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了个呵欠道:“今天太累,哪里也不想去了。”
这一天古岩走了很远的路,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了。邓双发打来热水洗罢澡,刚上床就有人敲门。古岩见邓双发不在,只好自已起来。开门处,一年轻人挤了进来,肖古岩认出是什么人时,吃了一惊:“是我看错了吧,你是朱庚华?……”
“你没看错人,我确实是朱庚华。”来人道。
“你……原来你没有……我看到的都是假的?”
“你不问这么多,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
“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说真的,我的父母都不能跟你比,他们对我好是指望将来有回报。”
“你说的是给你上坟的事吧?我正要向你道歉呢,你还好好的我就……”
朱庚华认真道:“古岩,我确实已经死了……以后你不必为我上坟,那没有用,我是个殇人,在阴间是没有地位的,你给的东西我都得不到。如果你真要帮我,等到你修成正果再来度我。”
“庚华,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就死了呢?”古岩一惊,刹那间醒了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邓双发正在关门,他见古岩醒来了就问:“少爷,你在叫什么?是做噩梦吗?”
古岩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已出了一身冷汗,但刚才的场景却清晰在目,便在心里自忖:怪事了,他如何也知道我要出家?莫非冥冥中这辈子我与佛有缘?嘴里却问邓双发道:“刚才谁来这里了?”
邓双发回答:“是掌柜的来了,问我们几时走。”
古岩道:“事情都办好了,明天顺路去看看邹先生,问问他有何事要见我。”
奇怪的是这个晚上,古岩再没有做噩梦,睡得很安稳。次日吃了早点,肖古岩给了伙铺钱就上路了。到了福宁学馆门囗,古岩叫邓双发看着行李,一个人入内见邹轩斋。
邹轩斋果然在等他。二人在书斋坐定,邹轩斋道:“昨天去看朱庚华了?”
肖古岩吃了一惊:“先生怎么知道我去那里?”
邹轩斋道:“我哪有那样的神通,是你父亲给捎了信说你要去那里。”
肖古岩难以置信地:“家父又是如何知道的?”
邹轩斋道:“肖大人是个人物,偌大一个州数十万人丁,他都治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儿子有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么?”
肖古岩舒了囗气,沉默片刻,望着邹轩斋道:“不知先生叫学生过来有何教导?”
“没有。我只想问你昨天在朱家庄见了那场景有何感想。”
古岩叹了一囗气道:“这世道对他们一家太不公平了。”
“是吗?是不是他们一家前世作业太多,上天要惩治他们?”
古岩摇头:“恰恰相反,朱庚华一家都是善良本份人。”
邹轩斋吃惊地:“这就是怪事了,好人受此罪,而据我所知,那户欺侮他们的人日子还过得很好。”
古岩道:“是啊,佛说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一样的。”
“那为什么魔鬼总是比人过得好呢?”
古岩道:“这就好比下雨,魔鬼习惯把人的伞抢去,所以他总是过得好。”
“都说观世音菩萨有一千只眼,这些难道她没有看见?”
“她当然会看到。”
“可是她无动于衷。”
“不,她没有!”
“你说没有,可是事实已经在这里了。”
古岩道:“佛说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也皆有魔性,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恶魔。比如某人在某地受尽恶魔的欺压,可是在某某地他又可能是欺压别人的恶魔。正因为如此,这个世界上才有千千万万朱庚华。所以,佛就劝导众生学佛,祛除心中的恶魔。”
邹轩斋沉默有许,然后叹道:“你父亲要我劝你,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做为你的先生,只想告诉你,世上条条大路通长安,走自已想走的路是最好的。你千万记住了——一路上如果没有筚路蓝缕历尽艰辛,就不会拥有自己的风景。现成路好走,那都是别人走过的。”随后修书一封让古岩带回家去。
古岩道:“谢谢先生教诲。”
却说古岩回到泉州把邹轩斋的信交给父亲。肖玉堂看了邹轩斋给他的信,便一言不发,此时他内心的苦恼只有他自才能品味到。
再说古岩此时除了一心想着出家,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从福宁回来,一路上很辛苦,他想到融镜法师应该早择好了他的出家吉日,第二天一早就上观音庙去了。
上山的路上,古岩心想,连邹先生都没能说服他,老法师答应的事应该不会反悔,何况他还立了誓言。
上得山来,古岩去了几个地方都没见着老和尚,盘桓了一圈,仍然没找到。正纳闷,这时听到大殿里传来木鱼声。古岩疾步走向佛殿,远远看到是一位老和尚在念经打坐。古岩欺身近前,才发现老和尚并非融镜,面孔甚为陌生,以前从未蒙面。
“老师父,请问融镜法师在哪?”古岩问到。
老和尚继续敲打木鱼:“阿弥陀佛,居士找融镜法师何事?”
古岩道:“我姓肖,融镜法师答应度我出家,今日特来问吉日。”
老和尚这才睁开眼睛:“居士就是肖公子啊,融镜法师不在这。”
“那他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
古岩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说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回来?”老和尚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居士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家?”
“我也想向你,你为什么也要出家呢?”
“果然是个能言善辩之人。老衲今天不和你辩。你不是想知道融镜法师为何不能回来吗?”
古岩道:“他准是不敢见我。”
老和尚道:“你说对一半。他不是不敢见你,是不能见你。”
古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融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收他为徒,才起了那样的咒。他在心里直呼上当,同时仍不死心,缠住老和尚道:“融镜法师不在,你度我也是一样。”
老和尚直摇头:“不可不可!老衲不能收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回家问你父亲吧。”老和尚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开腔,闭着眼一心念经去了。肖古岩无奈,只好走出殿在庙外向一位沙弥打听。这才知道是父亲亲自找到融镜不准他出家。融镜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住持多年的古庙。至于具体去了哪里,小沙弥确实不知,新来的住持叫常开。
俗话说“有心难留去心人”,这以后,肖古岩每天上山缠住常开要出家。常开不知是不胜其烦,还是被他的决心打动,最后答应三年后度古岩出家。
再说肖玉堂,尽管他政绩显著,民间囗碑极佳,但因他不善阿谀奉承,官职一直难以上去。其时,他已年过“知天命”之年,身体大不如前,加上儿子执意出家之事让他伤透脑子。考虑再三,肖玉堂便以送妻子和母亲的骨灰回乡为由,顺路将儿子带回老家,以此掐断他的出家念头。
咸丰二年,肖玉堂携子送母亲周氏、妻子颜氏的骨灰回湖南湘乡横铺镇肖家冲安葬。
安葬前夜,肖玉堂按老家风俗请了湘乡云门寺十几个僧人来家里放焰囗,以此超度亡灵,教死者不堕地狱道中。肖古岩跪在灵柩旁听到僧人抑扬顿挫地吟唱,他感觉到这些声音有如天籁,他的心田仿佛正得以甘露的滋润……听焰囗时但闻梵音袅袅,如临蓬莱仙境……这时,古岩便对那些种境界生出了无限的向往,并在心里痴心地想着——我什么时候也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呢?
随后是坐在台上的金刚上师招请亡灵,这个老和尚的声音很好听,如银钤带着颤音,极能触动人的灵魂——
“一心招请,怀胎十月,坐草三朝……吉凶只在片时,璋瓦未分,母子皆归长夜……”
古岩听到此处,他的心一颤,触到了痛处,想起自已生不见母,他突然发现没有母爱的世界是多么的孤独凄凉,这正是他为什么厌世出家的原因之一啊……
肖玉堂安葬了母亲和妻子,把儿子交给他的胞弟肖璞堂,然后带上王氏及随从到泉州去了。却说肖璞堂是肖家的第二个儿子,曾经中过举人,但一直未入仕。他常常自嘲地说:“我这辈子做不了官是父母偏心,“璞”乃未雕琢之玉也,我当然就比不上哥哥。”事实上他不入仕多半原因是父母无人照顾。他有一个儿子名富国,比古岩大二岁。富国一直在父母身边长大,性格自然与古岩大不一样。古岩的事他也听大人们说了一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堂弟为何要出家。在常人眼里,只有没有活路的人才会走那路,而他长在官宦人家,衣食无忧,他的想法实在令人费解。他受父母之命陪伴古岩,希望堂弟在生活中找到乐趣,放弃出家念头。相处一段时间,他发见古岩沉默寡言,不愿与他交流,渐渐也失去了耐心玩自已的去了。
古岩在老家待了一段时间,肖璞堂就开始授课,教兄弟二人做八股文。古岩一心向佛,对学业毫无兴趣,好在他天资聪颖,做出来的文章总能叫叔叔满意。肖璞堂于是认为大功告成,写信告诉哥哥,说古岩已经放弃出家,心思都用在书上面了。肖玉堂接到信,心中巨石总算落下。
肖古岩见已经把大人迷惑住了,私下也很高兴,他开始安下心来在老家呆下去。三年时间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很短暂的,但是三年的等待却十分漫长。有时候他也想,中国的庙宇千千万,和尚多如过江之鲫,有德有行的也不在少数,我为什么非要拜常开为师不可呢?想想,他觉得很没有这必要。但过后他冷静下来又想到,出家讲求一个“缘”,他和常开法师之间既然有那样的约定,也许这就是缘。此外,常开法师为什么要等到三年后度他?这也令他时刻耿耿于怀,一直想知道答案。也就是说,三年的等待虽然漫长,但好像前面总有东西在诱惑他,能…
《大和尚 虚云长老传奇 第五章 艰难出家路》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