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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哲学的逻辑结构(宋立道)▪P2

  ..续本文上一页上看待虚妄分别与空性两面:依分别的自性说为“依他起性”(相对的真实);从依于分别的境,说为“遍计所执性”(完全的幻像);又依空性说为“圆成实性”(绝对的真实)。

  原始佛教时期的思想主要关注的是现实的不合理存在状态(苦),其宗教的目标只是简单地离世,也就是阿含经里经常说到的“善男子出家,剃除须发,身着法服,信家非家出家,为究竟无上梵行,现法作证。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原始佛教的世界明显地有简单的二元分立,此岸是苦是染是秽和假,彼岸是寂是静是清凉。大乘佛教不是这样,它懂得了看待真假,也就如实地掌握了二谛的相反相成和对立统一。

  二谛,分别代表了佛教的两重世界。二谛,是从此岸到彼岸,从离染到得净,从苦空无我到常乐我净的逻辑前提。但问题远非如此简明,因为佛教的哲学是宗教的哲学,它就不免具有经院哲学的用意。于是,围绕二谛展开的讨论也就深入下去,从而偏离了仅仅设立二重世界——真妄、有无、染净——的解脱目的。当然我们也可以说,在佛教的思想家们看来,如果能够对二谛的具体内涵意义进行透彻的考察,深入辨析,那是有益于迅速离染得净的。

  这样,在中国发展起来的佛教诸宗,都有对于二谛的详尽讨论。5世纪初,罗什入长安,在逍遥园译《中论》、《维摩》等,便对二谛理论大加发挥。他的门下弟子中因天资聪颖,随写随闻,每有一经译完,便能撰写文章,发挥要义。他的高足之一僧肇撰《肇论》,其〈物不迁论〉是从生灭无常来谈俗谛,〈不真空论〉是从性空来谈真谛。僧肇的《维摩经序》也说:“统万行则以权智为主。” 权是通达俗谛的权智,智是照了真谛的实智。到了三论师那里,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首先,“谛”是什么?三论学人,就有四种看法:有以为真理为谛;有以为真理不是谛,而谓能观理境的智慧是谛;有以为境与智都不是谛,而那诠示理的言论才是谛;有以为综合理、境、智、文合起来才算是谛,单独一项并不是谛。就古三论师来说,多半以境为谛。僧馥《菩提经注序》云:“夫万法无相而有二谛,圣人无知而有二名。二谛者,俗也道也、二名者,权也、智也。二名以语默为称,二谛以缘性为言。”诸宗学这样讨论二谛,极尽繁琐但仍有其根据的。至少基本的大乘经典,从般若到涅

  再到华严等经类,都绕不开二谛的理论[4]。印顺法师这么总结:“二谛,为佛法中极根本的论题。佛法的目的,在乎引导众生转迷启悟,而引导的方法,即以二谛为本,故对二谛应求得确当的了解。”

  三、由二重世界划分而转向宗教超越——涅

  的理论

  

  人生的两端——现世和他世、此岸和彼岸——通过二谛意义的发掘来显示孰真孰妄,从而达到批判现世,憧憬企盼与追求真实的涅

  境界。建立正确的现世态度,就是人生观;追求彼岸的清净,就是解脱观。从现世达到彼岸是一种超越,这种超越的依据在哪里?彼岸的世界的真实状态是什么样的?超越的过程如何?所有这些就引出了佛教的人性论或者佛性论,也引出了成佛的顿渐理论主张。进一步,关于那个涅

  状态或者境界,又可以分出主观与客观之境,亦即到达涅

  境界时的主体是什么?有哪些属性(功德)?他的环境(客体)又是什么样?用佛教自己的话语表述,这就是正报与依报的理论,及其两者关系的讨论。涅

  论,从宗教哲学的角度来看,也就指的是赎救论、解脱论。

  涅槃是解脱者的境界,达到涅

  获得解脱的人在其精神上有无变化、有什么变化?以什么标准来说明衡量他与一般凡夫未获解脱者的区别?传统的说法可以说成是,得解脱者自身是什么样子,呈现什么相状,这叫“正报”。世界对于得到解脱者是什么相状,这叫“依报”。正报,涉及佛身说;依报讲的是佛土观。

  涅槃(nirvana),在印度的宗教哲学背景下,是古已有之的观念和理想。佛陀使用的这个观念,其渊源可以追溯到奥义书的时代甚至更早。《大婆罗多》中说它是一种“澄明的宁静”[5]。在晚一些的《薄伽梵歌》中,它似乎是直接针对佛教的涅槃观来说的,涅槃被解释为“进入大梵”——这之前与之后,自我的一切欲望,包括自我肯定(我执分别)都消失以后的寂静。在这部印度教的圣典中,它直接被表述为brahmanirvana(梵涅

  )。而瑜伽修行者达到这种涅槃之境时的状态被描绘为“不会因为风而摇曵烛光”,而不是佛教徒所说的“熄灭的烛炬”。在原始佛典中,如对解脱境的描述,偏于消极。从词义内涵上看,“涅槃”的本义不过是“消散”,诸如《本事经》卷三,它只是烦恼业习的离散:“云何名为无余涅槃?谓诸

  刍得阿罗汉,诸漏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已舍重担,已证自义,已尽有结,已正解了,已善解脱,已得遍知。彼于今时一切所受,无引因故,不复希望,皆永尽灭,毕竟寂静,究竟清凉,隐没不现,惟由清净无戏论体。如是清净无戏论体,不可谓有,不可谓无,不可谓彼亦有亦无,不可谓彼非有非无,惟可说为不可施设,究竟涅槃(消散)。是名无余涅

  界。”

  从原始佛教发展进入部派时期和初期大乘时期,佛教徒对于涅槃境界的看法开始有了变化。经量部和中观派对于涅槃是从反面来描绘的,有部、大众部及瑜伽行派则用肯定性的眼光来看待它[6]。《大品般若经》卷二二:“菩萨摩诃萨以世谛故,示众生若有若无,非以第一义谛。”该经卷二四〈四摄品〉中又说:“世谛故,分别说有果报,非第一义。第一义中不可说因缘果报。何以故?是第一义实无有相,无有分别,亦无言说,所谓色乃至有漏、无漏法。不生不灭相,不垢、不净、毕竟空、无始空故。”在部派中,有部坚持“三世实有,法体恒存”的实在论立场,主张涅

  实有的。《俱舍论》卷六便说有部主张:“此法(指择灭,即涅

  )自性实有、离言,唯诸圣者各别内证,但可方便总相说言:是善、是常,别有实物名为择灭,亦名离系。”“择灭”,就是离系,亦通涅

  。它是确实存在的。有部等以为涅槃属实有之无为法。大众部肯定其九种无为法当中,有涅槃的择灭无为。而大乘的《大般涅

  经》坚持佛性实有,于是说“我者即是佛义,常者是法身义,乐者涅槃义,净者是法义”。初期佛教倾向于批判不合理的人生现实,因此多说无常无我、苦空不净;佛教进一步的发展,需要肯定解脱目标的真实无妄性,因此常、乐、我、净是可以期待的。初期佛教关于苦空无我的分析只是完成其解脱使命的前一半。而对于涅

  境界的详细说明,以及对涅

  论的哲学的及神学基础的寻求,是解脱论的系统化和理想化,包含了对于涅槃的哲学说明。

  涅槃是实在的确凿无疑的东西。那么达到涅

  的依据在哪里呢?依据在修行者自己,在行者的本性本心。这就引出了佛教的心性论或者佛性论。佛性的主张,在印度部派佛教中早有存在。上座部的“心性本净,客尘所染”就描述了解脱的必要与可能性。到了大乘佛教中,对如来藏的肯定就是对含生之属的本来清净性的肯定。《大乘入楞伽经》就集中了如来藏实有的论述,当然此经还融摄了唯识的立场。《大乘入楞伽经》认为解脱也好、入涅槃也好,只是“不取于境界,非灭无所有,有真如妙物,如诸圣所行”。

  涅槃论(还有与它密切相关的佛性论)与二谛论一样,在佛教当中,无论印度还是中国,都引起了佛教学问僧人的高度关注。尤其在中国,东晋时代的长安的罗什译场,庐山的慧远僧团,都还在孜孜不倦地追究空有的关系,也就是二谛的对待。但就是那个时候,由空的第一义,也引向了佛性论。而佛性论正是解脱论的基础。东晋的般若学一进入二谛讨论时,立即意识到了空与有的相依相持的关系。般若扫相,主张性空假有空有相即,通过非有非无来彰显中道实相。它虽然并未直接宣称存在着这么一种“有”——一种可靠的并值得依赖的实在。但那怕“解空第一”的僧肇也在他的《维摩经注·弟子品》里说过“所见不实,则实存于所见之外”的话。《大般涅

  经》则径直这么说:“从般若波罗蜜出大涅槃。”该经显然以非有非无的“第一义空”立场来释佛性:“佛性者,名第一义空,第一义空名为智慧,所言空者不见空与不空。……中道者名为佛性。”中观论或者般若学强调万法性空,但千言万语下隐藏着的心里话,还是想说的诸法总有实相,实相虽然无相,但说第一义空就是非空非有,而实相的指向可以是妙智、佛性以及涅槃。罗什门下的僧叡曾把般若性空与涅槃妙有视为互补的两面[7]。同样罗什门下的竺道生更是“孤明先发”,他把空有两面辩证地联系会通,既离言扫相、又直指含生之属皆有真性,把非有非无的世间诸法会通众生佛性。从理论上打通了此岸过渡到彼岸的可能性及依据。他倡导的涅槃佛性论与顿悟成佛说就是这种会通的理论结晶。庐山慧远是坚决相信成佛与入涅槃的[8]。竺道生以后,中国佛教哲学的关注重心逐渐转移,由般若学的真空转向涅槃学的妙有。隋唐以后的中国佛教各宗派,大都融摄以往的义学见解,对两个世界的理论基础——般若真空与涅槃实有——作出自己的抉择与调和处理。天台宗的性具实相说、华严宗的无尽缘起说,还有禅宗的明心见性说,都融摄了大乘佛教的般若性空与涅

  佛性两大理论主脉。

  有的人不同意说佛性的显露与入涅槃境地,竟是一个从此岸到彼岸的过程。这是我们的譬喻说。佛教若以自己的话表述,应像《大智度论》卷九六说的:“一切法不可尽坏,但离其邪忆想,一切法自离。”在认识主体转变内心世界的角度看,涅槃之寂灭,只是一种转变,亦即转变邪忆想而成为般若智,离一切幻妄分别,一切法皆坦显实相,于是生死险道顿成涅槃坦途。依世出世法不可分别的原则,涅槃就是世间,离开这个现实世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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