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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鸠摩罗什的大乘佛学思想

  试论鸠摩罗什的大乘佛学思想

  刘元春

  鸠摩罗什(公元344一413年)在公元401年(晋安帝隆安四年)被姚兴礼请到长安后的12年中,共翻译佛经30余部300多卷,与唐玄奖、义净并称中国古代三大翻译家。他的译经摒弃当时“格义”旧式,剔除比附臆想,提倡既要忠实原着又要圆融无碍,“表发挥翰,克服经奥,大乘微言,于是炳焕”。作为外来文化的佛教在中国传播,要依靠翻译作为津梁,而要胜任这种“译经师”,首先要通达佛理方可“陶冶精术,务存圣意”。出于弘法目的,除去应请而作之外,那些译经师们要根据自己的信奉“择优录取”,恐怕也是自然的事。鸿摩罗什在公元386年(晋孝武帝太元十一年)被吕光挟持到姑减(今甘肃武威)之前,在西域度过了43个春秋。他7岁出家之后习学小乘说一切有部,在369年前后改宗大乘佛教之后,弘化四方,力挫外道,掀起了西域佛教的大变革。他已是一位成熟的伟大的佛学理论家。在被羁留姑减的15年里,虽“蕴其深能,无所宣化”,但他学习了汉语和汉文化,且与慕名求教的东西方僧众酬答释疑,为他以后较为系统地翻译所遵奉的经典,奠定了基础。在长安,罗什曾应姚兴之请着《实相论》二卷,注释《金刚经》、《维摩经》,与庐山慧远应答集有《大乘大义章》18章。但多已遗失,现存的《维摩经》注释也残缺不全,仅有《大乘大义章》较完备,而又是诊释名相之作,难以以偏概全。因此,后人研究罗什的佛学思想,只能依据所译经典内容进行判释类推,再结合罗什弟子们如僧肇等人的着述进行探讨。

  关于罗什由小乘转学大乘的经过,梁·慧皎《高僧传初集·卷第二》中有介绍。“什以说法之暇,乃寻访外道经书,善学《韦陀》、《舍身论》,多明文辞制作,问答等事。又博览《四韦陀》典,及《五明》诸论。阴阳星算,莫不毕尽;妙达吉凶,言若符契。”学习这些典籍技艺,为他转入大乘奠定了良好的心理基础。当他游学莎车时,遇到大乘高僧时,便虚心求教,完成了人生的转折。“时有莎车王子参军,王子兄弟二人,委国请从而为沙门。兄字须耶跋陀,弟字须耶利苏摩。苏摩才技绝伦,专以大乘为化。其兄及诸学者,皆其师焉。什亦宗而奉之,亲好弥至。苏摩后为什说《阿褥达经》,什闻阴界诸人皆空无相,怪而问日:“此经更有何意,而皆破诸法

  ”答曰:“眼等诸法非真实有”。什既执有眼根,彼据因成无实。于是研覆大小,往复移时。什方知理有所归,遂专务方等。乃叹曰:语昔学小乘,如人不识金,以俞为妙。”因广求义要,受诵《中》、《百》二论,及《十二门》等。”这里所谓的《中》《百》《十二门》即大乘佛教的三部重要经典《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罗什一生一直力弘三论思想,形成了中国佛教的三论学派,尔后成立了三论宗,影响极为深远。为弄清罗什大乘佛学思想的脉络及旨归,不妨对有关史实作些简要概述。

  印度的大乘佛教是经由原始佛教及部派佛教发展而来。释迩牟尼创立佛教之初宜讲的教理主要是“四圣谛”及“十二因缘”。谛即真实义,即他认为现实人生从摆脱痛苦走向解脱的方法。认为人生有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八种痛苦,而原因在于人们有贪、目真、痴三种错误心行,要灭除这些,必须走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八种正确道路,方可解脱。由对人生四谛说而产生缘起说,认为宇宙一切事物,都是互相联系、互相制约的。这是佛教的哲学基础。缘起说的根本目的还在于成立他教化人生的思想,因此便提出无名匀行与识与名色与六根与触匀受与爱匀取匀有匀生匀老死这十二种互为因果的人生阶段,这实际上是将人生分析成一条轮回的锁链,以成就其宗教体系。从缘起说观察宇宙人生,便提出了所谓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梁寂静三种反映客观真实的结论,这是佛教三个基本的哲学命题。其中以“诸法无我”为根本。“我”,是主宰义,“无我”即所谓宇宙人生万事万物均由因缘而生灭变化,不能恒常不变。认识了这种道理,便不去执着外象,可以减少痛苦,进而达到理想的境界。“涅梁”不是我们所谓的死去了,它要指的是一种证悟后解脱的境界。当然,佛教大小乘的理想是不一样的。以上是原始佛教时期的主要思想。释逸牟尼去世后一百余年,约公元前四世纪后期,佛教因内部对”教义理解不同遂分裂成上座部与大众部,两派展转分裂,到公元前后已有18部派之多,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继承了一些原始佛教义理,但已变异,被称为部派佛教。从哲学上论述思维与存在的关系等基本间题时,基本上都主张气自外实有”、“境在心外”、“心境相离”、,”,合依于体”。但是,他们共同的缺点是“多着有见”,实际上是“我”见,已背离原有思想,不能辩证地看待问题,作一概实有的形而上学的理解。偏执实有,悲观厌世,自私自利。在大乘佛教成立后便贬称其为小乘佛教。约在公元150一250年间,龙树出生于南印度毗连婆国。当时,大乘佛教思想的经典如《大般若经》、《华严经》、《宝积经》、《维摩经》、《妙法莲花经》、《楞严经》、《涅梁经》等都已出现,且争鸣斗强,思想界一片混乱。在阪依并研究佛教之后,龙树依据诸多大乘经典,着书立说,其中以三沦最为着名,提倡中道实相之理,驳斥那些偏执妄见的大小乘错误观点,形成了独树一帜的印度中观学派,推动了印度大乘佛学发展到新的阶段。罗什首先研习的大乘思想就是龙树的中观学派。

  罗什承袭龙树思想,到长安后又系统地翻译了有关经律论,经弟子僧肇等人的释解推演,形成了三论宗,又称中观宗。“中观”是依其思想内核而称谓,又称“中道”。般若中道便是罗什大乘佛教的中心。

  为阐述中道思想,龙树着《中论》、《十二门论》、《大智度论》,其弟子提婆着《百论》,而龙树重在破斥佛教内部小乘学派观点,《百论》重在破斥其它宗教学说,但作为中观学派主要以《中论》、《百论》、《十二门论》为主,其中《中论》是三论宗的核心着作。因论争所需,这些论着行文以驳论形式,所谓破邪显正。三论立义,具体讲:(一)破外道人法我执;(二)破毗昙派虽达我空而执诸法实有;(三)破成实派虽明人法我空而未能穷原尽理;(四)破大乘一些派别堕于有我得见。众论旨归,篇要之:《中论》以二谛,《百论》以权实二智,《十二门论》以实相境般若智为宗,而《大智度论》以实慧方便慧为宗。其中,《中论》的基本义理有缘起、无自性、性空中道(般若中道)等。主张缘起是宇宙的一切人事的形成法则及一切现象的根本原理,世间万物无论从时间和空间上观察,均是因缘和合而成的。因而,万法无自性即性空,这便是宇宙的如实相、中道相。

  罗什于姚秦弘始十一年(公元409年)于长安译出《中论》,同时还译出龙树弟子青目对《中论》的注释。罗什弟子昙影在《中论序》中说:“不滞于无则断灭见息,不存于有则常等冰消,寂此诸边故名曰中,问答析微所以为论。··一亦名中观,直以观辨于心,论宣于口耳。”因此,《中论》又称《中观论》。罗什所译《中论》共6卷27品。本论一开始便针对各种执见综合成八种要破斥而立题,直接提出论点,这即是着名的“八不中道”揭语: “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能说是因缘,善灭诸戏论。”

  这八不揭语是采取正反对应而双边否定,以对治自性见。接着,便环环相扣地逐一进行驳斥,然后,再正面立论,标示他们所谓正确的主张,即中道义。《观四谛品》中的结语是: “众因缘生法,我说即是空,亦为是假名,亦是中道义。未曾有一法,不从因缘生。是故一切法,无不是空者。”

  这可以看作是《中论》破邪之后的显正。揭中有“是空,是假名,是中道义”,简称“三是揭”,南北朝时期成立的天台宗称之为“空、假、中三谛揭”。“三是揭”它概括了大乘佛法哲学思想及逻辑思辨,既是教理又是修行实践。这与三论宗讲述“真俗二谛”理论是相符合的。任何宗教其理论归旨,还在于要教化引导众生迈进他们所构筑的理想境界,否则便没有了价值。而现实的人类无论如何不愿意空无一切的,你瞩目他们的命运就不能让他们感到现实一无是处,只能逐渐地诱导他们“开悟”,然后去“解脱”。《中论》中巧施二谛说,其实质就在于此。《观四谛品》中说:“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一以世俗谛,二第一义谛。若人不能知,分别于二谛,则于深佛法,不知真实义。”对众生说世间因缘假有(俗谛),再诱趋性空之理(真谛或第一义谛),从而悟达中道,这就是所谓涅梁之境界了。《观涅梁品》中讲:“涅梁与世间,无有少分别。世间与涅梁,亦无少分别。涅梁之实际,及与世间际,如是二际者,无毫厘差别。”由此看来,这似乎在反对小乘学说的宗教神秘主义修证形式,有着现实主义的意图。大乘佛教提倡入世修行,大概主要还是基于这种理论。因而,龙树及罗什主张的中观学派体系可以概括为:其中心思想是缘起性空,用真俗二谛的言教说明教化众生,从而指导般若中道的实践,达到无相涅梁的境界。

  罗什到长安以后,首先遇到的也是学者们包括庐山慧远这样的高僧对佛教名相的误解,执着空有名相。这除去宗教的盲目崇拜心理而难以贯通之外,当然与中国传统文化中注重现实的倾向有关。我想,依罗什思想,这是只知俗谛而不知真谛。慧远与罗什的思想差异,在《大乘大义章》里有所反映。比如,慧远把“法身实相”与“法性实相”混同。法身是相用,法性是性体,即现象与实质之别。罗什指出:“法身义以明法相义者,无有无等戏论,寂灭相故。”(第7章)又指出:“摩诃衍法,虽说色等至微尘中空,心心数法至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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