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动静、善恶、爱恨这些差别相都是真实存在的,既然是真实的,就有一个承载的主体——我,无论你爱也好、恨也好,快乐也好、痛苦也好,动也好、定也好,都是针对“我”的感受而言。就算你修得世间禅定的最高境界,能入定八万四千大劫,还是有个“我”在入定,这个“我”就是如此的根深蒂固,因此佛教里称其为我执。如果理上的我执不破,我们就摸不着佛性的边,也就难以进入优毕叉的修行了。
小乘圣人并没有见到中道。破了人我执,证体的阿罗汉,又执着在法我上,把涅槃当作万法的究竟处了。在大乘佛法看来,二乘人和凡夫都是愚痴的,叫做愚法三藏,或者叫愚法小乘,在法上又愚痴了,没有大乘无我的智慧,也是我执。阿罗汉自己解脱了,却不来度众生,就是因为有个法我在的缘故。虽然解脱了,但修行上并不圆满,以后还要继续破法我执,从涅槃生起妙用,所谓证体起用,修行优毕叉,利益一切众生,才能见到万法真正的本源,我们本具的天然大业。无论凡圣、动定、空假……都不粘着,才是莫二、非殊的中道。
就平等的佛性而言,凡夫、二乘圣人、菩萨都没有区别,佛性从来没有离开过任何一个众生,言语动作的当下就是。禅宗祖师讲得更明白了,“饥来吃饭困来眠”,吃饭穿衣的便是。可我们天天吃饭穿衣,却不知道吃饭穿衣的便是什么?大好的天真佛性被凭空跳出来的无明遮蔽,冤枉地成了“我执”。天真圆满之佛性如同被灌多了老酒一样,左摇右晃,不是断,就是常,总是偏离中道,走不出一个圆来。
我们以后在止观的实修中就会发现,修奢摩他的时候把动停下来,完全静止,就会感觉到空,觉得“我已经空了”,其实这还不是真的空,只是我执和空相应了。有人体会到空以后会害怕,如果真空了,那个害怕又从哪里来呢?
如果定力再好一点,长时间都在空的境界里,我们又学了毗婆舍那,知道这个空正是我执,想把我执舍弃掉。这时我们就发现,这个我执永远也舍不完,舍了一个又一个,舍了一个又一个,很多修行人到了这里,就无计可施了,这是因为他在知见上存在误区的缘故。
其实我执是虚妄不实的,如果你认为有个我执能舍弃,舍弃了我执,好像就是无我了,这种把我执和无我对立起来的观点,恰恰是凡夫见。就算按照凡夫的辨证法,这也是不可能的,矛和盾是互相依赖才能存在的,舍弃了恶,善还能存在吗?消灭了我,你还能存在吗?舍弃了我执,怎么可能再有个无我存在呢?
永嘉大师在《证道歌》里说“无明实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我执的当下就是无我。我们这个业报身和佛的法身也没有任何区别,并没有一个我可以舍弃,也没有一个无我可以成佛,你只要看清楚、确定了这一点,就能把凡夫的知见一扫而光,从此进入圣人的预流位。虽然入流了,其实也无所入、无能入,如《金刚经》所说:“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若阿罗汉作是念:“我得阿罗汉道。”即为著我人众生寿者。”
所以并没有一个真实的我执可以破,也没有一个真实的中道可以修,我们要破掉的是着相的错误知见。凡夫的知见就如同各种各样的变色镜,变色原理就是以我执为基础的各种知见、价值观,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就如同戴着不同颜色的眼镜,本来完全相同的本体就幻化出各种不同的颜色。但我们无量劫以来戴眼镜习惯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看东西时还戴着眼镜,就为显现的各种不同的颜色争执不休,把本来安定的身心搅成一片混乱。其实只要你发现眼镜的迷惑性,把眼镜一扔掉,马上就发现万法的当下即涅槃,我执的当下即解脱,并不需要另起炉灶。佛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如果不破着相的毛病,总想带着凡夫的知见成佛,那么修上千万年也是枉然。
当然,如果你破了我执,也不会立刻化一股烟儿飘去成佛,还是会照样吃饭穿衣,你的汽车、房子、钱财、债务也不会一下子全跑到别人那里去。只是你心里的执着完全没有了,即使房子、土地、老婆、孩子都成了别人的,你也不着急而痛苦了。如果不是别人的,你也会继续随缘和他们生活。表面和普通人一样,内心却完全契入了无为的涅槃,这就是解脱的中道。
就像我们射箭一样,弓就如同凡夫的身心,那个箭就是我们的真心佛性,我们修行奢摩他和毗婆舍那就是拉弓的过程,不要以为把弓拉满就能把箭射出去,其实拉满了你不放手,箭还是出不去。所以我们修满了止观之后,就要把止观全部放下,就像把弓拉满了箭才能出去一般,再进入优毕叉的修行,我们就真正地自在解脱了。不过射出去的只是箭,并不是弓和箭一起消失了,弓还是留在你的手上,箭却从此无影无踪了。
所以优毕叉颂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凡夫和圣人看起来有愚慧的差别,其实本体完全相同。即使是佛菩萨再来,也和我们一样有身体,一样吃饭菜,一样有生死。可菩萨的生死就是涅槃,我们的涅槃却是生死,菩萨觉得我们活得太冤来度我们,我们却觉得自己过得很得意,对本来面目根本不感兴趣,却造恶多端,频频地堕落到三恶道里去,连累了菩萨发起无边大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想想真是惭愧!既然相即是空,那么为何会有众生与佛呢?我们为什么还要修行止观呢?
二、止观和定慧的关系
永嘉大师告诉我们,群迷从暗而背明,舍静以求动。群迷就是指我们这些迷惑的众生,因为无明的缘故,跟随黑暗的愚痴,舍弃了光明的智慧;因为执着的缘故,不停地去追求外相,舍弃了宁静和安详。
动就是一种不停追求的状态,我们总希望动,内心喜欢激动、激情,恋爱时如胶似漆的两个人一结婚安定下来,没有激情了,就又想离婚、搞搞婚外恋;身体也一样,喜欢变化、运动,如果天天是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一个姿势,没有多久你就受不了了。所以凡夫背明从暗多时,已经不习惯宁静了,这其实就是无常的表现,也就是我们止不下来、入不了禅定的原因。
修奢摩他完全是一种静止的状态,任何动摇都不应该存在,包括你的身体、想法、念头,乃至你的任何一个呼吸。如果你意识到它是动的,就说明你的心并没有跟奢摩他相应,没有完全的静止。只有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空间的差异,这才是修止的状态。
这个状态看起来很难,却是我们本有的状态,所以每一个凡夫都有入定的本事,只是你动惯了,不习惯本有的定。一静下来就觉得很空虚、无聊、寂寞,浑身都不得劲,就像犯了毒瘾一样,赶紧去追求动,动一下才觉得又活过来了,凡夫迷就迷在这里,这就是背明从暗造成的。
永嘉大师接着又讲了开悟的人的修行过程,众悟背动而从静,舍暗以求明。背和舍都是离开,从和求都是希求,众悟就是开悟的人,看清了万法无常的真相,就会修行奢摩他,背离动相,回归本来的宁静。舍弃黑暗的愚痴,追求光明的智慧,就要修行毗婆舍那。
我们以前讲过,在凡夫的心态里,动得最厉害的就是第六意识妄想心,也就是所谓的意识、思想,一天到晚不停地在认识、思考、分析、考虑、判断。佛教里称这个第六识的动相为妄想,我执是第七识。
那么我们修奢摩他时,首先就要把妄想心停下来,妄想停下来以后,好像心平时的动相没有了,很像“一念不生,了了分明”的感觉,其实这就是最具伪装性的第七识——我执。这个时候,我们要保持在这里,时间久了,就如同本来以为很干净的水,再静止一段时间后,就又会发现其中还有很多脏东西存在一样。你会发现原来第七识也是不停地在动的,这个发现就是毗婆舍那(观),可是当定力不够时,我们看不到,观不起来,所以就先要修奢摩他(止)。这个第七识的动相,佛教里称作“思量”,是比较细的妄想,却动得非常快,快到必须有定力的人才能看到,没有定力的凡夫却以为它很清净、安定。
这就像电视、电脑的荧光屏一样,那些人物、图像等等显现出来,都是无数的光信号飞速变幻的结果,可是我们只看到人物,却看不到光的变幻,只能通过特殊的仪器才能检查到它。电视机出毛病的时候,有很多“雪花”闪来闪去的,那些雪花就是原始的光信号。看电视、电脑比看书累很多,就是因为眼睛还是能觉察到光的变幻的缘故,如果光的信号快到眼睛无法觉察,像纸一样稳定,那眼睛就不会感觉很累了。以后科学再发展了,可能会制造出这样的电视、电脑屏幕来。
只要有动摇就是无常,就是生死,就不是我们的真心。这个貌似安静的我执是凡夫定境中的最高境界,它是我们轮回的主体,如果破除了我执,就是出三界的圣人;破除不了我执,就还是凡夫。刚刚开悟的人虽然有了出离的智慧,但定力往往不够,所谓“力未充也”,不一定马上就能破掉我执,摆脱无常生死的纠缠,就要去修奢摩他(止)。如果修奢摩他(止)见到我执以后,在定力充足的情况下再由师父指点开悟的,那一下子就能把我执破除掉,生死同时也就了了,所以任何修行都离不开定和慧。
明生则转愚成慧,静立则息乱成定。智慧生起之后,就把愚痴转为了智慧;静就是涅槃、寂静的状态,习惯了宁定以后,自然就使动摇的心安息下来,变得稳定了。所以我们修行并不是要把愚痴和动乱灭掉,而是“转”过来,转愚成慧,转动为定,不能“灭”,因为体是一个,把愚痴灭了,智慧也就灭了。
智慧是不能灭的,我们修行佛法就是为了舍暗以求明。暗就是无明,我执就是最大的无明,我们把我执一舍掉,整个身心就化作一片光明,这就是真正的智慧生起来了。这种智慧的光明生起来,就永远也不会消失,首先能把自己的身心世界照透,你看自己任何的起心动念,就如同看飞鸟入空一样清晰,你能看着它起,看着它灭,它是它,你是你,两不相干,所以任何妄念都无法让你产生动摇了,这就是定慧初起的一…
《《永嘉禅宗集》达照法师讲解》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