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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八 第四則 德山挾複問之上▪P4

  ..續本文上一頁草。””好象是對以前的莽撞反省一下,忏悔一下。但卻含有“要與沩山楸出心肝,法戰一場,再具威儀卻回相見。”又具威儀相見,就把坐具鋪上,把法衣披上,作爲一個參學的人,禮拜老和尚,這就叫具威儀相見。他是要與沩山掀出五髒心肝,法戰一場。這個是非常厲害的。

  我們想一想,我們在座的人,有沒有誰敢跟老和尚法戰一場?我看見過來往的人,到老和尚這裏敢與老和尚法戰一場的確有沒有啊?至少我沒有見過。在四祖寺,淨慧老和尚升座的時候,東北那位法師是講經的,講經非常棒!帶了幾個隨從,到老和尚住處,進來了就說“啊,禮拜老和尚。”老和尚就說:“免了,請坐,喝茶。”老和尚看他這一群那麼氣派,也知道他的來曆。侍者來起師馬上就去泡茶,剛泡上茶,老和尚抓著拐杖就出去了,把他撂在一邊。他坐了半晌,就問來起:“老和尚什麼時候回來?”來起師說:“我哪裏知道啊!他腳又不在我身上。”他就坐了一陣,很沒趣走了。你看老和尚厲不厲害?如果是其他的,還給你客套一下:“哎呀!辛苦了,你講經講得好啊!歡迎你到雲門寺講經啊!”老和尚不來這一客套。泡茶,盡了地主之儀,以禮相待。自己轉身走去,本分家風啊!但是把這位大法師弄得狼狽呀,因爲講經論,他是專家,禅宗的本分事上,他可沒摸著門頭的。哪象德山見沩山這個場面啊!所以,德山“要與沩山揪出五髒心肝,法戰一場,再具威儀卻回相見。”

  這個時候,“沩山坐次”,你要來禮拜,我就堂堂正正坐在這裏,接受你的禮拜。德山禮拜完了以後,就“提起坐具雲:“和尚!”沩山擬取拂子,德山便喝,拂袖而出”德山禮拜了,站起來收起坐具,冷不丁的叫了一聲和尚,也不知是恭敬還是客套。沩山老和手順手就去拿拂塵,正准備把拂塵舉起的時候,德山便猛喝一聲,拂袖而出。簡直是無禮之至啊!有這樣見老和尚的嗎?你是客人啊!對不對,到了法堂上,禮拜了老和尚,叫了和尚,應跪著請開示嘛。老和尚正要准備拿拂塵的時候,你喝了一聲,拂袖而去,這個大家有沒有見過?“可殺奇特!”在圓悟祖師的評唱裏面就大加贊歎“奇特”!

  “衆中多道沩山怕他——有甚交涉!”沩山怕德山嗎?德山怕沩山嗎?毫不相幹的。“沩山亦不忙,所以道:“智過于禽獲得禽,智過于獸獲得獸,智過于人獲得人。””沩山看他這樣走了,也不管他,繼續在那打坐。高明人之間是鬥智,不是鬥勇,你的智慧越大,生存的空間也就越大,所裝的因果也越多。你智慧小,就那麼一點點智慧,那麼你的因果關系,你的因果圈也只有那麼大,福報也只有那麼大。如果我們的智慧涵蓋乾坤,那麼我們的福報也就涵蓋乾坤。因果、乾坤全給我們打包了,我們還缺什麼呢?什麼都不缺。所以,我們的智慧一定要向上,一定要過人,學佛的人,參禅的人,如果連這個智慧你都不具備,那就只有被別人玩了,被別人弄了。所以,“智過于禽獲得禽,智過于獸獲得獸,智過于人獲得人。”圓悟祖師下面又說。

  “參得這般禅,盡大地森羅萬象,天堂地獄,草芥人畜,一時作一喝來,他亦不管。”如果你把禅參透了,你把天地萬物,天堂地獄,全部打包,作爲“嗬”這一喝,把八萬四千法門、天堂地獄、六道衆生,無量劫以來的一切一切,全部作爲一“喝”,他也不管。所以,真正的英雄啊,如蘇東坡他爹所說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要有這樣的英雄氣概。

  “掀倒禅床,喝散大衆,他亦不顧。”沩山面對德山是這樣,德山面對岩頭是這樣,黃檗對臨濟還是這樣。有的時候,雲門寺裏發生了一些是非,鬧得天翻地覆的,老和尚坐在方丈寮裏面不管,任他鬧去。大和尚,當家師去彙報,他站那兒說:“我不管,跟我沒關系。”就要有這樣的氣魄。就要有不怕別人“掀倒禅床,喝散大衆,他亦不顧。”的精神;就要有“如天之高,似地之厚”,這樣的心胸,這樣的襟懷。

  “沩山若無坐斷天下人舌頭底手腳,時驗他也大難。”如果不是沩山老和尚——那個時候天下第一等的宗師,他才能容下德山這樣的橫沖直撞。我們以現在在常住的規矩看,這是非常放肆的行爲。沩山老和尚把他容了,而且也把德山驗明了,驗明正身了。“若不是他,一千五百人善知識,到這裏也分疏不下。沩山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裏。德山背卻法堂,著草鞋便出去,且道他意作麼生?”這裏面又透露一個消息,德山到法堂上去參拜沩山,是穿著草鞋去。但是在法堂外面要把鞋脫掉,就象東南亞的佛教習俗,一進寺廟都要赤腳,洗了腳進去。到成都寶光寺,要進入供奉舍利的佛堂裏去禮拜瞻仰,都是要先脫鞋,然後進去禮拜。上法堂要赤腳,要脫鞋才能進去。出法堂的時候,就要穿鞋。從德山老和尚這裏看得見,唐宋時行腳大多也是穿草鞋的。

  “著草鞋而去,且道意作麼生?”德山玩的什麼把戲?“爾道德山是勝是負?沩山恁麼是勝是負?”到底德山勝還是沩山勝?到底是德山負了還是沩山負了?“雪窦著語雲:“勘破了也。”是他下工夫,見透古人聱訛極則處,方能恁麼,不妨奇特。”雪窦祖師在這則公案裏面,又下了一語。是什麼呢?“勘破了也”。那麼這個“勘破了也”與前面一樣的,到底是德山勘破了沩山,還是沩山勘破了德山?又給大家置了個疑團放在那。所以,“見透古人聱訛極則處,方能恁麼,不妨奇特。”圓悟祖師這樣下語,又給大家放了一個疑問,什麼地方見到古人的“聱訛則極處”呢?我們也不明白,與圓悟祖師同時,偏早一點的讷堂肯和尚下語:“雪窦著兩個“勘破”,作叁段判,方顯此公案,似傍人斷二人相似。”

  雪堂肯和尚的意思是,第一次著語勘破的公案是前一段,後面又是一則公案被著語勘破,第二次著語後面還有一段。所以這分成叁段來看,分爲叁段才把這則公案的精神看得出來。所以“似傍人斷二人相似,好象與他不相幹。”大家知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事不關己,關己者亂。你只有不相幹,你才能洞悉全局啊。

  “後來這老漢,緩緩地,到晚方問首座:“適來新到在什麼處?”首座雲:“當時背卻法堂,著草鞋出去也。””你看,沩山見了德山前來鬧事,胡作非爲,也不著言也不著語。到了晚上,他才問首座:“今天那個新到的,現在在什麼地方啊?”首座就老老實實地說:“哎呀!老和尚,你沒看見嗎,當時他出去的時候,背著方丈,穿上草鞋,頭也不回走掉了。”他這個回答就未必明白沩山問話的問處。“適來新到在什麼處?”在草鞋處嗎?不在草鞋處!

  所以,“沩山雲:“此子已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沩山知道德山在什麼處,首座不知道德山在什麼處。“且道他意旨如何?”沩山這樣下語,到底安了什麼心?留了什麼意?“沩山老漢不是好心,德山後來呵佛罵祖,打風打雨,依舊不出他窠窟,被這老漢見透平生伎倆。”這裏是沩山給德山受記,說這個後生以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天天呵佛罵祖,胡作非爲去了。你說沩山老漢不是好心,爲什麼不恭維爲:德山以後是偉大的禅師,他是我們禅宗的明燈,他可以普渡衆生,指引天下,但沩山他不這樣說。他說:“呵佛罵祖去也”,的確,德山老和尚一條白眉棍打遍天下。我們看《高僧傳》,宋《高僧傳》對德山老和尚的評價非常高:“其道芬馨,四海禅徒輻湊,堂中常有半千人。其于訓授,天險海深,難窺邊際。天下言激箭之禅道者,有德山門風焉。”在《高僧傳》裏,這樣的評價是少見的。德山是真正打風打雨橫行天下的,依舊不出沩山所下的這麼一個評判,爲什麼呢?他的這一生,都被沩山老和尚圈定了,這個就是祖師的不可思議處。

  “到這裏,喚作沩山與他受記,得麼?喚作澤廣藏山、理能伏豹,得麼?。”莊子裏面有一個“藏舟于山”的寓言:我們把一艘寶船,一艘七寶船藏在山裏面,就不會被別人偷走了。因爲船要在水裏面,才劃得動。把它藏在頂上,別人把他偷不走。可是,一個黃巾力士力氣大得不得了,就連山都給你搬走,你怎麼辦?把山沈在海裏面,那別人就偷不走的,對不對?所以是“澤廣藏山”。“理能伏豹”,這裏面注解說“理”是狐狸的狸,狐狸哪能伏豹啊!應是紋理能藏豹,有紋理的豹恰好能隱藏在叢林的枝杈綠蔭之中。“澤廣藏山、理能伏豹,得麼?”,既有量大能容的胸襟,又有知白守黑的作略,這樣理解對嗎?

   “若恁麼,且喜沒交涉。”不要去瞎猜,瞎理會,上面這樣的解釋看似合理,但與沩山德山半點關系都沒有。“雪窦知此公案落處,敢與他斷,更道:“雪上加霜。””我們想一想,雪上加霜,屋漏偏遭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那個真是狼狽透了。對那些平常沒飯吃,沒衣穿的人,雪上加霜,也是倒黴透頂了。這個是什麼意?“又重拈起來教人見,若見得去,許爾與沩山、德山、雪窦同參。”如果我們對這則公案,我們能夠把它了斷,看破,那麼你就與這叁位祖師是同參,是道友。“若也不見,切忌妄生情解。”如果你看不破,你也別在這個公案上打葛藤,別去胡思亂想,打住,打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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