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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州禅师语录》壁观卷中(401-420)▪P2

  ..续本文上一页何?”师云:“早晚见你叉手。”云:“不叉手时如何?”师云:“谁是不叉手者。”

  宗门问答,万变不离其宗,总之不离“真如”、“顿悟”左右。“利剑出匣”者,真如之智慧透出也,真如之光明透出也。赵州云:“黑”,此何谓也?黑白不二,纯光明则纯黑暗也,虽菩提亦无明,亦烦恼也。其次,若执著于悟境,亦同于迷也。那僧人问:“正问之时,如何辩白?”有的人,翻开语录有禅,合上语录则无禅;坐在禅堂里有禅,一出禅堂便无禅;独处时有禅,与人交时便无禅。“正问之时”,惟恐“随照失宗”也。与人交接之时,如何保任?此许多初入者之疑也。赵州云:“无者闲功夫。”需多年的涵养,方能到此地步,大善知识气象于此可见。此所谓不为境动,不为境转也。至于“叉手”,“不叉手”,亦如马祖“扬眉瞬目”,“不扬眉瞬目”。不过马祖是马祖,那僧是那僧,此间宾主、因果自不可同日而语。于“叉手”之问,赵州云:“早晚见你叉手。”有僧参睦州,入门便喝,睦州曰:“老僧被你一喝。”那僧又喝,睦州云:“三喝四喝后作么生?”赵州睦州,端的是老姜附子。于“不叉手”之问,赵州云:“谁是不叉手者?”此亦是慈悲流露,不欲那僧空手而归也。

  (413)

  问:“如何是沙门得力处?”师云:“你什么处不得力?”

  学修和行持,得力处必然表现在自在和无碍上,这里亦可分为有为和无为。有为必待缘起,无为亦当随缘。若未开眼之人,当然谈不上“得力处”。开眼之人,见地明白,随缘尽性,尽性随缘,不著有为,不住无为,有为无为不二,自受用他受用不二,若如此,可谓“得力处”也。赵州老汉,却不欲如此道来,他接人自有他的道理。此云:“你什么处不得力?”欲为其开眼也,眼若未开,岂能有“得力处”。修行者若自知“不得力”,即应提持精进,克期破参取证。须知“不得力”处者,无明覆盖也。无明与菩提,乃是一对冤家,若识得这冤家,无明即是菩提,古人于此证据多矣。

  杨歧佐慈明,总院事,依之虽久,然未有省发。每咨参,慈明曰:“库司事繁,且去。”他日又问,慈明曰:“监寺异时儿孙遍天下在,何用忙焉。”一日,慈明出,雨忽作。杨歧侦之小径。既见,遂扭住曰:“这老汉今日须与我说,不说打你去。”慈明曰:“监事知是这般事便休。”语未卒,杨歧大悟。

  云门到疏山,疏山云:“得力处道将一句来。”云门云:“请和尚高声问。”疏山便高声问。云门云:“和尚早朝吃粥么?”疏山云:“怎么生不吃粥?”云门云:“乱叫唤作么。”

  云门杨歧二老,悟前悟后之情境,足以让人观瞻省发。

  (414)

  问:“如何是和尚示学人处?”师云:“目前无学人。”云:“与么即不出世也。”师便珍重。

  善知识住持一方,即教化一方,教化则有“示人处”。赵州老汉之语录,尽是“示学人处”,而于此时,亦足见精采。“目前无学人”,“示学人处”有主有宾,有问有答。“目前”——当下一念,若淘之尽净,即是真如。真如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垢不净,无宾无主,哪有师家和学人二相立足之处。夹山善会禅师有语云:

  有祖以来,时人错会,相承至今,以佛祖言句为人师范。若或如此,却成狂人,无智人去。他只指示汝:无法本是道,道无一法。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法可舍。所以老僧道,目前无法,意在目前,他不是目前法。若向佛祖边学,此人未具眼在。何故?即属所依,不得自在。本只为生死茫茫,识性无自由分,千里万里求善知识,须具正眼……于此可知赵州“目前无学人”,可谓言端语端,且玄机无尽。那僧也不一般,故能心领神会,“与么即不出世也。”既是无佛可成,无道可得,无法可取,无众生可度,亦即无所谓出世、入世之说。但破一切相,方为金刚相。赵州见他眼明,无须多言,故“便珍重”。

  (415)

  问:“祖意与教意同别?”师作拳安头上。云:“和尚尤有这个在。”师卸下帽子,云:“你道老僧有个什么?”

  赵州接人不拘一格,或权或实,或正或反,或说或不说,于宗门作略,游刃有余。那僧来问“祖意教意同别”,赵州不答他话,将拳头置于头上——当年南泉斩猫,赵州是置草鞋于头上,而南泉可之。马祖云:“心是工伎儿,意为和伎者”,是一机一境,心皆可随意分别,亦可不分别。赵州以是境示那僧,可那僧却不上钩——强将手下无弱兵,反拶云:“和尚尤有这个在。”赵州虽失了一局,却惯于绝处求生,卸下帽子,云:“你道老僧有个什么?”若以临济“四宾主”观之,赵州与那僧可谓“主看主”。

  三圣谓雪峰:“透纲金鳞,以何为食。”雪峰云:“待汝出纲来,与汝道。”三圣云:“千五百人善知识,话头也不识。”雪峰云:“老僧住持事繁。”此即作家相见,如眉间挂剑,血溅梵天也。

  (416)

  问:“心不停不住时如何?”师云:“是活物,是者个正被心识使在。”云:“如何不被心识使?”师便低头。

  宗门问答语录,均为功夫所在,非如教下义理演示。若非其中之人,决难看出其中之味。“心不停不住”,谁人不如此?内境外境,弄得八识如老牛推磨似的。修行人,特别是禅堂打坐者,最为此苦恼。赵州云:“是活物,是者个正被心识使在。”“者个”者,真如自性也,心识妄动,真如被心识所使。但赵州用语,却是向上提持,是“活人剑”,“活人句”,其云:“活物”,已是指明了路径。那僧亦是快捷汉,会见风使舵,故云:“如何得不被心识使?”赵州于此,不以语言答,而以“低头”示之。须知,昂头未必是好汉,低头未必是懦夫。头高昂者多吃亏,善低头者路必广。当然,赵州此“低头”意不在此,在于“不被心识使”。雪峰、云门亦曾“低头”,皆具不可思议之用。人若被心识使时,试“低头”看看,或可寻得转身路。

  (417)

  问:“道从何处生?”师云:“者个即生也,道不属生灭。”问:“莫是天然也无?”师云:“者个是天然,道即不与么。”

  灼然,道不属生灭,生灭者,必非道也。所问者,乃一念头之动也,念头之生也,故赵州云:“者个即生也。”那僧又问:“莫是天然也无?”念头善善恶恶、大大小小来去生灭,人难自主,亦是“天然”而然之事。“道不与么”,道尽能生所生,那僧指谓之“天然”,所生而已。若能绝能所,泯感应,二而不二,不二而二,则近道矣。

  (418)

  问:“祖意与教意同别?”师云:“会得祖意,便会教意。”

  古德云:“禅者佛心也,教者佛说也。出于口为教,运于心为禅,轨乎身为律,诸佛心口定不相违。”于此,祖意教意是同是别?赵州云:“会得祖意,便会教意”,立标之言也,足以垂范千古。若不会祖意,便无择法之眼,怎能会得教意。巴陵颢鉴禅师有一则公案,不妨引出参照:

  僧问:“祖意教意,是同是别?”师云:“鸡寒上树,鸭寒下水。”问:“三乘十二分教即不疑,如何是宗门中事?”师云:“不是衲僧分上事。”云:“如何是衲僧分上事?”师云:“贪观白浪,失却手桡。”此可为赵州老汉注脚欤?湛堂文准禅师于此有颂云:

  波斯读梵字,寞窑人作诗。

  乌头仿佛,附子依稀。

  竹密不妨流水过,

  山高岂碍白云飞。

  (419)

  问:“如何是异类中行?”师云:“唵啉,唵啉。”

  行识性分别之不到处,可谓异类中行矣。人之沉沦于轮回,即是惯处于识性分别之中,若欲出轮回,得解脱,则当别路行之。洞山之“行鸟道玄路”,亦是“异类中行”。“唵啉”咒语也,谁识其义?于不会中会取,是禅宗之一大法门也。

  (420)

  问:“高峻难上时如何?”师云:“老僧自住峰顶。”云:“争奈曹溪路侧何?”师云:“曹溪是恶。”云:“今时为什么不到?”师云:“是渠高峻。”

  在前面,赵州曾以“老僧不向高峰顶”,答“高峻难上”之问,此时之答有别矣。古德云:“高高山顶立,深深海底行。”《信心铭》云:“极大同小,不见边表”,如此方为道人。故“不向高峰顶”与“自住高峰顶”,能上能下,皆为我所用矣。那僧云:“争奈曹溪路侧何?”曹溪即非峰顶,那僧亦会以“非其所是,是其所非”之术,以拶赵州。赵州不怕言粗,虽那僧握曹溪令箭,亦予夺之,曰:“曹溪是恶。”那僧再拶:“今时为什么不到?”赵州由反归正,将话导回原处,云:“是渠高峻。”是道之行也,高处弥低,低处弥高,大处即小,小处即大。庄子云:“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以泰山为小;寿莫寿于殇子,而以彭祖为夭”,亦明于此也。

  沩山普请,指田谓仰山曰:“这丘田,那头高这头低。”仰山曰:“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山曰:“你若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仰山曰:“不必立中间,亦莫住两头。”沩山曰:“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仰山曰:“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明沩仰二师之意,即会赵州此处之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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