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离佛也没有心。禅师以此心佛之关系,接下去就很自然地导出了:心与佛虽然名称有别,其本体则一。因此,念佛即是念心,念心即是念佛。无念则无心,无心也无佛。心与佛都没有,则心念也不可能得到。
注想观心,信自心是佛,是为超生脱死之捷径:禅师认为,在信自心是佛之前提下,念佛是修行的直捷方便之法。我们可看禅师在《示月庭居士》中的一段话:
“只为当人不了自心是佛,是以执相循名,妄生倒惑,横见生死,枉入迷流。故劳先圣曲垂方便,教令注想观心。要信自心是佛,则知念佛念心,念心念佛。念念不忘,心心无间,忽尔念到心思路绝处,当下根尘颖脱,当体空寂。始知无念无心,无心无念,心念既无,佛亦不可得矣。故云:从有念而至无念,因无念而证无心。无心之心始是真心,无念之念方名正念,无佛之佛可谓无量寿佛者矣。到此觅一毫自他之相了不可得,何圣凡迷悟之有哉 !”
这段话说明:如果一个人不明了自心是佛,执着事相妄生颠倒,那就会在生死海中迷惑逐流。先圣为救此等迷昧众生,故教注想观心之法。禅师说:一定要在坚信“自心是佛”之基础上,去做工夫。只有这样,才能心心无间、念念不忘地去念佛念心,念心念佛。如此做去,即可从有念而至无念,因无念而证无心。无心之心才是真心,无念之念方称正念,无佛之佛可以说是无量寿佛了。因为到此已无自他之形相,也没有迷悟与圣凡之分了。
接着,禅师于同文中又说:
“只这不可得处,即识心达本之要门,乃超生脱死之捷径。居士果能于此洞彻自心源底,始信火宅凡居,即为西方安养。举足动足,无非古佛道场。溪光山色头头彰紫磨金容。谷韵风声历历展红莲舌相。尘尘契妙法法该宗,不即不离心心解脱 。”
禅师在此进一步讲明,这个法门是超生脱死之捷径。切实依此法做去,达到洞彻心源之时,则生活在娑婆,即同西方极乐世界,处处皆是修行的道场,溪光山色就如佛的金身,风过山谷发出之音韵,犹佛出广长舌演妙法音。此时就会有一切景象皆显妙理之感觉,心心也自然得到解脱了。
念佛禅及其妙用:对于修行者为什么要念佛和怎样念佛,禅师在《示月庭居士》中说:
“夫格外真机,难容凑泊。初参之士,必假筌蹄。所谓梵语阿弥陀佛,此云无量寿。佛者觉也,觉即当人之自心,心即本来之佛性,是故念佛者,乃念自心之佛,不假外面驰求 。
禅师说:因为初参者对于非寻常的向上语句,以及契合真理之机难以接近,更不用说理解,因此必须借助于方便之法。“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同样,我们修禅可以借助于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是古印度的语言,阿弥陀汉译为无量寿,佛是觉悟之意,也即是我们的自心,心具本来之佛性,故念佛是念自心之佛,不用向外驰求。
对于具体的念佛方法,禅师在《西蜀楚山和尚示众念佛警语》中说得很清楚:
“或未能领契,须假方便而入。所谓方便而入者,何用别觅玄妙,但只要发起一个勇猛坚固信心,将一句阿弥陀佛顿在心目之间,不拘经行坐卧静闹闲忙,默默提撕频频返照,了知佛即是心。未审心是何物,要看这一念从甚么处起?又复要看破这看的人毕竟是谁?如是观照念念无间,久久自然炼成一片,水泄不通。忽於闻声见色,应机接物处,不觉蓦然冷灰,豆爆烈崩虚空之时,管取参究事毕。到此便见自性弥陀,头头显现常光净土,触处洞然。始信吾言不欺於汝,而其平生修行之志,亦乃验於兹矣 。”
禅师的这段警语,是说明念佛方法的,其对象是未能领悟“心佛一如,性相平等”之理者。警语说念佛是一种方便法门,修行者用不到另外再去寻找什么玄妙,只要能发出一个勇猛坚固的信心,将一句阿弥陀佛顿在心中,不拘经行坐卧静闹闲忙,默默提起,时时返照即可。在还不理解佛即是心、心是何物时,你只要看这一念从甚么地方起,同时还要看破“这看的人”是谁。能够这样念念无间地观照,炼久了之后,便可觑见自性弥陀,头头显现常光净土。此时,你就会相信禅师的话没有虚假;对于你平生的修行,也可以得到检验。
禅师还在《示秀峰居士》中,详说参究念佛及其妙用:
“设或未然,亦不用别求玄妙,厌喧取寂。但将平日所蕴一切知见扫荡干净,单单提起一句“阿弥陀佛”,置之怀抱,默然体究。常时鞭起疑情:这个念佛的毕竟是谁?返复参究,不可作有无卜度,又不得将心待悟。但有微尘许妄念存心,皆为障碍。直须打并,教胸中空荡荡无一物,而于行住坐卧之中,乃至静闹闲忙之处,都不用分别计较。但要念念相续,心心无间。久久工夫纯一,自然寂静轻安,便有禅定现前。倘正念不得纯一,昏散起时,亦不用将心排遣,但将话头轻轻放下,回光返照,看这妄想昏沉从甚么处起?只此一照,则妄想昏沉当下自然顿息。日久坚持此念,果无退失,蓦忽工夫入妙,不觉不知一拶疑团粉碎,历劫尘劳当下冰消瓦解,只个“身心”二字亦不可得矣。于这不可得处豁开顶门正眼,洞彻性空源底,自当点首一笑,始知涅槃、生死、秽土、净邦,俱为剩语,到此始信山僧未尝有所说也。更须向真正钳锤下搂空悟迹,掀翻窠臼,然后证入广大甚深无碍自在不思议解脱三昧境中,同佛受用。以斯治国泽民,则可以垂拱无为而坐致太平者矣。以此超脱死生,则应用施为而无可无不可也 。”
这里,禅师说:学者中,如果还有不了解“心法”的人,也用不到再去求什么玄妙的法门,亦不必厌喧闹、取寂静,只要将自己平时在心中所藏的一切知见,统统去掉,单单提起一句阿弥陀佛,放于心中默默体究。时时存着疑情,想着这个能念佛的到底是谁?如此反复参究,参之时“不可存在一丝一毫妄念”,也不能有“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悟”之心,否则都是障碍。待到心中空荡荡地无一物存在,就是在行住坐卧等静闹、闲忙之所,也不得分别计较。行者只管念念相续,心心无间,用功久了之后,自然能工夫纯一,得到轻安,此时禅定也就现前了。如果正念还不能得到纯一,或会起昏散,亦不必着意用心去排遣,只要把话头轻轻地放下,回光返照看这妄想、昏沉究竟从什么地方生起,如此则妄想昏沉自然就会息灭。行者能如此坚持不退,终有一日会疑团粉碎,到那时就会尘劳冰消,洞彻心源,得大受用。
《西蜀楚山和尚示众念佛警语》中最后所说的偈,是禅师禅净双修理念的最好总结,偈云:
心佛由来强立名 都缘摄念遣迷情
根尘顿处心珠现 幻翳空来慧镜明
一法不存犹是妄 全机拶碎未为平
直须揣见虚空骨 看取优昙火内生
楚山禅师对后世的影响与贡献
读了上文之后,可知楚山禅师之一生,是勤于参学、认真领众修持的一生。其人其事,更体现了禅师的德高望重、三学并阐,观机逗教、自他俱利的风格。
从上文所引的资料来看,禅师的禅修方法应属参究念佛。师之参究念佛,有三个主要的过程,即是:先放下一切,缓缓提起一声佛号,并观此念从何生起;其次,定观一声念佛毕竟从何处起;最后,下疑情审察念佛的毕竟是谁。念佛参禅兼修的法门,是一种极为稳当的行门。此一方式既体现了持名念佛与参究话头的结合,同时又隐含念佛即是参禅,参禅即是念佛,念佛与参禅二而不二之理。为此,我们也可以说此种作参究工夫的念佛方法,是看话禅的一种变通,这种方法非常切合进入末法时代的禅修之士之现实需要,故得到晚明诸大禅师之响应,憨山大师所弘扬之念佛禅,就是这种参究念佛方法。
对于此种禅修方法,陈永革博士在他的论文《晚明佛学的复兴与困境》中也说:
“参禅看话头工夫,作为中国禅宗祖师禅法中明心见性顿悟解脱的基本修证方法,需要参禅者成年累月的不懈苦功,并且需要经过真正明眼善知识的勘验始得,否则非但难以有所成就,更可怕的是落入邪见而难以自拔。而通过对当下念佛之心的参究,则毋需甚为难得的名眼真善知识的勘验,只要修行者本人能够持之以恒,久久自见心地开通,顿现自性,藉念佛之利而悟自心之明 。”
陈博士在这段文章中,对念佛禅好处说得很清楚,它在没有明师指导的情况下修持,也不会落入邪见,只要修行者持之以恒,终有一天会仗念佛之利而悟明自心。故对初学禅修者来讲,此种念佛禅,有其独特之妙用。
正因为念佛禅有如此妙用,故当时楚山禅师身边僧俗云集,其法子即多达二百。特别是后人在《庐山莲宗宝鉴》中,附刊了禅师的《楚山示众念佛警语》之后,禅师所提倡之念佛禅的影响也更大:有许多人继续阐述弘扬,也有许多人在进行默默潜修。直到今天,修念佛禅的还大有人在。
近人惠光禅师于所着《禅学指南》中说:
“念佛、参禅,其体本一,念而无念,无念而念,实相念佛,故谓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智、得为用,以无智、无得为体,以明心、见性为目的。参禅须如猫捕鼠,念佛要一心不乱,若以一心不乱去参禅,何愁不悟,若以如猫捕鼠去念佛,自性弥陀;古德颂云:“参禅念佛本来同,看破分明总是空。功到自然全体现,春来依旧百花红” ”。又说:“参禅人念阿弥陀佛,即是念自性弥陀,以此渐修渐悟,助成顿悟,顿悟见性 。”
这就是明显的见证。
禅师在《示秀峰居士》的最后说:
“更须向真正钳锤下搂空悟迹,掀翻窠臼,然后证入广大甚深无碍自在不思议解脱三昧境中,同佛受用。以斯治国泽民,则可以垂拱无为而坐致太平者矣 。”
这句话确是真诚而实用的名言,修楚山禅师所倡弘之念佛禅,不仅只是学佛修行的捷径;在另一方面,对在缠修行的居士来说,更是妙用无穷。禅师不是说达到这种境界者,更可用于治国泽民,而使国家坐致太平吗?这对近六百年后的今天,对参与构建和谐社会的我们来说,我想亦可于此中得到借鉴。
最后说一下莲池大师在《皇明名僧辑略》中所下的按语,莲池大师说:
“所云以提起话头之日为始事,一年不悟参一年,乃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尽平生不移此志,直至大悟方名罢参。至哉言也 !”
莲池大师认为,禅师此种以提起话头之日为始事,尽平生不移此志,直至大悟方名罢参的精神,是“至哉言也”,这是每个修行者都必须具有的。笔者认为非但修行者如此,所有从事各项工作的人,亦必须有此恒心,如无恒心则一事无成,这一点也是永远直得人们学习的。
《绍琦大师的念佛禅及其对后世的影响》全文阅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