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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佛教唯识学认识论中的主体意识(王健)▪P2

  ..续本文上一页因素必然会参与到认识过程中来,凝结和融合在认识结果之中。每个人的主观因素不同,对外界的感受和所得的印象也会有所区别。以上所说“受见分的制约而变现出来的“内境””,实质上就是指被主体意识渗透过的认识对象。纳入主体意识的认识对象成为沟通人与外界的中介,在这种联系中,人与世界才可能对话,意义才可能产生。唯识学在这里涉及的,不仅是现代认识论,也是现代解释学所要回答的问题。人类的智慧在许多方面是相通的。

  唯识学对认识能力与认识对象作了极其烦琐的论证。又将“见分”和“相分”引申为“疏所缘缘”和“亲所缘缘”,并以人观月为例进行了说明。

  唯识论认为,月亮本身为“外境”,或称“本质色”,它是见分的“疏所缘缘”;人的认识能力为“见分”,人所看到的月亮为“相分”,是见分的“亲所缘缘”。由于人的主体因素不同,所以每个人对月亮所产生的理解和体验也各有不同。即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唯识学所阐述的认识对象是在意识中建构起来的对象,正像熊十力所说,客观外境只有在主观范围内被“制造或剪裁过一番,来适应自己的期待”,才能成为认识对象,即转变为“内境”。唯识学从主体能动方面去理解客体,包含着一些现代认识意义的合理因素。机械唯物主义的反映论的致命弱点是,只从客体的或者以直观的形式去理解事物,而不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而不能说明人的认识活动的能动性特点。经典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虽强调人的主观能动性,并将实践引入认识,但它是从实践的角度强调能动性,对主体认识仍基于“复写”。旧唯物主义认识论和以往的经典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论都未能从主体方面去理解认识活动,它们都追求“按照客观事物的本来面目去反映事物”的理想。而人类认识的演进,特别是以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为标志的现代自然科学革命显示了这一理想的缺失。量子力学表明: 在微观(小尺度空间) 领域中,主客体的相互作用构成了待认识现象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这就为在认识的结果中区分出哪是主体的观测效应与哪是客体的本来性质的理想要求加上了绝对的限制。相对论揭示出,处于不同观察系统的主体,对于客观的属性(广延性、持续性、惯性) 会得出全然不同的认识。可见,在相对论和量子力学中,主体因素已成为认识中无法分离出来的一个内在因素。以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诞生为标志的现代认识论进一步总结出: 在认识的演进中,随着主体的能力性的提高,在认识过程中主体投入的自身因素就会不断增长,认识结果中凝结的主体因素就会愈来愈多。而唯识学正是把认识过程作为心理、生理、物理相互作用的统一过程来考察的,强调从主体认识的能动方面去把握和理解认识对象,这对总结人类的思维规律、认识共性以及发展现代认识论会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唯识学认识论的主体意识,除功能外,还有对“八识三类”认知结构的论述。关于二者在唯识体系中的位置,可以借用吕 先生对中观学派的说法,前者相当于解释世界,后者相当于为变革改造世界所做的准备。

  唯识学认为,既然人们所见到的外界现象是由人的主观因素参与后的结果,那么主观因素就是事物,即所谓“内境”产生的条件。这些条件即前面所说的“八识三类”。在认识发生的意义上,称为“能变识”。在唯识学的认知结构中,第一能变识是第八识,名为“阿赖耶识”,它相当于人们积淀下来的经验、习惯和已有的观念、情感、知识等等诸多主体能力。这些主体能力与现代解释学中的“先见”相类似,它是人们认识外界事物的先决条件和参照。就其可能性来说,阿赖耶识是中性的,它向两个维度开放:一是通过第二能变识(第七识,又称“末那识”,意译为“思量识”) 和第三能变识(即眼、耳、鼻、舌、身、意六识,意译为“了别识”) 将与主体发生联系的“内境”视为“实有”而去追求,从而使人停留在世俗的无价值世界;另一个维度是通过内省活动,排除感官欲望、感性认识,实行内部转换,即所谓“转识成智”,将世俗的认识转换为佛境的智慧,达到最高的意义世界。

  三类能变识是相互作用的。第八识中“先见”因素通过前七识决定人对世界的看法,而前七识的活动所获得的新经验又积淀在第八识中,成为继续认识世界的“先见”。《成唯识论》说:“阿赖耶识与诸转识(前七识) 于一切识,展转相生,互为因果。”吕先生这样描述唯识学的认知构图:“一切客观现象都与人的经验联系着,不能脱离人的意识而独立存在。对于意识,他们描述的相当丰富,其中包括了很细微而又经常不自觉地在活动着的保存一切经验的基本意识,这就是“藏识”(阿赖耶识)。同时还有一种处于不自觉状态中的自我意识,即“染污”(末那识)。另外,又有反映由藏识中的经验重新显现出各种各样的现象的表面活动的一些意识,即前六识。这种活动又构成新的经验并继续保存于藏识,以后再显现而发生新的认识,这样就构成了因果关系——积累的经验就是“种子”,经验所显现的现象就是“现行”,这二者互为因果,联翩不断。这就是瑜伽行派唯心论的构图。”正是在联翩不断的流转中,蕴含着向意义世界即涅 境界转化的极大可能。由认识论引向意义世界,强调主体意识,将选择价值的权力交给自己,这既是佛教哲学的根本指向,也是唯识学主体意识的最终目的。

  另外,唯识学的认知构图与现代认识论中的主体结构要素的相似之处也应该引起注意。

  现代认识论证明,认识中的主体因素,实际上就是认识主体的结构要素。任何现实的主体,其结构大都包含以下几个要素:

  1、生理水平上的神经系统结构——功能要素,这是主体结构中的物质基础,这是揭示认识本质的生理机制上的要素。唯识学对于认识发生中“根”(感觉器官) 的细致分析,虽然由于古代自然科学水平的限制,没从生理机制上为认识发生提供证据,但它已经猜测性地触及了主体认识的生理功能问题。

  2、心理水平上的主体意识要素,这是主体结构中的驱动系统,它包括主体的自我意识和需求意识。自我意识是指主体对自身不同于客体、自身作为主体的地位的意识,它趋向于逃离客体,以达到与客体的对立。唯识学主体认识结构中的第七识(末那识) 其功能之一是将人本身放在实体地位(执着“实我”) ,它以否定识所变现的现象虚幻不真的方式涉及了现实主体与客体的对立。所谓需求意识,指主体对自身外向冲动即对客体的需求的意识,它趋向于客体,以便满足自身的外向冲动。人如果对某一对象没有需求意识,也就不能成为该对象的认识主体。唯识学的第七识对世间万物的执著即“法有”的心理活动,是基于人的自我生存、自我保护等本能设立的,由于它的执著和贪爱使第八识中的种子成染污,从而使人不断轮回流转不得解脱。这是从宗教目的论的角度涉及到认识结构中的心理驱动力问题。

  3、理性水平上的经验——知识要素,这是主体结构中的核心部分。这些要素之所以说经验知识是主体结构中的核心要素,因为它既是主体结构中的信息系统,又是认识结构的构造“材料”。唯识学将第八识作为整个认识结构以及创造认识对象的“根本识”。保存在其中的种子(经验观念、知识、情感等) 经过熏习(即积累过程)、现行(外化为认识对象) 的循环过程不断更新。种子保存在记忆中,又对认识对象进行创造性制约。这就猜测性地涉及到了认识结构的核心——知识要素的问题。但唯识学的种子中包含了情绪、情感等非理性因素,这又含糊了理性方面的界限。

  唯识学主体认知结构中,蕴含了一些具有现代认识意义的合理因素。尽管它的叙述在许多方面是猜测的、直观的,有些方面甚至暧昧不清,但是为了建构完整的现代认识论,还是应该对其采取科学的、历史的态度。因为任何优秀的人类精神遗产都是不能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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