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草。””好象是对以前的莽撞反省一下,忏悔一下。但却含有“要与沩山楸出心肝,法战一场,再具威仪却回相见。”又具威仪相见,就把坐具铺上,把法衣披上,作为一个参学的人,礼拜老和尚,这就叫具威仪相见。他是要与沩山掀出五脏心肝,法战一场。这个是非常厉害的。
我们想一想,我们在座的人,有没有谁敢跟老和尚法战一场?我看见过来往的人,到老和尚这里敢与老和尚法战一场的确有没有啊?至少我没有见过。在四祖寺,净慧老和尚升座的时候,东北那位法师是讲经的,讲经非常棒!带了几个随从,到老和尚住处,进来了就说“啊,礼拜老和尚。”老和尚就说:“免了,请坐,喝茶。”老和尚看他这一群那么气派,也知道他的来历。侍者来起师马上就去泡茶,刚泡上茶,老和尚抓着拐杖就出去了,把他撂在一边。他坐了半晌,就问来起:“老和尚什么时候回来?”来起师说:“我哪里知道啊!他脚又不在我身上。”他就坐了一阵,很没趣走了。你看老和尚厉不厉害?如果是其他的,还给你客套一下:“哎呀!辛苦了,你讲经讲得好啊!欢迎你到云门寺讲经啊!”老和尚不来这一客套。泡茶,尽了地主之仪,以礼相待。自己转身走去,本分家风啊!但是把这位大法师弄得狼狈呀,因为讲经论,他是专家,禅宗的本分事上,他可没摸着门头的。哪象德山见沩山这个场面啊!所以,德山“要与沩山揪出五脏心肝,法战一场,再具威仪却回相见。”
这个时候,“沩山坐次”,你要来礼拜,我就堂堂正正坐在这里,接受你的礼拜。德山礼拜完了以后,就“提起坐具云:“和尚!”沩山拟取拂子,德山便喝,拂袖而出”德山礼拜了,站起来收起坐具,冷不丁的叫了一声和尚,也不知是恭敬还是客套。沩山老和手顺手就去拿拂尘,正准备把拂尘举起的时候,德山便猛喝一声,拂袖而出。简直是无礼之至啊!有这样见老和尚的吗?你是客人啊!对不对,到了法堂上,礼拜了老和尚,叫了和尚,应跪着请开示嘛。老和尚正要准备拿拂尘的时候,你喝了一声,拂袖而去,这个大家有没有见过?“可杀奇特!”在圆悟祖师的评唱里面就大加赞叹“奇特”!
“众中多道沩山怕他——有甚交涉!”沩山怕德山吗?德山怕沩山吗?毫不相干的。“沩山亦不忙,所以道:“智过于禽获得禽,智过于兽获得兽,智过于人获得人。””沩山看他这样走了,也不管他,继续在那打坐。高明人之间是斗智,不是斗勇,你的智慧越大,生存的空间也就越大,所装的因果也越多。你智慧小,就那么一点点智慧,那么你的因果关系,你的因果圈也只有那么大,福报也只有那么大。如果我们的智慧涵盖乾坤,那么我们的福报也就涵盖乾坤。因果、乾坤全给我们打包了,我们还缺什么呢?什么都不缺。所以,我们的智慧一定要向上,一定要过人,学佛的人,参禅的人,如果连这个智慧你都不具备,那就只有被别人玩了,被别人弄了。所以,“智过于禽获得禽,智过于兽获得兽,智过于人获得人。”圆悟祖师下面又说。
“参得这般禅,尽大地森罗万象,天堂地狱,草芥人畜,一时作一喝来,他亦不管。”如果你把禅参透了,你把天地万物,天堂地狱,全部打包,作为“嗬”这一喝,把八万四千法门、天堂地狱、六道众生,无量劫以来的一切一切,全部作为一“喝”,他也不管。所以,真正的英雄啊,如苏东坡他爹所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要有这样的英雄气概。
“掀倒禅床,喝散大众,他亦不顾。”沩山面对德山是这样,德山面对岩头是这样,黄檗对临济还是这样。有的时候,云门寺里发生了一些是非,闹得天翻地覆的,老和尚坐在方丈寮里面不管,任他闹去。大和尚,当家师去汇报,他站那儿说:“我不管,跟我没关系。”就要有这样的气魄。就要有不怕别人“掀倒禅床,喝散大众,他亦不顾。”的精神;就要有“如天之高,似地之厚”,这样的心胸,这样的襟怀。
“沩山若无坐断天下人舌头底手脚,时验他也大难。”如果不是沩山老和尚——那个时候天下第一等的宗师,他才能容下德山这样的横冲直撞。我们以现在在常住的规矩看,这是非常放肆的行为。沩山老和尚把他容了,而且也把德山验明了,验明正身了。“若不是他,一千五百人善知识,到这里也分疏不下。沩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德山背却法堂,著草鞋便出去,且道他意作么生?”这里面又透露一个消息,德山到法堂上去参拜沩山,是穿着草鞋去。但是在法堂外面要把鞋脱掉,就象东南亚的佛教习俗,一进寺庙都要赤脚,洗了脚进去。到成都宝光寺,要进入供奉舍利的佛堂里去礼拜瞻仰,都是要先脱鞋,然后进去礼拜。上法堂要赤脚,要脱鞋才能进去。出法堂的时候,就要穿鞋。从德山老和尚这里看得见,唐宋时行脚大多也是穿草鞋的。
“著草鞋而去,且道意作么生?”德山玩的什么把戏?“尔道德山是胜是负?沩山恁么是胜是负?”到底德山胜还是沩山胜?到底是德山负了还是沩山负了?“雪窦著语云:“勘破了也。”是他下工夫,见透古人聱讹极则处,方能恁么,不妨奇特。”雪窦祖师在这则公案里面,又下了一语。是什么呢?“勘破了也”。那么这个“勘破了也”与前面一样的,到底是德山勘破了沩山,还是沩山勘破了德山?又给大家置了个疑团放在那。所以,“见透古人聱讹极则处,方能恁么,不妨奇特。”圆悟祖师这样下语,又给大家放了一个疑问,什么地方见到古人的“聱讹则极处”呢?我们也不明白,与圆悟祖师同时,偏早一点的讷堂肯和尚下语:“雪窦著两个“勘破”,作三段判,方显此公案,似傍人断二人相似。”
雪堂肯和尚的意思是,第一次著语勘破的公案是前一段,后面又是一则公案被著语勘破,第二次著语后面还有一段。所以这分成三段来看,分为三段才把这则公案的精神看得出来。所以“似傍人断二人相似,好象与他不相干。”大家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事不关己,关己者乱。你只有不相干,你才能洞悉全局啊。
“后来这老汉,缓缓地,到晚方问首座:“适来新到在什么处?”首座云:“当时背却法堂,著草鞋出去也。””你看,沩山见了德山前来闹事,胡作非为,也不著言也不著语。到了晚上,他才问首座:“今天那个新到的,现在在什么地方啊?”首座就老老实实地说:“哎呀!老和尚,你没看见吗,当时他出去的时候,背着方丈,穿上草鞋,头也不回走掉了。”他这个回答就未必明白沩山问话的问处。“适来新到在什么处?”在草鞋处吗?不在草鞋处!
所以,“沩山云:“此子已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沩山知道德山在什么处,首座不知道德山在什么处。“且道他意旨如何?”沩山这样下语,到底安了什么心?留了什么意?“沩山老汉不是好心,德山后来呵佛骂祖,打风打雨,依旧不出他窠窟,被这老汉见透平生伎俩。”这里是沩山给德山受记,说这个后生以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天天呵佛骂祖,胡作非为去了。你说沩山老汉不是好心,为什么不恭维为:德山以后是伟大的禅师,他是我们禅宗的明灯,他可以普渡众生,指引天下,但沩山他不这样说。他说:“呵佛骂祖去也”,的确,德山老和尚一条白眉棍打遍天下。我们看《高僧传》,宋《高僧传》对德山老和尚的评价非常高:“其道芬馨,四海禅徒辐凑,堂中常有半千人。其于训授,天险海深,难窥边际。天下言激箭之禅道者,有德山门风焉。”在《高僧传》里,这样的评价是少见的。德山是真正打风打雨横行天下的,依旧不出沩山所下的这么一个评判,为什么呢?他的这一生,都被沩山老和尚圈定了,这个就是祖师的不可思议处。
“到这里,唤作沩山与他受记,得么?唤作泽广藏山、理能伏豹,得么?。”庄子里面有一个“藏舟于山”的寓言:我们把一艘宝船,一艘七宝船藏在山里面,就不会被别人偷走了。因为船要在水里面,才划得动。把它藏在顶上,别人把他偷不走。可是,一个黄巾力士力气大得不得了,就连山都给你搬走,你怎么办?把山沉在海里面,那别人就偷不走的,对不对?所以是“泽广藏山”。“理能伏豹”,这里面注解说“理”是狐狸的狸,狐狸哪能伏豹啊!应是纹理能藏豹,有纹理的豹恰好能隐藏在丛林的枝杈绿荫之中。“泽广藏山、理能伏豹,得么?”,既有量大能容的胸襟,又有知白守黑的作略,这样理解对吗?
“若恁么,且喜没交涉。”不要去瞎猜,瞎理会,上面这样的解释看似合理,但与沩山德山半点关系都没有。“雪窦知此公案落处,敢与他断,更道:“雪上加霜。””我们想一想,雪上加霜,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那个真是狼狈透了。对那些平常没饭吃,没衣穿的人,雪上加霜,也是倒霉透顶了。这个是什么意?“又重拈起来教人见,若见得去,许尔与沩山、德山、雪窦同参。”如果我们对这则公案,我们能够把它了断,看破,那么你就与这三位祖师是同参,是道友。“若也不见,切忌妄生情解。”如果你看不破,你也别在这个公案上打葛藤,别去胡思乱想,打住,打住就好。
《《碧岩录》十五则讲记 第八 第四则 德山挟複问之上》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