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的阅读记录 ▼

心灵锁钥 第四章:顿悟成佛话念头(一)大机大用和全体起用——禅宗方法略说▪P3

  ..续本文上一页阴阳合壁,善恶溶融,才得尽心性全体的妙用。在生活中常常有这样的情况,看见一个老实巴交、中庸平和的人,这类人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刺,顺来顺受,逆来亦顺受——这个人有点脾气多好啊,人们可能有这样的感叹。另一方面,如果一个人脾气太大,浑身是刺,动辄横生是非,——这个人少一点脾气多好啊!于是人们又可以引发这样的感叹。人脾气大了不行,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怎么好,因为其中缺少人格的圆满。同样,佛法的圆满,本身就是人生的圆满,就是人心的圆满,就是人们精神的圆满,如果这个精神中还欠缺部分内容,又怎么能够圆满呢?天台讲“一念三千”,“圆融三谛”,华严讲“理事无碍,事事无碍”,如果心性中缺少了一部分,哪怕是恶,那还称得上“圆融”,称得上,“无碍”吗?

  禅宗的方法,并不注重于理论,而在于活泼泼的那一念的灵动,要在这一念之上转身,在这一念之上悟入,要在这一念之上成佛。这一念,既是人们平常的思善思恶的一念,又不是思善思恶的一念。六祖说“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那个是上座的本来面目”,马祖说“即心即佛”,马祖又说“非心非佛”,马祖还说“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其实都是指的这一念。这一念是“全心”之念,是能善能恶、能动能静的一念;是能生千念万念的一念,是能容千念万念的一念;既是刹那而灭的一念,又是一念万年、万年一念的那一念。在这一系列意义上,禅宗通过这“当下一念”,打开了心灵沉重之门,使人在直接的感受上体悟到全部精神,全部佛法的秘奥。如果仅仅停留在认识的比量活动上,仅仅停留在对书本的认识上,是谈不上这样的感受的。唐末五代时,有个和尚问投子大同禅师:“在全部经、律、论这三大部的教藏内,还有没有一些更特殊、更稀奇的事呢?”投子禅师说:“有啊!就是能把经、律、论这三藏产生出来的那个东西嘛。”——这个东西是什么呢?就是我们这个心,这个心上灵动着的那一念。再如云门宗的祖师云门文偃禅师,一天寺庙的僧众都在搬柴,他用手拈起一小块柴片,又抛在地上,说:“全部佛教,三藏十二部经论,只是为了说明这个。”全部佛教经典,在整个人类文明所创造的文化中,只是其中很小一个部分,把全世界的图书都收齐,里面的内容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人的自我体现,都是从人类的思想中、心中、心中的那“一念”中流出来的。“这个”,禅宗常常用这不确定语言来提醒人们对心中的那一念来进行体会。“这个”是什么?这“一念”,又是什么?明白于此,在禅宗内就算过了一关。苹果是什么滋味,你吃了,知道了,说清楚或说不清楚是没有关系的,总之你吃到了,知道苹果的滋味了。如果自己没有亲自咬上一口,无论别人把苹果的滋味说得如何清楚明白,也无论自己听得如何清楚明白,那滋味仍然不得而知。这就是禅宗对待佛教经论的态度。

  圭峰宗密大师在其《禅源诸诠集都序》中,对禅宗的方法和理论有较为系统的说明。他把禅宗的发展和当时的状态分为三个层次,分别是息妄修心宗、泯绝无寄宗和直显真性宗。对照原文看看,不无启迪。

  初,息妄修心宗者,说众生虽本有佛性,而无始无明覆之不见,故轮回生死。诸佛已断妄想,故见性了了,出离生死,神通自在。当知凡圣功用不同,外境内心各有分限,故须依师言教,背境观心,息灭妄念。念尽即觉悟,无所不知。如镜昏尘,须勤勤拂拭,尘尽明现,即无所不照。又须明解趣入方便:远离愦闹,住闲静处,调身调息,跏趺宴默,舌拄上颚,心注一境……

  这基本上是印度的禅法,一面是心,一面是境;一面是净,一面是染;一面是真,一面是妄;一面是佛,一面是众生。这里面的差距要说有多大就有多大,所以必须修习禅定止观,“依师言教,背境观心,息灭妄念。念尽即觉悟,无所不知”。圭峰大师认为,这是禅宗内的基本层次,不明白“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道理,不明白“烦恼即菩提”的道理。这种禅修把原本一体的人生宇宙割裂开来,又重新缝合,简直是多此一举。但对那些执迷难悟的人来说,却不失为一种好 办法。

  二、泯绝无寄宗者,说凡圣等法,皆如梦幻,都无所有。本来空寂,非今始无。即此达无之智,亦不可得。平等法界,无佛无众生,法界亦是假名。心即不有,谁言法界?无修不修,无佛不佛。设有一法胜过涅槃,我说亦如梦幻。无法可拘,无佛可作,凡有所作,皆是迷妄。如此了达本来无事,心无所寄,方免颠倒,始名解脱……

  这是印度禅法和中国道家老庄思想相融合的一种禅法。在先秦道家,特别是《庄子》中,禅的气息是很重的。如“飞鸟之景,未尝动也”,“身如槁木,心如死灰”,“坐忘”,“心斋”等,都是禅定的真实写照。再如“谷神不死,是谓玄牝”,“道法自然”,“弃圣绝知”,“无为而无不为”等老子这类融理论和实践为一体的学说,构成了道家修为的完整体系。禅宗内的牛头宗和石头禅系,的确有着浓厚的道家气息。圭峰大师所用的“泯绝无寄”,恰好也是用的庄子之语,尽管他在用佛教术语来说明这一切。

  在泯绝无寄宗这里,已经没有了心和境、净和染、真和妄的差别,也没有佛和众生的差别了。这里是“平等法界,无佛无众生”的境界,修与不修是一回事,“无修不修,无佛不佛”,一切都在绝对的同一中失去了差别和界限。这已是极高的禅法了,但圭峰大师认为还不够,还有更高一层的禅法在它之上,因为这种禅法还没有“活”起来,还没有体现大道的全貌,还没有体现佛性的全貌,于是他又提出了第三层,也就是最高层次的禅法,这就是“直显真性宗”。圭峰大师说:

  直显真性宗者,说一切诸法,若有若空,皆唯真性。真性无相无为,体非一切。谓非凡非圣,非因非果,非善非恶等。然即体之用,而能造作种种,谓能凡能圣,现色现相等。于中指示心性,后有二类,一云:即今能语言动作,贪嗔慈忍,造善恶受苦乐等,即汝佛性,除此别无佛也。了此天真自然,故不可起心修道;道即是心,不可将心还修于心;恶亦是心,不可将心还断于心。不断不修,任运自在,方名解脱。性如虚空,不增不减,何假添补?但随时随处息业,养神圣胎,增长显发,自然神妙。此即为真悟、真修、真证也。二云:诸法如梦,诸圣同说,故妄念本寂。尘境本空,空寂之心,灵知不昧。即此空寂之知,是汝真性。任迷任悟。心本自知。不籍缘生,不因境起,知之一字,众妙之门。由无始迷之,故妄执身心为我,起贪嗔等念。若得善友开示,顿悟空寂之知,知且无念无形,谁为我相人相?觉诸相空,心无自念;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修行妙门,唯在此也。故虽备修万行,唯以无念为宗。但得无念知见,则爱恶自然淡泊,悲智自然增明,罪业自然断除,功行自然增进。既了诸相非相,自然无修之修,烦恼尽时,生死即绝。生灭灭已,寂灭现前,应用无穷,名之为佛。然此两家,皆会相归性,故同一宗。

  “直显心性宗”这两大派别,实际上仍然是心念所表现的不同方面。“一切诸法,若有若空,皆为真性”,这个真性,就是人们的心,而且就是心中这活泼泼的当下的一念。离开了当下的这一念,全体的心就失去了作用和依据。这一念是什么呢?当然不是任何具体的东西,所以必须是“无相无为,体非一切”是,也是“非凡非圣,非因非果、非善非恶”的。这个心,这个当下的一念,既能产生和接受一切,又超然于一切之上,超然于一切之外。这一念就是全体人生和宇宙,就是人的全部生命的基础和精神的基础,也是修道成佛的依据。

  同时,这一念又是“空寂之知”,这种知性,“不藉缘生,不因境有”,是绝对的自知和自觉。这个绝对的自知和自觉,是无条件的,没有任何内容的,既是宇宙万有的“体”,也是宇宙万有的“用”;既是“全体”,也是“大用”,所以才有“知之一字,众妙之门”的功用。这是从整个真如上着手,而非仅在第六意识的“止”或“观”上回旋,前面所例举的那些公案,都是对这种“直显心性”的说明。不仅禅宗如此,连高举止观旗帜的天台宗也是如此。天台智者大师制定那么宏大的止观,但同时又“说止破止,说观破观”,让人们体会那个高于止观的存在。不管怎么说,止观是“我”在修,是“我”用心、用心上的那一念在修,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心和心上当下的一念,一切止观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这当下的一念,并非仅为第六意识的场所,而是联通了眼耳鼻舌身意这八识之中的。圭峰大师说:“其中所说诸法,是全一心之诸法;一心,是全诸法之一心。性相圆融,一多自在。故诸佛与众生交彻,净土与秽土融通;法法皆彼此互收,尘尘悉包含世界。相即相入,无碍熔融,具十玄门,重重无尽,名为无障碍法界 。”人们当下的这一念,就是圭峰大师所说的“全诸法之一心”,就是“无障碍法界”,这里没有根尘识的差别,也没有十八界的差别,也没有菩提烦恼的差别,但却含容了这一切。黄檗禅师在其《宛陵集》中也有这样的表述;

  据我禅宗中,前念且不是凡,后念且不是圣;前念不是佛。后念不是众生。所以一切色是佛色,一切声是佛声。举著一理,一切理皆然。见一事,见一切事;见一心,见一切心;见一道,见一切道;一切处无不是道;见一尘,十方山河大地皆然;见一滴水,即见十方世界一切性水。又见一切法,即见一切心,一切法本空,心即不无,不无即妙有。有亦不有;不有有,即真空妙有。既若如是,十方世界不出我之一心;一切微尘国土不出我之一念。

  这就是禅宗的“全体起用”和“大机大用”的最好说明,但修行者怎样才能使这个“全体”“大用”的一念不落入第六意识的“知解”中,怎样使这一念达到“全体起用”或“大机大用”的境界呢?

  

《心灵锁钥 第四章:顿悟成佛话念头(一)大机大用和全体起用——禅宗方法略说》全文阅读结束。

菩提下 - 非赢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网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