣除。观依他、圆成诸法体实,二智境界,应存为有。如有颂言:“名事互为客,其性应寻思。于二亦当推,唯量及唯假。实智观无义,唯有分别三。彼无故此无,是则入三性”。遣者,空观对破有执。存者,有观对遣空执。今观空有而遣有空。有空若无,亦无空有。以彼空有相待,观成纯有纯空,谁之空有?故欲证入离言法性,皆须依此方便而入。非谓空有皆即决定,证真观位非有非空,法无分别,难思议故。说要观空方证真者,谓即观彼遍计所执我法空故,入于真性。真体非空,此唯识言,既遮所执;若执实有,诸识可唯。既是所执,亦应除遣。诸处所言一切唯识,二谛、三性、三无性、三解脱门、三无生忍、四悉檀、四嗢拕南、四寻思、四如实智、五忍观等,皆此观摄。”“遣”即排遣,“虚”即虚妄执着,“实”指圆成实性。这是先就诸法之三性以空、有相对而确立遍计所执因其“空”而需“遣”,依他、圆成因其“有”而需“存”。遍计所执的实我实法,皆从心之虚妄分别而生起,体、用都不实,所以应当遣其为“空”。依他起性是依托众缘而生起的事相,是后得智的境界,圆成实性是圆满成就的真实体性,是根本智的境界,此二者都不离识,所以应当暂时将其当作“有”。这是第一重空、有相对的观法。
第二重,舍滥留纯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虽观事理皆不离识,然此内识有境有心。心起必托境界生故,但识言唯不言唯境,识唯内有境,亦通外,恐滥外故,但言唯识。又诸愚夫迷执于境,起烦恼业,生死沈沦,不解观心,勤求出离,哀愍彼故,说唯识言,令自观心,解脱生死,非谓内境如外都无。由境有滥舍不称唯,心体既纯留说唯识。故契经说:“心意识所缘,皆非离自性,故我说一切,唯有识无余。”余经复说三界唯心,制一处等皆此观摄。”这是说,依他起的八识中,有“相”、见、自证、证自证四分,相分是所缘境,后三分是能缘心,心存于内,境则内、外皆有,所以只说“唯识”而不言“唯境”。不过,所谓外境只是遍计所执,亦即独影境,所以尽管其为“外境”,但却是识所变而并无实体。既然作为相分的内、外境均为识所涵摄或为识所变,因而修习唯识观时恐心境杂滥无法正观,就可舍去所缘之相分,专门观习见分、自证分和证自分。这是心、境相对的第二重观法。
第三重,摄末归本识。窥基云:“心内所取境界显然,内能取心作用亦尔。此见、相分,俱依识有。离识自体,本、末法必无故。”[13]窥基引用《三十颂》“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此能变唯三”以及《成唯识论》所说:“谓识体转似二分,相见俱依自证起故”来作论证。唯识宗以为,见、相二分都是依自证分生起,是所变,故称其为“末”;自证分则是能变,是“体”,是“本”。若离开作为“本”的自证分,就没有作为“末”的相、见二分,所以摄末归本即是摄用归体,只就在自证分观察唯识理。这是体、用相对的第三重观法。
第四重,隐劣显胜识。窥基曰:“心及心所俱能变观。但说唯心,非唯心所。心王体殊胜心所,劣依胜生,隐劣不彰,唯显胜法。”[14]八识的自体分各有心王和心所的分别。而“心”是所依,是主;心所是能依,是臣。所以说,心王为胜,心所为劣,只说唯心而不说唯心所。如此而隐蔽心所彰显心王,只集中于心王之自体观察唯识理。这是王、所相对的第四重观法。
第五重,遣相证性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识言所表,具有理、事。事为相用,遣而不取。理为性体,应求作证。故有颂言:“于绳起蛇觉,见绳了义无。证见彼分时,知如蛇智乱。”余经说心自性清净,诸法贤圣,皆即真如,依他相识,根本性故。又说,一谛、一乘、一依、佛性、法身、如来藏、空、真如、无相、不生不灭、不二法门、无诸分别、离言观等,皆此观摄。”这是说,八识心王的自体是依他起的事相,而其“体性”则是我、法二空所显的圆成实性。“遣相证性”就是遣除依他起性的事相证得圆成实性的真如理体。这就是事、理相对的第五重观法。
以上所述的“五重唯识观”是唯识宗悟解证成“唯识理体”的五个层次,其由浅入深,层层递进,渐入精髓。如窥基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所总结:
如是所说空有、境心、用体、所王、事理,五种从麁至细,展转相推,唯识妙理,总摄一切。以闻、思、修所成妙慧而为观体,明了简择,非生得善。若欲界观,唯有闻思。色界观中,通闻修慧。无色界观,但修无余。无漏观修,义通前二。
第一重空、有相对而观,遣除遍计所执性,暂时存在依他起和圆成实性。第二重心、境相对而观,舍去相分,暂时存在见、自证和证自证分。第三重体、用相对而观,摄相、见二分归于自体分(即自证分和证自证分)。第四重王、所相对而观,隐灭心所彰显心王。第五重则是此宗所言“转依”的最终完成,是以事、理相对而观,遣去所有依他起的事相而证得圆成实的真如理体。
“五重唯识观”是从方法的角度对修行解脱之道的说明,而从主体所舍、断及所得、证的角度对修行法门的说明则称之为“修行五位”。
六、五位
学佛、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获得解脱,达到最高的理想境界——成佛。以“唯识无境”为核心的“唯识观行”必然地要导向成就佛果。
佛教将菩萨自初发菩提心,累积修行之功德,以至达于佛果,其间所历经之的阶位称之为“菩萨阶位”。关于菩萨阶位之位次、名义,诸经论所说不一,例如“发心住”、“治地心住”等之“十住”说,在古代原本涵盖菩萨修行之全部阶位,至后世则仅相当于“十地”以前“三贤位”之初位而已,可见菩萨阶位说也是随着佛教教理史的发展而发展。在四十二位、五十一位、五十二位、五十七位等各种菩萨阶位说之中,自古以降,《菩萨璎珞本业经》所举之五十二位说——“十信位”、“十住位”、“十行位”、“十回向位”、“十地位”、“等觉”、“妙觉”,以名义之整然,位次之无缺,而广为一般采用。
唯识学的菩萨阶位说也有自己特色。唐代法相识宗是主“四十二位”说,但却把“等觉”摄入第十地中,实际上是主张“四十一位”说。此宗以为,只有同时具备先验本有和后天熏成的无漏种子两个条件的大乘种性,才可能悟入唯识性。其五个位次——“资粮位”、“加行位”、“通达位”、“修习位”和“究竟位”是按照悟入“唯识实性”来叙说的。以下分别依次作一解释说明。
1.资粮位
对唯识道理的深刻信仰和理解,能够资助菩提法身之“得”,以资粮作为譬喻称呼而名“资粮位”,又可称其为“顺解脱分”,“分”为“因”义,意为此种资粮皆随顺解脱而无违逆,因而名之为“顺解脱分”。
至于“资粮位”的“相状”,《成唯识论》有一描述:“从发深固大菩提心乃至未起识,求住唯识性。于二取随眠,犹未能伏藏。”这是说…
《第六章 唯识宗基本教义 第四节 转依论》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