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唯识论》十卷,显庆四年(659年)闰十月于玉华寺云光殿译。
《大般若经》六百卷,龙朔元年(661年)正月一日至三年十月二十三日于玉华寺译出。
《辩中边论颂》一卷,龙朔元年五月一日,于玉华寺嘉寿殿译。
《辩中边论》三卷,龙朔元年五月十日,于玉华寺嘉寿殿译,至三十日毕。
《唯识二十论》一卷,龙朔元年六月一日,于玉华寺庆福殿译。
《异部宗轮论》一卷,龙朔二年七月十四日于玉华寺庆福殿译。
《阿毗达磨界身足论》三卷,龙朔三年六月四日,于玉华寺八桂亭译毕。
由此可知,窥基进入玄奘译场三年之后方才有机会担任笔受。起点就是《成唯识论》的翻译。而在玄奘的大弟子中,在此年之前,普光为笔受二十五次,嘉尚三次。由显庆五年(660年)开始至玄奘圆寂期间,玄奘共译出经典十三部(其中《阿毗达磨发智论》二十卷于显庆三年开始翻译,完成于显庆五年),窥基参与笔受六部。可见,窥基在奘门后来居上,承担重任,是在显庆四年(659年)开始的。
关于《成唯识论》的翻译时间,《开元释教录》卷八记载说:“《成唯识论》十卷,见《内典录》,护法等菩萨造,显庆四年闰十月于玉华寺云光殿译,沙门大乘基笔受。”而有关《成唯识论》糅译的实情,窥基于《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卷一中说:
初功之际,十释别翻,昉、尚、光、基四人同受,润饰、执笔、捡文、纂义,既为令范,务各有司。数朝之后,基求退迹,大师固问,基殷请曰:“自夕梦金容,晨趋白马,英髦间出,灵智肩随。闻五分以心祈,揽八蕴而遐望,虽得法门之糟粕,然失玄源之淳粹。今东出策赉,并目击玄宗,幸复独秀万方,颖超千古,不立功于参糅,可谓失时者也。况群圣制作,各驰誉于五天,虽文具传于贝叶,而义不备于一本,情见各异,禀者无依。况时渐人浇,命促惠舛,讨支离而颇究,揽初旨而难宣。请错综群言以为一本,揩定真谬,权衡盛则。”久而遂许,故得此论行焉。大师理遣三贤,独授庸拙。
依据此说,玄奘本来欲将解释《唯识三十颂》的十家论书全部译出,神昉、嘉尚、普光、窥基分别担任笔受工作,但窥基不久心生退意,因为他认为各家解说有异,全部译出会使汉地读者不知所从,掌握不到适切意旨。窥基的看法颇合于中土人士的思维惯性,玄奘经过思考同意了这一设想。于是以护法一家为中心而统合其它各家论说,并由窥基独自担任笔受工作。这就是《成唯识论》十卷本的由来。窥基的著述中未曾标出具体翻译时间,而《开元释教录》记载的显庆四年(659年)闰十月可能是完成时间。
玄奘带回的十家《唯识三十颂释》是各自流通的。关于获得十家论释的因缘,在现存的文献中有数条记载。
《慈恩传》卷二说:“有大德毗腻多钵腊婆(此云调伏光,即北印度王子),好风仪,善三藏。自造《五蕴论释》、《唯识三十论释》。因住十四月,学《对法论》、《显宗论、《理门论》等。”调伏光显然也精通《唯识三十颂》,也撰有《唯识三十论释》,但糅译入《成唯识论》中的十家中也没有他。
窥基在《成唯识论掌中枢要》卷一中叙述了护法为《唯识三十颂》作论释的事情,其文如下:
后有护法等菩萨,赏翫颂文,各为义释。虽分峯昆岫,疏干琼枝,而独擅光辉,颖标芳馥者。,惟护法一人乎?菩萨果成先劫,位克今贤,抚物潜资,随机利见,春秋二十有九。知息化之有期,厌无常以禅习,誓不离于菩提树。以终三载之年,禅礼之暇,注裁斯释。文迈旨远,智旷名高。执破毕于一言,纷解穷于半颂。文殊水火,则会符胶漆;义等江湖,则疏成清浊。平郊弭弭,耸层峯而接汉;堆埠峨峨,夷穹[山/(隆-一)]以坦荡。俯钻邃而无底,仰寻高而无际。疎文浅义,派演不穷,浩句宏宗,陶甄有极,功逾千圣,道合百王。时有玄鉴居士,识凤鸡之敛羽,委麟龙之潜迹。每磬所资,恒为供养,深诚固志,物竭积年。菩萨诱掖多端,答遗兹释。而试之曰:“我灭之后,凡有来观,即取金一两。脱逢神颖,当可传通。”终期既渐,奄绝玄导。菩萨名振此洲,论释声超彼土。有灵之类,谁不怀钦?朝闻夕殒,岂悋金壁?若市趋贤,如岳迭货。五天鹤望,未辄流行。
此处叙述了护法撰写论释的经过。文中似乎是说护法二十九岁皈依佛门,后用了三年时间撰写了《三十颂释》。护法将此著保存在一位居士处。玄奘到印度后,“居士记先圣之遗言,必今贤之是属,乃奉兹草本,并《五蕴论释》。大师赏翫,犹覩圣容,每置掌中,不殊真说。自西霏玉牒,东驰素马,虽复广演微筌,赏之以为秘决。及乎神栖别馆,景阻炎辉,清耳目以渊思,荡心灵而绎妙。”于此可见,这一本著作,是玄奘在印度独得之秘。
关于《成唯识论》的成因,可以借助窥基自己的叙述作一总结:“此论也,括众经之秘,苞群圣之旨。何滞不融?无幽不烛,仰之不极,俯之不测,远之无智,近之有识。其有隐括五明,披扬八藏,幽关每权,玄路未通,嘱犹豪毳岳盈,投之以炎烁;霜氷涧积,沃之以煨景。信巨夜之银辉,昏旦之金镜矣。虽复本出五天,然彼无兹糅释,直尔十师之别作,鸠集犹难,况更摭此幽文,诚为未有。斯乃此论之因起也。”其实,此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完成,特别是窥基在其中所起的作用,都足以说明,早在此时,窥基已经以鲜明的宗派化理路来设计自己弘扬瑜伽行派的道路的。而窥基之所以能够在奘门弟子和众多参与玄奘译场的僧人中脱颖而出,并且被当作慈恩宗的二祖,这一气质和胆略,恐怕是首要原因。
3.独立弘教立宗
玄奘于唐高宗麟德元年(664年)圆寂于玉华寺,译业中止。窥基时年三十三岁,回到大慈恩寺继续从事著述。由麟德元年至永淳元年(682年)共十八年,窥基独立地弘扬自己所学,维护了玄奘所持护法系唯识学的完整性与纯正性,为唯识宗的繁荣做出了卓越贡献。窥基独立弘教十八年,以地域变迁为线索可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时期,慈恩寺初期,即窥基由玉华寺扶柩回长安。在其师葬礼之后,住锡慈恩寺。这一时期大致七年多,窥基的大部分著述应该是于此时完成的。从玄奘圆寂至东行,窥基在慈恩寺住锡。从情理上推测,这七八年时间,正是窥基大显身手、夯实唯识宗根基、培养弟子的辉煌时期。但现存文献中,记载的事情不多。
第二时期,东行弘教时期,这一时期,窥基离开长安向东,到达太原、五台山以及定州。然而,关于他离开长安的原因,从古至今一直猜测不断,确实是难解之谜。
窥基《说无垢称经疏》卷六附有《后记》,其文如下:
基以咸享三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曾不披读古德章疏,遂被并州太原县平等寺诸德迫讲旧经。乃同讲次,制作此文,以赞玄旨。夜制朝讲,随时遂怠,曾未覆问。又以五年七月,游至幽明蓟地,更讲旧经,方得重览。文虽疏而义蜜,词虽浅而理深,但以时序怱迫,不果周委言。今经文不同之处,略并叙之,诸德幸留心而览也。
此文明确说,窥基于咸亨三年(672年)在今太原平等寺宣讲鸠摩罗什翻译《维摩诘经》,而至咸亨五年则在今河北保定宣说《无垢称经》。
窥基在太原宣讲《维摩诘经》的平等寺,文献失载,但入唐日本僧人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卷三中记载,窥基曾经在童子寺宣讲过“唯识”。其文说:“从石门寺向西上坂,行二里许,到童子寺。慈恩基法师避新罗僧玄测法师,从长安来,始讲唯识之处也。”童子寺位于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近郊),始建于北齐天保七年[5]。在唐代时期赫赫有名。《法苑珠林》卷十四记载:“唐并州城西有山寺,寺名童子,有大像,坐高一百七十余尺。皇帝崇敬释教,显庆末年巡幸并州,共皇后亲到此寺。及幸北谷开化寺,大像高二百尺,礼敬瞻覩,嗟叹希奇。大舍珍宝、财物、衣服。并诸妃嫔内宫之人,并各捐舍。并勅州官长吏窦轨等,令速庄严,备饰圣容。并托龛前地,务令宽广。还京之日,至龙朔二年秋七月,内官出袈裟两领,遣中使驰送二寺大像。其童子寺像披袈裟日,从旦至暮,放五色光,流照崖岩,洞烛山川。”唐高宗和武后至童子寺时,窥基在玉华寺协助玄奘翻译佛典。
敦煌文献中发现了一首诗《题童子寺五言》:“西登童子寺,东望晋阳城。金川千点渌,汾水一条清。”由于这首诗抄写于“大唐三藏题西天舍眼塔”的后面,而许多学者都认为此中的“大唐三藏”是指玄奘法师[6]。如果确实如此,窥基前往童子寺的动机也就顺理成章。
关于窥基的这次太原之行,赞宁写入了一则传闻:“一云:行至太原传法,三车自随。前乘经论箱帙,中乘自御,后乘家妓女仆食馔。于路间遇一老父,问:“乘何人?”对曰:“家属。”父曰:“知法甚精,携家属偕,恐不称教。”基闻之,顿悔前非,翛然独往。老父则文殊菩萨也。此亦巵语矣。随奘在玉华宫,参译之际,三车何处安置乎?”赞宁一边将其载入僧传,一边说这是小说家言,其苦衷大概是当时保存下来可供入传的可信的东西太少。
离开太原,窥基即游历五台山,时间在咸亨四年(673年)。关于窥基东行,宋代清凉山大华严寺沙门延一重编《广清凉传》记载的最详细:
于三藏大师终后数年,来游五台山,礼文殊菩萨,于花岩寺西院安止。法师常月造弥勒像一躯,日诵菩萨戒一遍,愿生兜率,求其志也。感通之应。绰然可观。又复亲书金字《般若经》毕,有神光瑞云,萦拂台宇,辉耀函笥,曰:“我无坚志,灵应何臻?”从游山讫,旋之京师慈恩寺。
上述引文的要点是:窥基在玄奘圆寂几年之后前往五台山,并且住于华严寺西院,于此寺造弥勒造像一躯,由其亲自以“金字”书写《般若经》。写经完毕即回长安住慈恩寺。
《古清凉传》卷上记载:“中台上,有旧石精舍一所,魏棣州刺史崔震所造。又有小石塔数十枚,…
《窥基与唯识宗的创立(杨维中)》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